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这妩媚的娇态果然半点没?令他失望。
如?此。如?此引人入胜。
几乎令他移不开?眼?。
几指之遥,殷酥酥无法窥见费疑舟的心境。她只?是感到紧张而羞窘,因他霸道又温柔的姿势,因他格外专注的眼?神。
话说完,半天等不到太子爷发出?回应,她窘促地轻轻咬了咬唇瓣,只?好再次出?声,以试探提醒的语气:“费先生……”
费疑舟搂紧她柔软纤细的腰,微扬眉,不待她说出?下?文便先一步打断:“又忘记自己应该叫我什么?”
殷酥酥迟迟地回过神,脸色更红几分,顿了下?,好几秒才嗫嚅着轻唤:“先生。我已经说了不再给阿生介绍对象,我不要求你?准许他谈恋爱。所以你?也不能再要求我亲你?。”
这番话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音已低得几不可?闻,宛若蚊蚋的低喃。
费疑舟定定地凝视着她。倏忽莞尔,既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她分外讨喜。
他说:“我对我父母还有一帮弟弟妹妹的说辞,都是你?我相恋已久,秘密交往已经数月有余。可?看看你?,脸皮薄成这样,随便两句话就会?窘迫得脸红,我家里那?些都是精明人,怎么让他们信服我的说法?”
“呃……”听完这些话,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望着他诧异地脱口而出?:“秘密交往了好几个月?你?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吗。”
“是的。”费疑舟微颔首。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殷酥酥微拧眉,语调听着有些急切,“这都马上就要回去见你?的家人了,我们两个的所有说辞必须统一,绝对不能有出?入。到时候如?果我不留神说错话,穿帮了怎么办?”
殷酥酥向来敬业。她心里有杆秤,掂量得清清的,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费疑舟协议结婚应付费爷爷,就必须把每个细节都尽量完善,做到最好。
绝对不能被?费家的人看出?端倪。
否则她可?不好意思拿他那?么多资源资产做报酬。
费疑舟注意到她眉眼?间的那?丝忧色,道:“你?放心,即使穿帮,我允诺你?的所有事也不会?食言。”
殷酥酥摇头:“我不是怕你?食言不守信用。”
费疑舟问:“那?你?怕什么。”
“我怕你?没?法跟你?家里的长辈交差呀。”殷酥酥神色认真,“如?果费爷爷和你?父母发现我们联合起来骗他们,应该会?对你?很失望。你?不想的吧。”
最优秀的孩子,会?拥有长辈们最高?的期望,也会?承受最严苛的要求。
他这样耀眼?的人,更是从小如?此吧。
殷酥酥在心里想。
费疑舟的视线在她脸上端详,略微意外地觑见了她发自内心的毫不虚假的关切。
那?一刻,他的心情因这个发现而变得轻盈。又很淡地牵了牵嘴角,徐徐道:“你?说得对,为了瞒天过海天衣无缝,我们确实应该统一说辞。”
“是的。”殷酥酥扭头往车窗外打望了眼?,“趁着何?助理还没?回来,我们赶紧来再来对一遍剧本。这样吧,现在我来问,你?来答。”
费疑舟浅笑:“好。”
殷酥酥:“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费疑舟静了静,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回答:“九年前。”
“……”这个答案直令殷酥酥被?呛了下?,诧异瞠目:“不是。能不能逼真一点,有必要把时间线拉这么长吗?”
费疑舟的面?色波澜不惊,从容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越久,越能说明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够多也够深入,结婚这个决定是出?于双方深厚的感情基础以及深思熟虑的考量,而不是一时冲动。”
殷酥酥默。
他这个回答解释,实在合情合理。
殷酥酥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暗搓搓记下?这个答案。紧接着又问:“那?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费疑舟眼?睛看着她,目光无端显得有些悠远讳莫,让人难以洞悉:“相识于一场公益演出?。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是演员,我是观众。”
殷酥酥仔细地听着、全神贯注地记着,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抱歉道:“等等,蹬蹬蹬。不好意思我需要打断你?一下?。我突然反应过来,九年前我才十七岁,如?果告诉你?的长辈们说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岂不是早恋?”
费疑舟平静地凝视着她,片刻才问:“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个时间线应该怎么比较合理?”
殷酥酥潜心琢磨了会?儿,心里有了主意,回答道:“这样吧。你?就说我们认识了两三年,是在一场宴会?上面?遇上的。这样的故事,真假参半,可?信度应该会?更高?一些,你?觉得呢?”
费疑舟眸光逡巡着她细而弯的眉、杏仁儿般的眼?、高?挺小巧的鼻头,最后落向它饱满粉润的唇瓣。
他眼?瞳中的色泽微不可?察地转深一度,回应她的话语却依旧口吻随性,说:我觉得倒也可?以。”
“好,那?就这样说定。”
殷酥酥应着,低眸摸着下?巴继续思考,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竭力想填平所有可?能的破绽,将他二人的故事编排完整。猛然间,她又想到什么,忙忙问:“那?如?果你?家里的谁忽然问我,我跟你?之间是谁追的谁,我又怎么回答?”
并非殷酥酥想太多。撇开?长辈们不提,她没?忘记这位大公子底下?还有足足六个兄弟姐妹。名?门的长者们或许不八卦,可?那?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说不清了。
一切细节,务必研究到位。
闻言,费疑舟静默两秒,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道:“所有你?觉得不好回答或者拿不准答案的问题,你?都可?以推给我。”
殷酥酥一忖度,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大眼?一亮,赶紧欣欣然地提议:“那?这样吧。我们俩约定一个暗号。只?要我遇上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我就给你?打暗号。你?来帮我说。”
费疑舟:“嗯。”
“OK。”殷酥酥低眸思量起来,细白指尖一边竖起,无意识敲敲自己绯红的脸蛋,一边自言自语:“约定暗号。那?约定一个什么样的暗号呢?”
费疑舟安静地凝视着她。自上而下?的角度俯视下?,可?见她后颈雪白。略略低头的动作,使得姑娘的后脑勺与背脊之间形成一条优雅流畅的曲线,左后肩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不足米粒大小。轮廓圆润,形似朱砂,落在瓷白偏粉的皮肤上。恰如?红梅点雪,显出?几分勾人的性.感。
费疑舟目光落向那?枚精致小痣,看得怔然有些出?神。几乎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举动,他蓦然微抬右手,中指指腹轻柔地、怜爱地、若有似无地抚过那?粒艳红的小巧朱砂。
“……”
这触碰温和亲昵,而又格外的突然。殷酥酥始料不及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也抬起手,想将自己后颈的小痣捂住。
不料手刚覆上去,触及的并非自己皮肤,而是男人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
她脸彻底红了个透,像被?灼灼朝阳激烈地吻过般绮丽,不可?置信地抬眸看费疑舟,惊得失色:“你?摸我后颈干什么?”
话音刚落,随之便看清男人眼?中汹涌的暗潮。
殷酥酥愣住了。
殷酥酥清楚地记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从这个历来心绪稳重高?洁出?尘的男人眼?中,看到这样赤.裸直白的情绪。
那?样激烈的情愫与赤潮,用“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都不足以描绘。
更像是草原上的一头雄狮,在狩猎之前的蛰伏。时而漫不经心游走,时而伏地假寐,只?等待最佳时机,将猎物一击毙命。
但,这样毫不隐晦的情感色彩,依然只?在费疑舟的眼?中存在了短暂几秒,继而便落幕得无声无息。
他移开?了抚摸她小痣的指,连带着禁锢她细腰的手臂也跟着挪离,淡淡地说:“抱歉,是我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殷酥酥一面?迷茫,一面?窘迫羞涩,讷讷地复述一遍。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又听费疑舟接着说:“你?左后肩膀上的那?粒小痣很漂亮。我看得入迷没?忍住,于是才会?伸手触碰。希望你?原谅。”
殷酥酥:“……”
殷酥酥看着他清冷如?画又彬彬有礼的模样,突然觉得哭笑不得。
原来,这位太子爷的通天本领远不止无穷大的钞能力,和随便两句话就能将阶级鸿沟夷为平地的权势。
他最绝之处,是能在耍完流氓之后,一本正经地承认自己是个流氓,并为之深表歉意,搞得她想生气想发火,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拳拳都被?泄力。
殷酥酥无语了。沉默数秒,最后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露出?一个微笑,应他:“行吧。”
费疑舟嘴角弯起一道浅淡的弧度,端详她须臾,忽而提议:那?就以你?后肩这颗小痣作暗号,如?何??”
“什么意思?”殷酥酥不解的蹙眉,“小痣怎么做暗号?”
费疑舟:“如?果你?遇上了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摸一下?你?后肩的小痣,我就知道轮到我来救场。”
“用一个动作来当暗号,这也太冒险了吧。”殷酥酥不太赞同他的建议,觉得不靠谱。又说:“万一你?顾着和别人讲话或者干别的事,没?注意到我的动作,我岂不是傻眼?。”
“不会?。”费疑舟回答。
“嗯?”殷酥酥困惑。
“我向你?保证,我的视线一秒钟也不会?从你?身上离开?。”
“……”
费疑舟语气平静,这句像是情人之间亲密调情的话语,由他的口在此时说出?,暧昧有之,亲昵有之,教她心慌意乱有之,却也让她觉得这承诺踏实靠谱。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他在的地方,有他在的时刻。她便会?由内而外的感到安心。
只?因他简短平和的几个字,殷酥酥呼吸急促掌心汗湿,心跳也已经乱得完全失去了章法。心海掀起巨浪,滚滚滔天,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那?一秒。仅仅那?一秒。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与她真的相识数年,缘分深重。
仿佛他们是一对命中注定的恋侣,曾因阴差阳错各自散落于人海,又最终在此刻重逢。
就在殷酥酥神思恍惚之际,取佛像的何?助理从古玩店内走了出?来。
何?建勤是费氏集团高?层,浑身上下?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精英气质。他手中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密码箱,身着西?服,衣冠楚楚,乍一瞧,竟颇有几分好莱坞大电影男主角的风采。
殷酥酥透过车窗,定定看着何?助理朝他们所在的迈巴赫走来。她单手托腮,脑海中鬼使神差生出?一个疑问。
走神之间,大脑也有点卡壳,不知怎么的,她竟直接将这一疑问提出?了口。
她问费疑舟:“你?们费氏集团搞招聘,是不是首先都要看脸?”
年轻女孩的思维总是格外跳脱,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朝气与活力。费疑舟听完她的话,略感疑惑,却也觉得有趣,便不答反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殷酥酥扭过头来看向他,眼?眸亮晶晶的:“因为我发现你?身边的人颜值都很高?。现在正是审美降级的时代?,这些大帅哥没?能进圈当明星,实在是咱们内娱的损失。”
费疑舟听后,略微微一挑眉:“你?胃口倒不小。先是想撬我的阿生,现在又想撬我的何?生?”
“……咳。”殷酥酥僵笑了两声,冲他摆手,“您说笑了,我随口一感叹而已。”
和心情貌似不错的大公子东拉西?扯地聊了会?儿,何?助理那?头也开?门上了车。
何?建勤恭恭敬敬地道:“先生,东西?取来了。咱们请的行家现场给掌了眼?,仔细验过,是真品。”
“嗯。”费疑舟背靠椅背,两条长腿优雅交叠,坐姿松弛而矜贵,“辛苦了。”
殷酥酥听两人说着话,目光一个劲盯着何?助理手中的箱子看,感到格外地好奇与新奇——
鎏铜金弥勒佛像,不用问也知道是国宝级的古玩。
必定价值连城。
她心想:跟着这位大佬其实还真的蛮不错,有钱赚有资源拿有帅哥看,还能随时开?眼?长见识。
就当体验豪门生活吧。
不远处,费疑舟察觉到她的眼?神,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打开?看看?”
殷酥酥摇头,很有分寸地说:“这是你?给爷爷的礼物?肯定已经包装的很好了。再拆开?多麻烦。等周末跟你?一起回家,你?送给费爷爷的时候,我沾费爷爷的光,跟大家一起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