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弥斯之眼 第173章

作者:鹿有妖 标签: 现代架空 悬疑推理 现代言情

  顿了一下?。

  “也选择救下?我。”

  观众席上的哭声,半夜响起来的歌声,首饰盒里的纸条。

  那都并非偶然。

  暴怒抬起眼看向她。

  陆怡晴问:“那张写着‘快逃’的纸条,是你写的,对吧?”

  陆怡晴很早之前就有过一个猜测。

  游轮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童装,警察们查不到她近年入院的档案,从来都要用兔子玩偶遮挡的嘴巴(是为?了遮挡已经更换成恒牙的牙齿)

  直到她看到了魔术师家里曾经有过一个马戏团。

  那一刻,这个猜测有了一个滑稽的定型。

  她一开始以为?是有人?培养儿童作为?组织成员,给孩子们洗脑。

  但她现在才终于确信,有的儿童只是看上去像儿童,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孩子。

  法医小姐的侧写没有错。

  纸条上的笔迹来自一个成年人?。

  但成年人?的圈子里,却没有符合的侧写。

  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马戏团的畸形秀里,有很多残疾人?被贩卖,被展览。其中一个,就是侏儒。他们像娃娃一样,永远长不大。”

  陆怡晴注视着她。

  “你也是,对吧?”

  成熟的灵魂被困在畸形而幼稚的身体里。

  是造物主?的不公。

  ——她因此而暴怒。

  暴怒没有说话。

  半晌,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没有救下?你,陆小姐,你根本不需要我救。”

  她审视着她。

  没有了兔子玩偶的遮挡。

  她第一次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坦然,平静,从容。

  她停了停,道:“警察本来就不可能在近几年的档案里查到我,因为?算起来,我进入福利院的时间比你还要早。”

  提起福利院,她的语气似乎很怀念。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忒弥斯小姐。”

第110章

  陆怡晴审视着她。

  “为什么?”

  暴怒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为什么?”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是想问我为什么成为暴怒, 还是我们为什么成立了这个组织,还是我为什么要杀了这个游轮公司的CEO?”

  陆怡晴问:“为什么要救我们?”

  暴怒的语气轻巧:“不为什么,我做事?向来是看我心情?。”

  “你不是那?种人。”陆怡晴说, “你在愤怒于厨师先生的死亡, 为什么?”

  所以她才会选择肢解CEO的尸体?

  暴怒没?有说话,半晌,道:“也许我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一桩谋杀。”

  “你不是。”陆怡晴说, “你现在在真心实意地愤怒着。”

  暴怒笑了起来:“小姑娘, 你总觉得你是掌控了全局看透了它,是吗?”

  陆怡晴安静半晌,问:“所以安夫人,她是‘暴食’, 对么?”

  这一次, 暴怒没?有语带嘲讽, 她安静片刻, 道:“沉迷于最极致的享乐——她为自己选的代?号总是贴切。”

  “你很聪明,陆小姐。”

  她顿了一下。

  “我和‘傲慢’——就是你的画家前男友, 都是她的人。”

  他们都同样被抛弃在福利院里, 生于斯, 长于斯。

  后来安夫人看中了她,将她带了回去。

  她起初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 满心欢喜, 但后来她才发现, 安夫人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眼?线, 一个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卧底, 一个足够聪明的暗桩。

  “我从前还帮她运过毒,某些国家的缉毒警察查得不是很严, 对于儿?童总是手下留情?——我天生残疾,基因存在缺陷,无法长大,但是衰老?得也很缓慢。我曾经在边境线游离了好久,帮她和几个寡头谈成了几桩大生意。”

  暴怒慢慢地说,“包括周先生,我也是在她的安排下成为他的情?妇——因为她看中了他的那?片产业园,打算把它发展成第二个制毒基地。可惜,他死了。”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惋惜的意思。

  毕竟为了那?个变态,她要时时刻刻扮演成他要的模样,用粉底遮盖身上的生长纹与?痘印,还要时刻戴着订制牙套,同时要尽量少说话,避免露出?端倪。

  太麻烦了。

  “你明明可以阻止他们杀死周先生,但你没?有。”陆怡晴说,“你这算是——背叛了安夫人?”

  “背叛?不不不,那?算不上。”暴怒说,“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陆怡晴安静半晌,问:“那?么,威尼斯也是吗?”

  “威尼斯,我只能说他一开始并不在她的目标名单上,后来他被那?对夫妇领养了之后,他才成为‘傲慢’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我猜测,他是第二代?的‘傲慢’,在他之前,还有其?他的人扮演傲慢。”暴怒说,“我和他同样是暴食的人,但之间并不熟,她对我有所隐瞒,而我也一样。”

  陆怡晴看着她:“你们是利益共同体。”

  “也是命运共同体。”暴怒笑了笑,“我和傲慢被抛弃的孤儿?,而她是死了三任丈夫的黑寡妇,都是边缘人物,也是合谋罪犯。”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她似乎没?有在浏览器上得到这方面的相关信息。

  暴怒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

  “当然了,她现在有钱,教众又?多,篡改一些搜索网站上的词条是很容易的事?。更何况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信息并不发达,再者,人们现在只会关注她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她背后的故事?如?何,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在乎。”

  陆怡晴注意到了她的用词,她说的是——她的教众。

  “所以创立了宗教的你们从来都不信自己的教义。”

  暴怒笑了:“你看我们手边没?有念珠和雕像就该明白了。”

  陆怡晴说:“因为你们在雕像里藏了摄像头和致命的东西?,念珠里藏着什么?定位器?窃听器?还是别的什么?”

  暴怒似乎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是定位器。”

  为了更好地掌控每一个人的行踪。

  “那?些教徒,能够用金钱笼络的,都是罗姆克的人,能够沉湎于赌博的,都是安夫人的人,至于能被威尼斯的艺术所打动的,都是他的人。”暴怒说,“不过我们的本质还是做慈善,做各种各样的好事?。”

  当一种信仰让人获得行善和治疗欲望的“效果”时,人们就会对它疯狂地崇拜,迷恋,认为它永远都是正?确的。

  人们习惯了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哪怕他们犯下的是有证之罪。

  ——恶人也需要恶人的救世主。

  信念的积极作用就在这里,它要帮助一个人清扫这些思想?上的绊脚石。

  它是最有效的武器,通过某种方式,让一个人相信只要自己这么做,犯下的罪就可以被原谅,可以被宽恕,可以被平复。

  更何况做慈善本来就可以增长人脉,合理?避税。

  是最适合传教的手段。

  “他们基本上都是有罪之人,心底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想?要借此用做慈善的事?情?来填补内心的黑洞。”暴怒说,“就譬如?那?个游轮公?司的CEO——”

  陆怡晴说:“他杀了她的姐姐。”

  暴怒安静片刻,道:“你知道得确实很多。”

  生长于贫民窟的孩子,不知道礼义廉耻,也不知道道德底线。

  他只知道为了活下去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踩着姐姐的尸体往上爬。

  暴雨带来了洪水淹没?了大部分处于低洼地带的贫民窟,空空如?也一贫如?洗的集装箱里,找不到任何救命的稻草。

  他只能踩着姐姐的尸体,拼命地往水面上爬。

  他想?活下去。

  姐姐也很想?活下去。

  但他最后还是赢了。

  姐姐死后,她的尸体慢慢地开始浮上水面。

  他在脏水里挣扎了那?么久,再一次抓住了可以攀附的浮木。

  接下来的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他依靠着姐姐的尸体存活下去。

  炎热的夏季,浸泡在水里的尸体腐烂得很快。

  从内脏和眼?珠开始,四肢上的肉是腐烂得比较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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