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有妖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和异性相处,为了更好?地接近当年的真相,她开始别别扭扭地接近那?个男人。
但她同时也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对漂亮小?姑娘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他允许自己接近他,也是因为自己是院长的女儿。
更近的关系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收益。
而这收益可以让他救回自己的妻子。
可是每一次和他接触,她都?会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的得意?门生,她和其他老师聊天时能拿得出手的炫耀资本。
她到底还是没能考上研。
她死在了复试开始前的那?个春天。
肌肉男怔了半晌,眼泪突然?从他发红的眼眶里滚落。
“……那?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姐姐!”他咬着牙,青筋从脑门上鼓起,“又是谁伤害了我的女朋友!如果你们都?不是凶手!那?么谁是!”
他的哭腔里拖出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浑身都?是肌肉,这么大的块头应该会给身边的女孩子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他会保护她们,他可以保护她们,他想要保护她们。
……可到头来,他却谁都?没能保护得了。
陆怡晴没有说话,她只是抬眼看向了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给她的车胎放气的人不是他们,开黑车撞她也不是他们。
而是有人在这幕后看着这一切,并且发现了她多余而又讨厌。
那?个没开监控设备的录像权限,但又给这个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上了一只眼睛,想要时时刻刻地看着镜头下面的一切动态的人。
陆怡晴看着镜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迎着火光,她听到了校外不远处有警笛声响起。
第51章
陆怡晴隔着火光遥遥地注视着警官先生。
他?来得很及时, 他?带走了肌肉男和他?的同谋,还带走了院长先生要求他配合相应的调查。
但是——
社团老师和他的侄子都已经死去,当年跳楼女生也已经自杀, 唯一的当事人?是园艺社女孩。
但她除了自己的供词之外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 那个孩子已经被药物流产,其他?的痕迹也早就已经被清理。
更别提她从?一开?始就以为社团老师才是罪魁祸首,因为从?头到尾, 院长都处于隐身状态, 其他?的事情自有社团老师为他?处理干净。
他?也不过是他?的马前卒而已。
院长先生有很多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比如社团老师的工资过高是因为体恤他?有一个瘫痪的妻子,再比如学校的监控不开?启录像功能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没有人?知道?他?在监控设备的显示器后面干什么。
他?们似乎没有确凿的证据。
陆怡晴配合完笔录之后就在警察大厅的饮水机接水喝,她来了几次,对?这里熟门?熟路, 甚至还抽空抓了一把接线员桌子上的薄荷糖, 剥开?了其中一颗。
啧, 一点甜味都没有, 不好吃。
她又?在接线员小姐姐的注视下默默地把糖果放回去了。
院长女儿此刻也完成了笔录,她呆呆地坐在大厅, 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
陆怡晴边喝水边审视着?她, 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茫然, 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她终于意识到陆怡晴在看?自己, 她抬起头, 和她对?视。
她突然开?了口。
“警察……他?们只是调查案件对?吧?毕竟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 谁都有着?犯罪嫌疑。”
她的语气有些晦涩。
陆怡晴没有说话, 她淡定地喝了一口水。
院长女儿似乎也没能指望她能接自己的茬, 她只是喃喃道?。
“说不定他?们只是误会了,光凭给他?的工资高就能定论的话也太可笑了, 他?家里有瘫痪的妻子,我爸爸照顾他?一点又?有什么不对?呢?”
这似乎没什么不对?。
帮扶弱小,正义之风。
可这种正义之风,似乎又?不是那么的正义。
她终于想?起来,她坦然地承认和社团老师有私情的时候,她的父亲轻描淡写地就盖过去了。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她,也没有责备社团老师,这是应该的吗?
还有好几次,学生死亡,他?都默默地镇压了下去,处理得很好很程式化。
按理来说,他?的处理方式很妥帖,家长不会来学校闹事,学校的课程也得以正常地进行下去。
但是……
但是……
作为一个老师,作为这片花园的园丁,是否对?那些花朵太过无情了呢?
他?会是吗?他?应该是吗?
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母亲去世得很早,父亲作为学校的院长,工作很忙,和她的沟通交流也很少。
但他?到底是承担了一家之长,将她好好地抚养长大了。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书房,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他?在她的眼里向?来都是那样的光明磊落、温和从?容、聪明睿智。
——怎么会是他?呢?
她继续自言自语地复述着?父亲的优点,力图用辩论赛的形式将那些疑问全都镇压。
陆怡晴从?头到尾都在淡定地听着?,她喝完了一杯,又?起身去接另一杯水。
然后抽空给她的房东打了个电话。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但她打赌他?应该不会睡着?。
“什么事?”
他?语调清冷冷地穿了过来,与此同时,院长女儿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她开?了免提。
陆怡晴问:“你在考哪一门?的小语种?”
对?面沉默了一下。
如果是个正常人?,此刻就应该从?睡意朦胧之中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破口大骂你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问这种问题是发?哪门?子的癫。
但他?没有,只是很干脆地回答。
“是A国?语,我在备考拿证书。”
学校里的一些优等生都会考个外语证书来给自己的履历镀金,很正常的事。
陆怡晴笑吟吟地说:“那我预祝你上岸成功。”
他?嗯了一声,等了片刻,确认陆怡晴不会再有二话,然后才挂了电话。
也就是那一刻,院长女儿豁然站起了身,她定定地看?向?了陆怡晴。
她没有接下来的动?作,陆怡晴就好整以暇地喝她的第二杯水。
“小陆老师。”半晌,她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你能载我一程吗?”
这个点虽然晚,但并?不代表外面没有出租车。
但陆怡晴还是笑吟吟地答应了:“好啊。”
她按照她给的地址导航到了她家里,院长女儿拿钥匙打开?了家门?,她定定地吐了一口气,半晌才径直走向?爸爸的书房。
家里有两个书房,他?们分开?来使用,备课、学习、批改论文,偶尔有的时候,她会进去借书或者?使用打印机,这座书房向?来是干干净净的书香气,没有任何异常。
此刻,手握在门?把手上,她才惊觉,爸爸的书房,是上了锁的。
她不信邪似的拧了两下,没有拧开?。
“劳驾。”
陆怡晴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她回过头,看?到陆怡晴从?客厅的假花里抽出一支,剥开?上面的绒布,抽出铁丝,捋直,然后熟练地捅进了锁眼:“……”
咔嗒——
门?开?了。
她冲进去,书房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干干净净的,他?的电脑放在桌上,没有密码,里面同样干干净净。
但她还是从?爸爸的书架上抽出了他?最常翻阅的那几本书。
她的阅读偏好和他?不一样,所以她从?来不碰他?的书。
其中一本,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照片。
她心爱的学生就赤.身.裸.体地躺在画面里,一脸的苍白?。
她的手一抖,书本砸了下去,更多的照片随着?翻动?的书页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