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棂
郁芸飞和夏美晴看得都急了,正要插话,就听薄峥嵘沉着声道,“你是我薄峥嵘的儿子,做茶点这种小事用得着你来?厨师养着是做什么的?就为这个你金融会都不去,这么大个人连点轻重都分不清!”
闻言,薄妄这才缓缓抬起眼,一双眸子漆黑,没什么表情地道,“我不亲自做一次,怎么确定厨房做出来的一定健康?”
“……”
薄峥嵘完全愣住了。
他这是把厨房不用心,所以怎么着都要自己做一次,以后好交代给家里的厨师?
“……”
什么情况?
今天不止听话了,还走亲情这一套?
郁芸飞和夏美晴不约而同地看向薄峥嵘,见他怔在那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就知道完了。
薄峥嵘清咳一声,道,“那也不用推了金融会去做这些小事。”
还是训斥,但语气明显和刚刚不一样了。
“先生的事情对大少爷来说怎么可能是小事。”
闻达拼命助功,他看向薄妄,然后“啊”一声叫出来,“大少爷,你的膝盖怎么了?”
薄峥嵘低头看去,就见薄妄跪在茶水渍中,膝盖处有鲜血渗出来,已经和茶水混在一起。
“赶紧扶起来!”
薄峥嵘语气急了。
闻达连忙去扶薄妄站起来,薄妄痛得拧了拧眉,但没发出声音。
只见他膝盖处的裤子被血色印得极深。
地上是一块茶杯的碎片。
薄峥嵘皱起眉头。
薄妄正要站直,闻达飞快地往他腿弯一碰,让他继续弯着腿。
“……”
薄妄冷着眼看向他。
闻达眼眶都红了,“大少爷,之绫之前说您有老寒腿我还不信,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得,但看您这站都站不直的样子……”
“……”
薄峥嵘也发现薄妄跪了一下连腿都站不直。
他居然有老寒腿,怎么从来没说过?一定是在北港那段时间得上的。
薄峥嵘皱着眉道,“自己有旧疾也不说,长个嘴是干什么的?闻达,叫秦医生!”
“是,先生。”
闻达哽咽着扶薄妄往外走去,“大少爷,您还走得动吗?要不我背您吧……”
“戏差不多就得了。”
薄妄压着声音道,只跪一下还不至于他走都走不动了。
闻达哽咽得更加厉害,接着小声道,“之绫给我发消息了,说您演不了苦情戏,让我帮着多演点。”
“……”
操心的小家长。
薄妄听到是鹿之绫的主意,便踉踉跄跄地往电梯走,中间几次差点摔下来。
看着薄妄这样的背影,薄峥嵘站在原地,眉头皱出好几个褶。
也是个蠢的。
让跪就往碎片上跪?也不知道避一避。
薄峥嵘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保温箱里一盒盒的茶点。
他有四个儿女,但薄妄是唯一一个为他下厨的。
他平时的应酬多,茶点是次次应酬都会备上的,多吃他的血脂血糖很快就会升到危险的数值,得亏薄妄想得到这一层。
夏美晴道,“峥嵘,你不会真觉得薄妄会自己下厨吗,我怎么觉着是苦肉……”
“闭嘴!”薄峥嵘听不进去,“都给我回去!”
“……”
夏美晴郁闷地转身,郁芸飞也跟着离开。
薄峥嵘站在那里,缓缓弯下腰,伸手打开盒子,从里边取出一块海棠酥。
戚雪,你对我无情无义,儿子倒是一心向着我。
薄峥嵘的眼眶涩了涩,拿起海棠酥咬了一口,品尝儿子的爱意。
一口。
细细咀嚼。
两口。
深深体会。
“噗——”
薄峥嵘直接吐了出来,想去拿茶杯漱口,杯子也碎了,他直接拎起茶壶连灌好几口。
什么玩意?
低糖低脂的茶点就这么难吃?
算了,他还是吩咐下去,以后应酬中不准上茶点,他不吃总能控制住血糖。
第758章 你也开下窗,外面的风很舒服
夏美晴气呼呼地往上迈台阶,每一脚都迈得格外重。
郁芸飞面色也不好看,一步步往楼上走,走到二楼时,她低头往下看去。
只见薄峥嵘不顾形象对着茶壶大口喝着,一旁佣人走过去,问是不是要把茶点撤下去。
薄家的食材基本不过夜,都是即时处理,保证新鲜。
薄峥嵘站在那里,神色微微一顿。
“先……放冰箱吧。”
他道。
“好的,先生。”
佣人点点头,把保温箱合起来捧走。
郁芸飞皱了皱眉,她一直以为薄峥嵘是个只看重儿女能力的上位者,因此她教薄棠也好、薄媛也好,都是让他们拼命充实自己,成为骄子,从来没想过薄峥嵘居然还吃温情这一套。
这一年,薄峥嵘提及薄棠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这么下去,薄妄这个长子的地位就要在薄家扎稳了。
不能再放任下去。
……
“你怎么还把海棠酥放里边了?”
梧桐院里,洗漱过的鹿之绫半躺在床上,听到电话里薄妄的声音她一下子坐直起来,“那你父亲吃得怎么样?没发火吧?”
她知道她妈妈的独家料理有多黑暗。
那口味也就她吃得消,薄峥嵘估计够呛。
“灌了一壶普洱。”
薄妄背靠着床背坐在床上,呆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懒洋洋地说话一边把手串松下来,卡在虎口上方一颗一颗转着把玩。
“……”
吃海棠酥的标配是普洱吗?
鹿之绫有些无奈,“哪有你这样的,非要整一下自己的父亲。”
薄妄盯着佛珠上的牙印,唇角恨不得勾到天上,“我丈母娘研发的美食,怎么算整?他不懂欣赏,我都没说他什么。”
“……”
鹿之绫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还反应了一下,然后脸颊微微发热,“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
丈母娘都带上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动不动说结婚以后,要为结婚努力,他说话总是克制收敛。
“有点什么?”薄妄明知故问。
“……”
鹿之绫不知道怎么形容。
薄妄捻着佛珠,眼底满是得意忘形,“我总留着给你反悔的机会,但你连定情信物都给了,足见你的诚心,那我还收敛什么?”
鹿之绫愣住。
什么叫总留着给她反悔的机会?
“薄妄,我们谈了一年的恋爱,你一直觉得我会反悔吗?”
她忍不住问道。
薄妄呆在自己的卧室,眼睛跟长在佛珠手串上一样,“不是觉得你会反悔,是给你反悔的空间。”
“为什么?”
鹿之绫有些小郁闷。
“老子没上过学,还在少管所和赌场里呆过,都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我就是那堆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