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udy侠
从家里离开,许悠妙感到十分轻松开心,她干脆下午也没有回公司,一个人去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她想起前段时间帮蒋茜茜布置宿舍,感觉总差点什么,想来想去买了点香薰。她在回家路上路过蒋茜茜上班的公司,打电话让她下来拿礼物。
蒋茜茜开心飞奔下来,她钻进许悠妙的车就开始埋怨她最近都不联系她。许悠妙就告诉她:“我爸妈要离婚了,我最近都在处理这事。”
蒋茜茜震惊看着许悠妙,她的高中时期很多日子都在许家混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家庭像许悠妙家一样幸福。她感到很惋惜很惆怅,她打开熏香闻了闻问:“是不是就没有长久的感情?”
许悠妙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伸手握住蒋茜茜的手,安慰说:“我不确定,我从来没有执念和任何人长久建立某种感情,你看我八百年不联系你,你还是愿意做我的朋友。所以,我感觉当下就是长久了。”
蒋茜茜也安慰回握许悠妙的手,说:“我们这辈子都会是好朋友,虽然我有时候很嫉妒你。”
“我也嫉妒你,尤其高中那时候,我觉得你学习很轻松,怎么样都能安全过线,我都是要补考的那个人。”许悠妙笑说。
蒋茜茜笑了笑,她想了半晌说:“我可能还是会考虑结婚,小蒋人很好很上进,我和他第一次认识在图书馆,他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很踏实。这两年和他在一起,我也一直在进步,就脑子里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复杂的事情,就只专注在自己了。”
“很好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许悠妙笑说。
“明年或者后年吧。”蒋茜茜羞涩一笑。
“挺好的。”许悠妙点头。
两人又坐了会,聊了些有的没的事。蒋茜茜看到许悠妙新买的手表,惊叹连连觉得很好看,许悠妙摘下来给她戴,她戴着拍了几张照片还给许悠妙,感叹说:“以前看到你的好东西都想买,现在你借我戴戴玩玩,也就这样了。”
许悠妙笑靠到蒋茜茜肩膀上,说:“你比我好多了,茜茜,我内心是个黑暗面很大的人,我以前连对周斯时都很嫉妒。”
“真的吗?”蒋茜茜很意外。
许悠妙点点头,笑说:“所以我也很厉害,能把这么大黑暗面控制起来,不断调整自控。”
蒋茜茜见许悠妙说的煞有介事,好笑问她:“周斯时知道你嫉妒他吗?”
“他估计不知道。”许悠妙笑说。
蒋茜茜越想越觉得有趣,她拍了拍许悠妙的脑门说:“你这个脑结构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
“是吗?那太好了,我就不要做一般人。”许悠妙说。
蒋茜茜侧头也笑靠在许悠妙的脑袋上,她已经决定这辈子要做个一般的人,简简单单生活,但她希望许悠妙永远有理想,大胆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因为这样的许悠妙也会给她很多力量。
傍晚,许悠妙回到家,她提着的一堆东西里面有生活用品,也有她和周斯时的衣服,她收拾好才准备吃晚饭。
周斯时晚上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他到家已经是深夜,心情不是很好。他进屋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在客厅坐在黑暗里。
许悠妙觉轻听到响动开门出来,见周斯时坐在沙发上没反应,她过去问:“要开灯吗?”
周斯时摇摇头说:“我就坐一会,妙妙。”
许悠妙知道周斯时工作累了,她也坐到沙发上搂过他抱住他,安静拍着他的背。
周斯时很享受许悠妙的安抚,干脆躺在她腿上窝着脚问:“彭阿姨今天好吗?”
“挺好的,她是真的想明白要做什么了。”许悠妙说。
听到这话,周斯时感到舒心,长长舒了口气。
许悠妙告诉周斯时可能会让彭珍过来住,她说:“本来我今天就想告诉我妈,我和你在交往的事,后来想想得先和你说好,毕竟你爸妈那边要让你自己去说。”
听到这话,周斯时顿时来劲了,他一下坐起来眼里发光说:“你同意公开了?”
许悠妙笑点点头。
周斯时很高兴,嘴角噙着很深的笑意,他又趴会许悠妙腿上,还要拉过她的手枕着说:“明天就去医院告诉周国维。”
“你爸估计会气晕过去。”许悠妙说。
周斯时闭目笑了笑说:“他估计心里早有数了,祸害遗千年,这点事他要能气晕过去,他也不是周国维了。”
许悠妙靠着沙发,垂眼看着周斯时的脑袋,她好笑觉得周斯时对周国维这么了解,是一种另类且温暖的仇恨。
第五十七章 我谢谢你陪我脑子有问题。
周国维至今没想明白周斯时为什么能这么讨厌他,他已经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给了下一代好的物质条件和基础,周斯时现在成功应该要感谢他才是。而他个人生活作风上的问题是人之常情,他和袁莉的感情一直不好,袁莉喜怒无常,从来不懂温柔体贴,要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们早就离婚了。
况且一个家庭最重要的就是延续和体面,在家庭里不管男女都要为了家庭的体面出一份力。没人能脱离家庭和族群,他们整个周家里的人都应该有这样一份荣誉感在。周国维认为这种家族家庭归属感是人,尤其是男人天生就有的,所以他很不明白自己教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他的儿子竟然敢站在他的病床前和他说:“我要和妙妙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我要和她结婚。”
“我不同意。”周国维很气愤。谁都可以,但是许悠妙不行。
“没关系,你保留你的意见,我就是通知你。”周斯时说。
“你到底被许悠妙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私自大,目光短浅又势利,她爸现在这样,她有能力不帮忙就算了,还撺掇她妈和他爸离婚,她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议论她妈?她妈也会成为别人眼里势利自私的女人!他们一家人的名声都被她一个人搞臭了!你看看谁以后敢跟他们家结亲!你小心她以后害死你!”周国维气得额头冒青筋。
周斯时克制听着周国维骂许悠妙,冷冷出声问:“你骂够了吗?要不是看在你最近刚做了化疗,我真的会出拳,周国维。”
“你叫我什么?”周国维震惊。
“叫你的名字,名字取了不是让人叫的吗?”周斯时说。
周国维气到面红耳赤,双唇颤抖,许久他问:“我作为一个父亲到底哪里亏待了你?让你这么不忠不孝,目中无人?!”
“我作为一个儿子哪里不孝顺你了?我像你对我小时候一样,该给你的物质基础都给到了,你现在住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医生,你的公司我也替你打理得好好的,你还要什么?我交什么女朋友和谁结婚,这影响你了吗?你外遇那么多,和妈天天吵架,也没见你说这影响家庭。”周斯时振振有词回答。
周国维气到哑口无言,只能怒斥:“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是你老子!”
“老子怎么了?你当初结婚就是为了当上老子,可以在妻子和孩子面前为所欲为吗?”周斯时冷哼。
这话彻底让周国维气得砸东西,他抓过床头的水果扔周斯时,怒骂:“等你自己当老子,别他妈比我更过分!”
周斯时躲开了说:“我绝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父亲。”
“你他妈什么东西不是老子给你的?!”周国维怒喝。
周斯时懒得再和不理智的周国维说什么,转身往外走。他拉开门就看到袁莉在扒门,他厌恶皱了皱眉说:“你想听就进去听,妈,偷听什么?”
“不是,小时,你别生气,妈是看你爸又动气,怕他伤到你……”袁莉忙解释说。
“……他在病床上躺着,谁伤谁?”周斯时感受到袁莉近期对他的过分讨好,他很不喜欢。
“他躺着,妈也怕他伤了你,他发火都是会动手乱砸东西的人。”袁莉哼声说。
周斯时闻言,冷声问袁莉:“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跟他离婚?”
袁莉听到这个问题,面露鄙夷和迟疑,她思索片刻说:“你小的时候,我肯定不能和他离婚,不然你就没爸爸了,多可怜。后来你长大了,我想想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也不差这么几年,干脆等你结婚后再说。不然你连对象都不好找。现在嘛,他都病了,我还离什么婚,总不能在这时候放弃他,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你彭阿姨现在和你许叔闹离婚,真是太傻了。她现在一闹离婚,好事好话可怜就都让你许叔占尽了。”
周斯时听着袁莉这番话,很难说她到底是不是想帮彭珍,而她的逻辑其实和周国维很般配,他们两人都只看面子不看里子。每个人的情感和自我需求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他们不仅这么对待别人,对他们自己也是如此。
于是,周斯时说:“我倒希望你像彭阿姨一样勇敢,早早和周国维离婚。”
袁莉震惊。这时,周国维在病房里愤怒喊她,她回神就忙推门进去,生气喊回去:“吼什么吼?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
而袁莉进去几分钟后,又生气冲了出去,她拽住正要走的周斯时,质问他:“小时,刚才你爸和我说你要跟妙妙结婚?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妙妙在谈恋爱?!”
“是真的。”周斯时答。
袁莉神色变得很复杂,好一会她急道:“你怎么可以跟妙妙在一起呢?她从小就顽劣,一点都不懂得疼人,一天天在外工作还像个男人,你真要跟她在一起,你以后怎么办?”
“说够没有?”周斯时沉着脸一分钟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她之前还说以后小孩要跟她姓,这事你知道吗?”袁莉真急了。
“知道,不就一个姓,我都可以跟她姓,怎么了?”周斯时冷哼说。
袁莉目瞪口呆,她瞪着周斯时好像看怪物,半晌她问:“妙妙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周斯时再度厌恶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像他父母这样的人,脑子里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执着些什么。
袁莉感到绝望了,她在周斯时离开后,打电话给彭珍,很生气和她说:“我绝不会同意小时和妙妙的婚事!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是想把我们家也拖进去吗?”
彭珍是今天早上刚从许悠妙那得知两人交往的事,她料想到周家会反对,也知道袁莉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耐着性子听完袁莉的愤怒,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挂了电话。她这么多年出于对两家友谊的珍惜,一直对袁莉包容退让。她以前认为袁莉心直口快,虽然有时候刻薄了点,但不算是坏人,现在她回头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忍让什么。忍让换不来任何的尊重和理解。
而袁莉在彭珍那没有得到发泄的快感,愤愤不平又给许悠妙打电话,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反对的态度。
许悠妙听了会,说:“行,我知道了,袁阿姨,我明天去医院看周叔和你们当面谈。”
“你最好当面过来说清楚!”袁莉很生气。袁莉对许悠妙所有的关爱,都在她要抢自己儿子的那一刻消失了。许悠妙在她眼里不再是个有小女孩成长记忆的小辈,她只是个企图伤害她儿子的可疑对象。
第二天,许悠妙和周斯时下了班之后都去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发现许汉生也在。
许汉生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两鬓忽然花白,满脸写着疲惫。他看到许悠妙和周斯时一言不发,枯坐在一旁,他已经知道自己对许悠妙的事情没有一点发言权。刚才周国维一直说他从前教育的失败,才把许悠妙宠得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他以前真的没有想过,父亲犯了错会在孩子那得不到原谅和谅解。
而许悠妙看到许汉生第一句话是:“钱要的回来吗?”
许汉生抬了抬头显得很尴尬,周国维听不下去了,生气瞪许悠妙:“你脑子里就只有钱,有没有一点父母长辈?”
许悠妙平静笑了笑说:“现在这是我们家最头等的大事,我这是关心。”
“你要是真的关心就该帮你爸!”周国维怒斥。
“周国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吼什么吼?许叔都没有说什么,你嚷什么?”周斯时怒斥周国维。
一物降一物,周国维只能看向了许汉生,示意他阻止和教育许悠妙。
许汉生知道他们家的确因为他的错误投资和错误信人走到了绝境,而他们这一代所有维持的 体面,如果下一代不愿意遵从和配合,一切都是虚无没有意义的。而一样东西如果真的是好的,下一代应该自然会跟随,但如果需要用强压强权去让孩子们屈服,那说明那东西的社会意义已经在减弱。许悠妙的反抗让他彻底看到自己做父亲的失败,但他不能现在认错,因为他一认错,他还会彻底失去给他抬轿让他拥有社会脸面的“兄弟”。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沉默,许汉生还是一言不发。最终许悠妙先开口了,她看向周国维问:“周叔,听说你和袁阿姨都不同意我和周斯时在一起?”
周国维冷哼,看了眼袁莉。袁莉立马就道:“你们俩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然后周国维补充,一字一顿说:“你们要是在一起就是想把我气死。”
对此,许悠妙回答:“我们有结婚的打算,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到时候都不来参加婚礼?”
周国维料到许悠妙刀枪不入,他心里很气强压着,冷笑说:“妙妙,叔叔真是想不明白你要做什么?你这里这么恨你爸,逼着你父母离婚,这里说什么以后小孩要姓许,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悠妙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说:“周叔,为什么姓许就是我爸的许?它其实就是我许悠妙的许。”
周斯时听到这话不由笑了。
而其他人都再次震惊了,袁莉第一个跳出来说:“妙妙,你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你孩子跟你姓,不是没族谱了?生女孩还好,生男孩怎么办?”
许悠妙听到这些话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她看了眼袁莉说:“袁阿姨,要那东西干什么?”
袁莉愣了下一时回答不出来,但在她的观念里那是女性归属的象征,所以大家都在说女人嫁人了才有家。
周斯时再绷不住哈哈大笑,拉过许悠妙的手对他们说:“今天我和妙妙把话跟你们都说到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要是愿意来,我们很欢迎,要是不愿意出席,我们也不勉强。你们该养病的好好养病,该要债的好好要债,不用操心我们俩的事情了,我们好得很。”说罢,他拉着许悠妙就离开。
两人走后,病房里又出现死寂,直到许汉生忽然笑了声站起了身。
周国维问他:“你去哪?”
许汉生答:“回家吧。”但他发现家已经面目全非。
周国维沉着脸,他再想说什么反对许悠妙和周斯时的话,也开始感到无力。两个年轻人像荒野一样狂野,眼里无一物,无拘无束,任何无解的关系似乎到他们那就松开了。
在回家的车上,周斯时开着车一直在笑。许悠妙问他:“你乐什么?你爸真的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