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休眠火星
唐斯彧直接来了火气,踢翻酒桌,一把揪住贺溪的衣领就给抵墙上,眼睛没任何温度地说:“今天是我妈的忌日,这个理由总行了吧?”
贺溪顿然愣住。
一开始要没梁烈琛在中间当着,两人差点干起来。
那种暗淡而狠戾的眼神也把贺溪吓到了。
着实是个大惊喜。
从此以后贺溪变乖,不敢再提生日这茬儿。
*
“不用,有人陪的。”唐斯彧一边往粥里放冰糖一边回答。
“你不是不过......”贺溪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满脸的惶恐又小仙女也很好奇,但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这襄遥市里还有谁能入得了大少爷的眼,他就试探性询问道,“女明星.......在你那儿?”
唐斯彧抬眸往客厅那边瞧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林鲸已经趴在地毯上,身体蜷成一只海马,毫无生气。
“算在吧,还有事儿没?”唐斯彧在消毒柜里拿了只勺子出来,捏着放进粥里成圈搅拌。
“没了,我就问问,你俩好好过,我先......先挂了,有什么事就叫我,随时候命,”贺溪思索半晌,还是不太放心,林鲸那种臭脾气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就绞尽脑汁用他脑子里有限的语文水平安慰道,“斯彧你开心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时间能抚平所有伤痕.......”
唐斯彧听得刺耳,“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贺溪:“......”
这会儿贺溪正跟方知知在一块,俩搁外边在逛公园。
电话被唐斯彧挂掉,方知知心里打着怵,手里的零食袋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蒋絮带来的那个男生真的叫陈俨没错吗?”
贺溪安慰得意犹未尽,还是很担心林鲸会对唐斯彧干出点儿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毕竟这两人向来是死敌,一个不服一个,关键是唐斯彧知道这样还在今天这种特殊敏感的日子把林鲸带在身边。
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贺溪埋头看手机打字给唐斯彧再发一段安慰的话,,啊了一声回答方知知:“对呀,我刚还发消息跟琛哥确定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傻逼玩意儿就叫陈俨,你也认识他?”
突然想到这一点,贺溪抬起头。
方知知一张脸紧巴巴拧着,表情很是忧虑地点了点头,犹豫着道:“陈俨是那个女警察的儿子,据我所知,他跟林鲸从小就认识,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林鲸差点死在他手上。”
“我......操?”贺溪虎躯一震,手机差点掉地上,“你看我就说女明星不简单吧,凭她一己之力牵扯出两桩命案,现在连斯彧都被她牵连进去了,放眼整个娱乐圈,也就她敢这么牛逼,艹,娱乐圈太可怕了,你赶紧脱粉回踩吧,我可不想你因为她出什么事!”
“那些都不是林鲸的本意,林鲸也是受害者,”方知知冷冷哼了一声,没理会贺溪的胡言乱语,满心都在林鲸身上,“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保护林鲸,不能让林鲸再次受到伤害,这几天你帮我盯着陈俨,千万不能让他再做出过激的行为来。”
贺溪:“?”
感情他不需要保护吗?
陈俨那玩意儿可是会杀人啊!
*
今夜注定是漫长的。
他们之间也注定要好好闹一番,今晚才算真正过去。
清淡简单的白粥热好了,唐斯彧提着蛋糕一起拿到客厅里来,放在矮几上。
“起来。”唐斯彧叫她。
林鲸没动,跟死了一样,一双白腿敞在外边,裙摆只打齐大腿根部,躺得很随意。
家里有地暖,不会冻着她。
唐斯彧便没怎么管,别开眼,在她旁边坐下,“不是要给我过生日吗?躺在地上怎么过?”
是啊,唐斯彧只说要她陪,并没有要过生日的意思,是她要买生日礼物,蛋糕也是她订的。
林鲸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散在背上的长发有些凌乱,她看见矮几上的蛋糕,机械地伸手过去拆丝带。
“没兴致就别拆,我不勉强你。”唐斯彧眼神淡淡地看着她。
“有的。”林鲸说。
第43章 当阴影逼近,却更见星光……
林鲸的模样仍然瞧着没多少生气,手在拆蛋糕,心却不在这里。
等了小半会儿,唐斯彧心头莫名一哽,看不下去林鲸现在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抓住她拉开丝带的手。
停顿片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借着头顶上的光线,唐斯彧在端详她的手指。
还真是白,骨头也是软的,彷佛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她捏碎。
他寥寥无几的耐心,大抵都在今晚用尽了。
林鲸略有不解地抬眼看唐斯彧,声音清淡地解释道:“我真的有的,你不用看我脸色,我只是笑不出来而已,说了要给你过生日就一定会做到......”
“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唐斯彧打断她的话。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林鲸连忙点头,深怕他会不高兴。
唐斯彧的神色忽然就有些恍惚,里头还掺了几分难以置信。
因为林鲸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服软”,一点儿最初那股不服气的刺样都没了。
现在的林鲸莫名很温驯,而且一副任凭摆布无论生死的模样。
虽然唐斯彧一直想看到林鲸的这一面,但这些却是因另外一个男生而起,他再想看也不太愿意。
两人的性格里都夹杂着傲这个字,此时此刻却互相担心着一个动作言语不对劲就把对方惹生气。
真挺新鲜的。
“你先答应我,和我谈一根蜡烛的心,”半晌过后,唐斯彧缓缓开口道,“蜡烛燃尽,今晚我们就过去,成么?”
林鲸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看着唐斯彧嗯了声。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油盐不进。
唐斯彧没接着说话,握着林鲸的手放回去,然后自己把蛋糕盒拆开,蜡烛刀叉纸碟那些全放在另外一只袋子里。
唐斯彧翻出蜡烛包取了一支蓝色的,上下摸了一遍衣裤兜找打火机,才发现他兜里除了手机和口香糖,别的什么都没有。
之前答应她戒烟,他便真的不抽了,兜里再也没放过打火机。
家里仔细找一找应该有,实在不行只能出去买了。
“等两分钟,我去找打火机。”唐斯彧起身。
“我有,”林鲸拉住他的手指,眼神扫扫沙发上,“在书包里。”
唐斯彧狐疑半秒,提起林鲸的书包拉开拉链,在夹层里确实有一只打火机,看了眼品牌,Zippo的最新款,他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打火机在手指间熟稔地转了两圈,问林鲸道,“哪儿来的?”
“我买的。”
“你一女孩子买打火机干什么?”
“未雨绸缪,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
唐斯彧突然想到山顶露营那天晚上,他有意逗林鲸抽烟,林鲸二话不说就朝他扑上来,当时他没过多留意,如今细细琢磨,一出了事儿的小明星被流放到这里避风头,会喝酒会打架,性子还傲上天,看谁都是垃圾,这么有故事的一姑娘,哪会不碰那东西?
心里好像猜出了一些什么,唐斯彧便收敛起眉心看着林鲸,质问道:“藏得挺深,什么时候会的?有瘾没?”
林鲸没有那种被大人抓住干坏事的心虚表现,反而大大方方,她双肩塌下去,抱住膝盖呈自我保护式,歪头瞥唐斯彧一眼,就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两年前吧,拍戏的时候经常看见别的艺人抽,年纪比我大的小的都有,好像烟能让他们放松心情,那时候我跟林言锦......对了林言锦是我妈,和她关系一直很差,无论我工作做得再好她从来没夸过我半句,为了得到她的关注,我有事没事就往酒吧里跑,久而久之就会了,没有瘾,只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会去买一盒回来而已,来襄遥之后没有抽过。”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唐斯彧有些错愕,但没继续追问别的,而是打了火,将蜡烛插进蛋糕里点上。
林鲸愿意敞开心扉,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再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她聊关于自己的事不知道要等到多久。
昏黄的火苗在明亮的客厅里摇摇晃晃燃起来,谈心倒计时开始。
唐斯彧把打火机丢到矮几上,后背贴着沙发勾了下唇角,带着嘲弄意味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叛逆,做法那么极端,和你妈有仇吗?”
“没仇,我只是希望她多在意我一点,而不是把我当成拖油瓶,”林鲸表情很淡,犹豫了会儿才接着说,“唐斯彧,我家是重组家庭,我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没有改姓是因为我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唐斯彧说。
林鲸愣了下,不觉得特别意外,那两位长辈对彼此知根知底的,她的身世唐清越估摸也了解一些,唐斯彧会知道不足为奇。
林鲸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接着同唐斯彧用倾诉的口吻聊天:“林言锦带着我进入那个家之后,她的心再也不在我身上,我的一言一行都得向那个家的长子看齐,她的笑容和爱意只会给那个长子,我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我很讨厌这种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很无力。”
“懂了,难怪你作。”唐斯彧说。
林鲸皱眉,下意识问:“我作吗?”
唐斯彧沉吟片刻,“其实也还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林鲸不满地吐了一口闷气,“你不也是,为了你妈妈要杀......那个人,可以聊这个吗?”
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和谨慎,一副害怕唐斯彧会生气的表情。
之前铆足了劲儿互相让对方不痛快,如今竟明目张胆地担心起他的情绪来。
这场谈心看来是提对了。
唐斯彧心里此刻其实是有点开心的,他歪头瞥过来,一脸的不以为然,“你想聊就随意,我没所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唐斯彧是比林鲸还大方的,恨什么爱什么他从不藏着掖着,毕竟唯一的软肋已经死在了那个冬天。
所以后来他连提刀去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种事都敢做。
林鲸吃了颗定心丸,即兴发挥起来:“我感觉你很爱你的妈妈。”
唐斯彧笑了下,“那当然,冒着抑郁症的风险十月怀胎生下我,不得爱惨了。”
林鲸随他的话茬:“林言锦冒着遭人异样眼光的风险带着我嫁进那个家,我却对她又爱又恨。”
“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还有陈俨,我什么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