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有妖
“我说了,只?是一个猜想而?已。如果冒犯到你?的话,小姑娘,我先道歉。”市长夫人说,“反正现在凶手只?能在我们中间,不全都排查一遍怎么能行?”
然后她继续道。
“所有人的早餐都是培根煎蛋统一规划,只?有你?,陆小姐,你?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她很难形容那坨加了料叠在一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总之很可疑就是了。
再设想一下?,如果是陆怡晴把自己原来的那份早餐里?放了毒,然后自己以口味不合改道去吃那坨可疑的东西呢?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可是,这样怎么能保证一定是房地产商先生吃下?了那份早餐呢?”
“也?说不定换成是谁都行。”市长夫人冷冷地说,“反正为了那个港口的产业园,周先生和我们几个也?没少闹矛盾,不是吗?”
陆怡晴看着他们。
啊,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看起来也?不是很共同啊。
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傻。
本来嘛,由利益组成的团体,本就可以是最牢固的,也?可以是最脆弱的。
就看这个利益是牢固还是脆弱了。
房地产商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到底是抹了抹眼泪,看向了陆怡晴。
“是……是你?吗?”
她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语气尖利。
“你?和这个姓周的,到底是不是一伙儿的?”
陆怡晴没有回答,她看向了市长夫人,微笑:“按照夫人的这个推理逻辑的话,那么太太本身也?有嫌疑啊。”
房地产商太太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市长夫人也?跟着皱起了眉,似乎有些不明白?陆怡晴在说什么。
毕竟房地产商一死,最伤心的就属他的妻子了。
这是有目共睹的。
“眼泪和悲伤都是可以假装的啊。”
再一次地,陆怡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赵。
“毕竟,房地产商先生也?想杀掉自己的妻子,那么作为妻子,反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说什么,杀掉谁?”市长儿子问,“他顶多就有那个胆子出个轨,怎么还会想着杀妻啊?”
他话音刚落,就自知失言,尴尬地不说话了。
“太太有一只?铁皮杯子,做的很精致,据说是专门买回来的旅游纪念品,倒进白?开水就会有甜味,但?事实上?,那只?是铅制杯。”陆怡晴说,“只?有低价铅离子才会有甜味。”
铁做不到这一点。
它只?有铁腥味。
市长儿子明显也?知道铅制杯的典故,因为以前古罗马的人就会用这种杯子喝水,因为很甜,所以被贵族吹捧。
“长期喝的话,不就会铅中毒了吗?”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对。”陆怡晴语气柔和,“所以,也?说不定太太早就发现了丈夫要杀自己,所以先一步地杀了他。”
“你?胡说什么!”房地产商太太愤怒地嚷道,“如果我真的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又怎么会继续用那只?杯子喝水!”
她说完,表情又痛苦地扭曲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陆怡晴弯了弯唇:“您别生气,我也?只?是提供一个猜测。”
她看向所有人:“好啦,现在我们都有犯罪嫌疑了。”
游戏是不是很公平呢?
众人一时间无言。
在所有人神色各异但?沉默不语的表情中,陆怡晴看向了其中一个人——刚才的犯罪嫌疑推论好像唯独把这个人漏掉了。
但?很快,市长儿子就再一次站起来调停:“好了,大家?都先缓一缓,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吵起来,多伤人啊。”
他顿了一下?。
“至于这到底是谋杀还是意?外?,我觉得,暂时先把他的遗体和另一具放在一起,开好冷气,保护好遗体。等回到岸上?后,再请当地的法医过来解剖尸体,为了避免有人破坏遗体,我建议把那个存放遗体的房间反锁起来,钥匙的话,不如就由陆小姐保管。”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我吗?”
“对,你?毕竟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外?人。”市长儿子煞有介事,“我相信你?不会和周先生是同一伙的,毕竟之前我也?打电话问了当地的警察局里?的警察,那个人贩子是个惯犯,干这行当至少有二十年了。”
陆怡晴哦了一声。
“她背后是来自国外?的一个诈骗团伙,最近国内新?起的拐卖和诈骗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干的。”市长儿子说,“在当地都已经形成产业链了。”
把人拐卖来后逼他们诈骗、卖yin、或者是把他们挂在暗网的人口贩卖上?,用于拍卖。
暗网上?之前有个很火的直播拍卖,底下?有一群卖家?在争相竞拍一个男人的生命。
谁出价高,谁就可以指定卖家?让那个男人用什么样的方法死去。
经过国外?政府一系列的打压,尽管已经没那么猖獗了,但?这种反人类的视频还是如同阴沟里?的蟑螂那样,层出不穷。
如果周先生真的那么本事滔天,都能把国外?犯罪集团的人贩子喊过来为自己所用的话,那他现在早就已经被公示着上?新?闻了。
更何况,经过当地警方的一系列审讯,目前也?没看出这女?人和周先生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都不认识周先生。
另外?一个男人同理。
陆怡晴弯了弯唇,看来,在她登上?船的那一刻,市长儿子就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功课。
于是她欣然同意?。
“好啊,我可以帮忙保管钥匙。”
于是事情暂时地平息了一段时间,除了房地产商太太还在哀哀地哭泣,其他人都很快地整理好心情,把房地产商先生搬进了之前有钱小开的房间。
陆怡晴从市长儿子的手里?接过了钥匙,扭头?看见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何时正直勾勾地站在拐角的地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她。
见陆怡晴看了过来,她嘻嘻地笑了两?声,跑开了。
“哆是一只?小母鹿,她最后死在了浴缸,来是金色的阳光,他最后毒发身亡,咪是称呼我自己,因为我在看着你?,发是道路远又长……”
歌词改了。
陆怡晴挑了一下?眉。
原本的挖肚肠被改成了毒发身亡。
外?面?响起了房地产商太太尖利的声音:“周先生,你?该管管你?的养女?,她怎么能就这样把逝者的死亡编成儿歌唱出来,这太没有教养了!”
小姑娘似乎被她尖利的声音吓到了,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等陆怡晴循着哭声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周先生正满脸疼惜地把小姑娘抱起来,语气轻柔地哄:“乖乖,怎么哭了,不怕不怕哦。”
小姑娘一边抽抽噎噎,一边用两?只?细白?的手臂环住了周先生的脖颈。
她睫毛很长,挂着泪珠的样子就显得可怜又无助,令人心生疼惜。
市长儿子看不下?去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你?连孩子都要跟着计较吗?”
房地产商太太冷笑了一声:“孩子怎么了?孩子就可以这样没家?教么 ?”
只?有陆怡晴注意?到,她的玩偶兔子掉在地上?了。
于是她走上?前,捡起那只?兔子,拍了拍,递给小姑娘。
“拿好了,不要再弄丢了哦。”
小姑娘接过那只?玩偶,她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只?玩偶。
周先生还在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乖乖,我们应该对这位姐姐说什么呀?说谢谢,对不对?”
明明怀里?的小女?孩怎么着也?有八、九岁了,已经是可以熟练玩手机的年龄,但?他还在用哄四五岁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
小姑娘不说话,似乎很害羞的样子,她把脸埋到了周先生的肩窝里?,不肯再抬起。
于是陆怡晴笑了笑:“没关系的,她还小呢。”
周先生也?跟着笑了笑。
他的肩膀上?探出来一对眼睛,冲她眨啊眨的。
周先生见小姑娘不再哭泣,这才开口:“这件事是我不对,毕竟我没有教好她,但?还是请太太不要过分苛责了,毕竟她是无父无母,被我从福利院里?抱过来的。”
房地产商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咬了咬嘴唇,不再开口了。
大家?在凝重的氛围里?度过了压抑而?沉默的一天,再没有人有心思?去潜水或者海钓了,带来的充气滑梯游泳池也?就没人用了。
陆怡晴喝了一口加满六颗糖块的红茶,看着周先生时不时就要去巡查一下?游艇故障的维修进度。
按理来说,小故障维修的时间不需要这么久。
而?如果是大故障的话,完全可以打电话喊海上?巡逻队。
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怎么着也?该有个VIP的待遇才对。
当晚,他们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
当然,都只?先吃了一小口试毒,好催吐。
除了陆怡晴,她正忙着给她的饭上?浇美乃滋。
结束晚餐后,大家?都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陆怡晴算了算时差,在犹豫要不要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她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房地产商太太。
她脸色苍白?,十分不安地站在门口,语气局促地问她:“你?生我的气了吗,小姑娘?”
陆怡晴挑眉,她有些不解其意?:“没有。”
她基本上?不会对周边的人产生负面?的情绪。
人,都是有趣的。
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