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棂
“说到这个……”旁边有人皱着眉道,“我听说前些天,他在龚家当众把王家老大羞辱了一顿,脾气特别大。”
“何止,听说有个娱乐场所的老板被他逼得当众跳楼。”
这一下,众人纷纷撂了筷子,彻底吃不下饭。
“薄妄在外面一呆十五年,早被外面那些低三下四的风气带坏了,小时候那么聪明伶俐,现在呢?就是个狠辣暴虐、不学无术、不敬长辈的混账东西。”
二叔公转头看向薄峥嵘,“峥嵘,你要是还心疼他这些年受的苦,不好好管教,薄家不就止是被天天上新闻抹黑这么简单了。”
“您说的是。”
薄峥嵘点了点头。
鹿之绫安静地坐在桌上,捏着勺子搅拌着碗里的汤。
薄家的是是非非与她无关,薄家的人更与她无关,她只要努力挣钱,买回鹿家的东西就行。
见薄峥嵘顺着二叔公的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都说起来。
“自从薄妄回来以后,外面人都拿我们薄家当笑话看。”
“还是薄棠好,这孩子是大哥你一手教出来的,有能耐有担当。”
“砰。”
一声清脆的轻响。
鹿之绫把勺子扔回碗里,抬起头面向二叔公的方向,声音三分清冷三分克制,“二叔公,薄妄的确是不舒服才不能回来,他受了伤,是在南阳路受的伤,就是薄家刚拿下的地那边。”
“……”
全场再度寂静下来。
这话说得太过微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各异。
鹿之绫没办法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他们是不是都知道薄妄在替薄家做这种事,但她点到了。
薄峥嵘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在说什么?”
这么一位在K国搅弄风云的男人看过来太具压迫感。
第53章 薄父逼他吃羊肉
鹿之绫挺直了背,道,“我只是向二叔公解释薄妄并非故意不孝,不要误会他。”
薄峥嵘沉沉地盯着她,隐约有要发作的迹象。
鹿之绫有些懊恼,她是不是多嘴了。
丁玉君看向她,一脸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忽然,姜浮生惊讶的声音传来,“大、大少爷?”
众人错愕地转头,就见春初厅的门口,穿着烟草灰衬衫的薄妄斜斜地靠在门口,整副骨头都透着懒,薄唇勾着邪气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
鹿之绫怔住,她以为他不会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薄妄的身上,薄桢有些兴奋地站起来,“大哥,你回来……啊!”
夏美晴拧着宝贝儿子的大腿,将他强行按坐下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静。
薄妄漫不经心地走向席面,抽出鹿之绫身旁的椅子坐下来,鹿之绫面向他,问道,“你伤好些了吗?”
“还没死。”薄妄看向那边的二叔公,笑,“就爬着过来了。”
“啪!”
二叔公脸色难看得再一次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
郁芸飞见状再次笑着打圆场,“大家吃饭,吃饭,薄妄回来得正好,闻管家,那汤差不多了吧?端上来吧,薄妄身上有伤,正好补补。”
“好的。”
闻管家头皮发麻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两个佣人端着一个比墙上时钟还大的海碗走过来,热气腾腾的汤直接摆在薄妄的面前。
汤底奶白,骨头垒成一座小山,各种名贵辅料落在汤间,香气浓郁。
汤一上桌,众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薄妄,神色各异。
鹿之绫隐隐觉察不对,转过脸,只见薄妄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汤,玩世不恭的脸上眼神逐渐阴郁……
“薄妄,这是你父亲特地让厨房为你做的羊汤,还加了辽参、枸札等,很滋补的,你尝尝看。”
郁芸飞一脸温婉地说着,站起来盛了一碗羊汤,还夹上一块大棒骨放递给薄妄。
“……”
鹿之绫的呼吸一滞。
羊汤?
薄峥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对羊有阴影么,她在薄妄面前连数羊都不行,作为父亲却让儿子吃羊肉?
薄妄坐着没动,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冷,眼睛里再无一丝温度。
闻管家、姜浮生和站在旁边的佣人们都默默往后退。
坐在席上的薄家人也都不出声,只看着薄妄。
丁玉君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薄峥嵘冷哼一声,“连那不值一提的过去都面对不了,你能做什么大事?”
郁芸飞笑了笑,将手中的碗摆到薄妄面前,劝道,“薄妄,尝尝吧,怎么说都是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鹿之绫低眸看过去,只见郁芸飞放下碗时手轻轻地晃了晃,一只死白的羊眼珠顿时从奶白的汤底翻上来。
羊眼睛也放汤里煮?
“……”
一股反胃感顿时涌上来。
鹿之绫连忙按住喉咙,压下那抹不适。
薄妄低眸盯着那只羊眼睛,忽然,他低低地笑起来,“既然你们不想好好吃这顿饭,那就都别吃了。”
说着,他站起一把抓起那只羊眼珠就狠狠砸到桌上,然后一把掀了面前的海碗。
一时间,名贵的参、骨头全砸在桌上,浓白的汤直淌到每个人面前。
“怎么这样啊。”
众人惊呼着站起来,抢救自己被溅到的衣服。
二叔公脸色铁青,手颤巍巍地直指向他,“薄妄!你简直是忤逆不道!”
旁边的长辈拿着纸巾拼命擦自己昂贵的表、衣服,压着声音愤愤道,“在外面一天学都没上过的人懂什么长幼尊卑,就是个赌场里出来的混子。”
夏美晴拉着宝贝儿子站起来,凉飕飕地道,“大少爷可真是不了得。”
郁芸飞眼里掠过一抹笑意,随即蹙眉站起来,拿起纸巾给薄峥嵘擦西装,“你没事吧?”
薄峥嵘扔了手中的筷子站起来,怒不可遏地瞪向薄妄,几乎是咬着牙齿吼出来,“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和家中长辈吗?”
“呵。”
薄妄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薄峥嵘更加愤怒,解开西装脱下来道,“闻达,把他给我按下来!”
这是免不了一顿家法了。
丁玉君一脸担忧,“峥嵘……”
“母亲。”薄峥嵘沉声开口,“您再驳我,这家以后就轮不到我做主了。”
“……”
丁玉君僵硬地扶着自己丈夫的手。
郁芸飞默默往后退两步,安静看戏。
其它桌上的人纷纷站起来,目光凉薄地看着闻达带人走向薄妄。
“薄妄……”
鹿之绫站起来担心地靠过去,步子有点急,忽然伸手捂住嘴,“呕——”
“……”
薄妄低眸幽冷地看着她。
“之绫你怎么了?”丁玉君急忙走过去,担心地问道。
“呕……”
鹿之绫一副难受到不行的样子,她抓过丁玉君的手又弱又急地解释,“奶奶你别怪薄妄,羊汤的味太膻了,我闻得很不舒服,他只是想帮我把羊汤拿远一点,他是不小心的。”
“……”
众人无语。
你果然是个眼睛瞎的,薄妄的那个动作是拿吗?那叫掀桌子!
丁玉君立刻明白鹿之绫的意思,连忙道,“乖,你乖,奶奶知道薄妄不是故意的,都是闻管家的错,你是孕妇,怎么能把羊汤这么膻的东西摆你面前,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
闻管家垂下了胖胖的脑袋。
“好。”
鹿之绫乖巧地应道,一只手在旁边摸了摸。
薄妄站在那里盯着她没动,她摸上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捏了捏,然后抱住他的臂弯离开。
她就这么贴在他的身上,全身心的依赖,软得一塌糊涂。
薄妄恍了一下神,真被她带着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