作者:九棂
放置五年,乌篷船已经有些损坏。
两人便开始研究怎么修补。
……
江北,神山。
“大少爷一直在季家少爷季竞的各种局上,要么就睡在局上,要么就回帝江庭,其余地方都没去。”
管家闻达站在大厅里报告着薄妄的行踪。
薄妄有心不让人找到时,谁也找不到,但现在薄妄似乎完全无所谓。
说完以后,闻达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往前面的二位望过去,果然,薄峥嵘听完脸色铁青,丁玉君的脸色也不好看,眼里含着泪。
姜浮生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丁玉君,轻轻替她拍着背。
丁玉君坐在沙发上,心底酸楚难忍。
之绫一走,薄妄又回到从前模样了,醉生梦死,没有斗志,什么在他眼里都没有所谓。
薄峥嵘坐在那里咬了咬牙,蓦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丁玉君见状便意识到什么,连忙紧张地问道,“你干什么去?”
薄峥嵘停下脚步,沉着脸回过头来,“整整一个月了!他财团也不去,工作也不做,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自甘堕落,薄氏财团不会养这么一个继承人!”
“你给我回来!”
丁玉君向来温和的脸上有了怒意。
薄峥嵘的脸色沉得厉害。
“你永远都是这样,孩子能耐你就高看一眼,孩子遇到挫折你就恨不得亲自上去踩两脚。”
丁玉君冷冷地开口,“薄妄是财团继承人,但你别忘了,他是你儿子,你有教导的责任!”
“我很忙,而且他已经成年了,难道我还天天跟在他后面教着哄着吗?”
薄峥嵘回过身来,冷声说道。
薄妄自己要堕落,他有什么办法?
“你是做不到,可之绫做到了,之绫教他哄他,把他一点点给培养出来,最后你却把人赶走了。”
丁玉君无法不责怪薄峥嵘,“薄妄又变回老样子,你这个做父亲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薄峥嵘一直在赶鹿之绫,不管鹿之绫回江南的心有多强烈,薄峥嵘做出这样的事她就难受。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闻言,薄峥嵘的目色沉下来,他确实没想到鹿之绫一走,薄妄又一夜回从前了,再没有半点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可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如果薄妄只能靠女人才能奋发上进,那薄家的将来就靠不了他。”
薄峥嵘说完,转头就走。
见他这样,丁玉君又气又悲,几乎有些站不住,姜浮生连忙扶住她。
“你说你没办法天天跟在薄妄后面,可你跟过一次吗?你一次都没有。”
丁玉君看着薄峥嵘的背影激动地喊出来,“你就作吧,作到这个儿子也没了,我就看着将来到地下,是戚雪向你交代不了,还是你向她交代不了!”
“……”
戚雪两个字是薄峥嵘的逆鳞,他猛地停住脚步,背影僵硬,额角青筋暴跳。
许久,他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丁玉君。
看他停下来,丁玉君微微松了口气,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缓下激烈的语气,道,“你陪我去找薄妄,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
第283章 小野以后你自己管
她的办法……
薄家上下都很熟了,碍着丁玉君是自己的母亲,薄峥嵘没翻出一个白眼,这个办法对薄妄根本没用。
闻达管家站在那里,听着这话立刻应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两条绳子,再把老爷子请过来。”
“……”
丁玉君的表情凝了凝,无语地看向管家,“把小野带过来。”
她什么时候说要吊脖子了?
闻达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老太太,小少爷可不能吊啊。”
那还是个幼崽啊。
丁玉君搭着姜浮生的手,语气冷淡,“闻管家,你这工作是做到头了吗?”
“……”
大厅里寂静一片。
……
打听到薄妄在帝江庭,当天夜里,丁玉君就在薄峥嵘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姜浮生推着婴儿车在两人身后跟着,小车里,小薄之野被包得像个奶团子,咬着奶嘴正甜甜入睡,外面的动静丝毫影响不到他。
门卫的一群保安一看到薄峥嵘这么个大人物大驾光临人都傻了,但又不敢就这么放他们进去。
帝江庭的规矩森严,出点什么事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帝江庭是江北最贵,这一方的地本来属于当年的鹿家,鹿家倒后,这地薄家没抢到,因此也不在薄家名下。
但薄峥嵘知道这里属于哪个家族,便拿出手机道,“我打个电话。”
财阀间沟通一声的小事。
“不用,等不了那时间。”
一派雍容贵气的丁玉君看着保安们,两眼一红,脸上的每根皱纹都写满辛酸苦楚,“我知道你们规矩重,但我家长孙……可能在你们小区自杀了。”
“……”
保安吓得差点跪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乘电梯上楼,从电梯里出来,穿过花园,玻璃门大大地敞开着。
一眼看去,众人都愣了下,只见里边的大厅明显是被大火烧过,到处都是焦黑,玻璃门也烧坏了,才会关不上,地面上更是乱七八糟,一些烧灼后的纸灰都没有清理干净,窗帘烧得只剩下一小截。
薄峥嵘让身后跟的人都离开,然后一脚踩进去,眉头皱起来。
这是人呆的?
他伸手去扶丁玉君进来,丁玉君看着眼前的大厅,哪怕是烧毁了,也能依稀看到小夫妻原来过日子的痕迹,鱼缸、餐桌上的花瓶、茶桌……
到处是曾经温馨过的提示。
“老太太,我还进去吗?”
姜浮生没想到这里会脏乱成这样,不禁犹豫起来,让小宝宝进这种废墟一样的场所不好吧?
丁玉君也舍不得,但想想还是把心一横,“进来。”
姜浮生只好推着婴儿车进去。
“薄妄?”
薄峥嵘扬声喊道,大厅太过空旷,墙壁激荡出隐约的回音,但不见人。
丁玉君踩着一地的灰往里走去,“去看看房间,是不是睡着了。”
天天在外面醉生梦死,回家肯定是倒头就睡。
“嗯。”
薄峥嵘扶着她往里走,走到圆柱旁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丁玉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一张烧得贲张变形的长桌,薄妄就坐在那里趴在桌前睡觉,他一头短发凌乱不堪,面色有些憔悴,下巴上青茬长出不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家里没开暖气,看着就冷。
准确地说,他也不算趴在桌上,他的脸枕着一幅铺在桌上的画框。
丁玉君走过去,就看到那幅鹿之绫的钻石肖像画,画中的她一袭婚纱,温柔曼妙。
“你看看他,哪里还像个人。”
薄峥嵘看不下去,有些想走。
丁玉君走过去,轻轻拍拍他,“薄妄,奶奶来了……”
薄妄没有醒,像是深陷在什么梦境里一样,略显苍白的额头冒出冷汗,眉头一直紧紧蹙着。
“薄妄……”
丁玉君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薄妄伸展往前贴在钻石画上的手忽然动了动,眉头越蹙越紧,薄唇动了下像是在说什么。
丁玉君急得低下头去,离得很近后,她才听到他沙哑的呢喃。
“腿疼……我腿疼……”
腿疼?
丁玉君看向他的腿,怎么还腿疼上了?没听说过啊。
“薄妄,你醒醒……”
好一会儿,薄妄终于被叫醒。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分明的血丝让丁玉君又是好一阵心疼。
薄妄看向他们,视线掠过姜浮生推着的婴儿车,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有几分不耐烦,“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薄峥嵘冷声道。
薄妄毫不在意他话里的刺,冷嗤一声,轻描淡写,“急什么,有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