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棂
四叔公找了个私人宴客室留给薄峥嵘。
一排的保镖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探听缘由。
欧式风格的华贵宴客室里,薄妄和薄棠都跪在地毯上。
薄峥嵘坐在前面,一张脸沉到极点,“不用半天,整个江北都知道我薄家的家教了,你们两个可真是厉害啊。”
夏美晴拉着薄桢坐在一旁,眼珠子转得飞起。
没想到薄棠一回来就有好戏看,太好了。
薄桢一张小脸满是担忧,有些紧张地看向直挺挺跪在那里薄妄,小手捏紧。
鹿之绫则坐在丁玉君的身边,身上披着薄妄的外套,一直低着头,弱弱的不发表什么意见。
郁芸飞坐在她们对面,听到薄峥嵘的话连忙抽泣着道,“这和薄棠有什么关系,峥嵘你也看到了,是薄妄单方面殴打自己的亲弟弟……薄棠对他这个大哥一向恭敬,怎么就……”
“大哥才不会随便打人。”
薄桢咕哝一句。
夏美晴连忙捂上他的嘴巴,臭小子,坐山观虎斗都不懂。
“行,我就先听听你们丢人现眼的理由!”
薄峥嵘气得将外套都脱了,从位置上站起来,瞪着两个儿子,“说!”
薄棠抬起头,嘴角有些肿,渗着血,眉宇之间压抑不住痛色,“父亲,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想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大哥才会出手教育我。”
丁玉君听着,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攥紧。
她转头,鹿之绫脸上的不安更重了。
看着薄棠一脸的伤,薄峥嵘的火就不打一处来,薄妄这小子身上的戾气就是重。
他瞪向薄妄,“你是不是以为进了财团做事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薄家还轮不到你来充老大!”
薄妄跪在地上,听到这里,他像是听到个什么笑话般,冷笑一声,笑得很是讽刺。
还敢笑!
到底是在外面野了十几年,就是怎么教都教不好!
薄峥嵘怒意更重,抬起腿就要踹他,丁玉君连忙出声道,“你也听听原因,这不还没问出来吗?兴许就是兄弟俩的一点误会而已。”
“您看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像是有理的么?”
薄峥嵘说道,但还是给了老太太面子,这一脚没踹出去。
“我来问。”
丁玉君把一切看在眼里,没直接去问薄妄,而是转头看向鹿之绫,“之绫,我看你一直在那里,你来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薄妄回头,拧着眉看向她。
鹿之绫把头埋得更低,一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声音极轻,“没,我也不知道……”
“奶奶在这里,有什么说什么。”
丁玉君安抚着她,忽然发现她外套下的裙子腰侧拉链都松开了,连忙帮她拉上。
“她不想说!”薄妄冷声出口,“之绫,出去。”
“……”
鹿之绫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之绫乖,大胆说,奶奶相信你。”丁玉君再次安抚她。
“其实,也没什么。”
鹿之绫的声音小得跟蚊蝇一般,“薄棠说想追我,我说我配不上薄家的二少爷,就这样而已……薄妄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才会动手。”
说到最后,她声音都颤了,拼命克制着屈辱,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玉君看向她腰间的拉链更是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
薄棠向来知书达礼,怎么可能……
郁芸飞一听这话傻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用眼神寻问他,他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在四叔公的寿宴上就动这种手脚?
她这一眼扫过来,正好被薄峥嵘捕捉到。
郁芸飞向来护着自己的儿子,听到这种话必然是想都不想地反驳回去,但她却第一时间看向儿子,似乎薄棠真能做出来。
这让薄峥嵘有了疑窦,一时没出声。
薄棠回头睨向鹿之绫,她仍是楚楚可怜的脆弱模样,没有多余的言语,就将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孤女扮得活灵活现。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真聪明啊。
这样就轻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了他和薄妄的矛盾,不管奶奶和父亲信不信他对她动手动脚,他对薄妄都有了仇视的动机。
之后就算他把她和薄妄接吻的照片拿出来,也能让大家以为他是故意抱复今天,在照片上动了手脚。
为了不影响薄妄在薄家的地位,她一个曾经的名门大小姐甘愿当众出丑。
就这么喜欢薄妄么?
他的衣领再一次被薄妄攥住,鹿之绫像是感觉到一样,连忙出声阻止,“薄妄!”
“……”
薄妄的拳头僵住。
鹿之绫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估摸薄棠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薄棠,对不起,薄妄是误会了才会打你,我替他同你道歉,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第765章 那我呢?
薄棠跪在那里看着她,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为薄妄付出这么多。
可她把他的罪名定了,他这么一说,就显得在他拈酸吃醋一样。
他顿了顿,终于想到一个好的说法,“是大哥让你这么做的吗?故意栽赃我?”
薄峥嵘和丁玉君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鹿之绫。
丁玉君是最纠结的,她和鹿之绫天天相处,自然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品性,但薄棠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也是一向知礼懂事,从没做出出格的事情。
闻言,鹿之绫连忙慌乱地摇头,上前抓住薄妄的手臂,紧张地道,“没有没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薄妄他太冲动了,他没读过什么书,母亲也早就去世,助不上任何力,进财团也就是做些边边角角的事情,你放心,他能力根本不行,他争不过你的……”
他泼出去争权的脏水,她顺势又泼回来。
这一下,夏美晴吃瓜吃迷惑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薄棠想和薄妄争权,才故意骚扰他最疼爱的干妹妹,还是因为真看上鹿之绫了?
“……”
薄棠看着这样唯唯诺诺的鹿之绫有些哑然。
他还以为,家族落没,她一个孤女必然没有从前的能耐,没想到,他还是小看她了。
她把水搅得越来越浑,搅出的可能性越多,他手上留的照片就越显得像个报复,已经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你扯上薄妄的母亲做什么,给谁听呢?薄妄是薄家的长子长孙,薄棠没有越界的心思,你少在那胡说。”
郁芸飞也发现风向被这个年纪轻轻的盲女带走,顿时顾不上装可怜,连忙顶回去。
“对、对不起。”
鹿之绫被她说得再次受惊,不停地道歉,眼睛红得几乎要掉下泪来,“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薄妄,你快道歉呀……”
年轻的女孩脆弱不堪,孤独无助,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样的局面。
她拉扯着薄妄要他道歉。
薄妄盯着她苍白的脸,嗓音低沉地缓缓说道,“道什么,他能耐,他背景强,这长子长孙给他做就行了。”
他的话听不出什么语气。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低眸看向薄棠,一字一字道,“不过,今天这事没完。”
“……”
“薄棠,动了我的人,以后睡觉,睁只眼睛睡。”他不会放过他的。
“……”
薄棠脸色难堪,今天的局面被鹿之绫彻底弄难看了。
之前他要说自己没有争斗之心,薄峥嵘和丁玉君还能信上几分,从今以后,但凡他和薄妄有点事情,两人就会想到今天,对他的信任就要打上几折。
郁芸飞简直要爆炸,气得脸都白了,委屈得不行,“你们这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一会说我儿子骚扰你,一会又说我儿子要争权故意对你下手……传出去薄棠成什么形象了,得把话说明白。”
“……”
鹿之绫吓得往薄妄怀里靠,一副寻求庇护的柔弱模样。
薄妄伸手抱住她,“我带你走。”
“嗯。”
鹿之绫点点头。
薄峥嵘听这一出戏听得头都大了,闻言不禁道,“我让你走了?”
“峥嵘,这事我来处理吧,今天是老四的寿宴,给老四一个面子,先去入席吧。”丁玉君站起来给他们解围。
“……”
薄峥嵘看向丁玉君,颌首。
这理不清的破事,他也懒得细管,照他一贯的做法,他会把两个孩子全罚去跪祠堂。
……
茶楼的办公室里,几扇木窗往外打开,清风徐来,空气很是清新。
阳光洒落进来。
鹿之绫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安静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