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一笑
她深呼一口气,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就绪,正打算进手术准备室。
她的手臂忽地被?人?攥住,是一位女孩。
许婵婵,她知道。
是谢壹那个被?家里?认可的未婚妻。
顾清依看着眼前的许婵婵,原本一张美丽又精致的脸蛋,哭得臃肿,一双眼泛着血丝。
整个人?头发和裙子都乱糟糟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顾清依一怔,“许小姐,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许婵婵双眼泪水滚落,“顾医生,跟我走?,去见?一见?谢小五。”
顾清依冷淡道:“许小姐,你想你对我跟谢壹的关系有?所误会,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况且我马上有?一场很重要的手术,没空参与?你们?这些儿女私情,请你放手。”
许婵婵不想跟她多?说,攥着顾清依就往外走?。
顾清依眉头紧皱,语气加重,“许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许婵婵唇瓣颤抖,哑着声音说,“谢小五他牺牲了,棺椁在谢园。”
谢壹牺牲了?
怎么可能?
他是谢家的人?,谢家为了国家牺牲了这么多?人?,上面?不该会有?所照顾的?
顾清依身体一震,整个人?定住,坚韧的眸底透着不可思议。
许婵婵抽泣,忍着悲伤道,“谢小五,他很喜欢你,喜欢了你很多?年。他一定很想见?你,你跟我走?,去见?见?他好不好。”
顾清依拂开她的手,“很抱歉,我不能去。”
许婵婵不可置信,“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谢小五他死了。为什么不可以去见?他。”又一次牢牢抓住顾清依的手臂,眼泪灌满双眼,“顾医生,小五那么喜欢你,就算我求求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顾清依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很抱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手术。如果医院有?吊唁安排,等手术结束,我会跟医院其他同事?去吊唁。许小姐,请节哀。”
许婵婵哭着,‘哈’地笑出声,“和其他人?一起吊唁?节哀?顾清依,谢小五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他对你那么好,那么喜欢你,见?他最后一面?,竟然赶不上你一场手术?简直是笑话啊。”
“顾清依,你有?你的清高,有?你的骨气我理解。但?请你扪心自问,你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这些年没有?谢小五的庇护,你能安稳度日,你能读研,能有?现在这份安稳的工作,没有?谢小五,如今你什么都不是!”
“顾清依,我看错你了,你不配谢小五喜欢,你配不上他!谢小五就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傻子!我今天来找你,简直就是自取屈辱!像你这种没有?人?性的人?,就抱着你的自私自利好好地过日子吧。”许婵婵拂去脸上的眼泪,咬着唇,转身决然离开。
许婵婵离开后,顾清依转身又进了洗手间,锁上门,挺直的身体软了下来,她头靠在墙壁。
手机里?有?推送新闻,一条是边境问题,牺牲的战士,谢壹在其中。
第二条,是黎海本地新闻,悼念谢壹的新闻。
谢壹真?的不在了吗。
许婵婵那句:你配不上他。
在顾清依脑子里?彷徨。
少年时谢壹对她种种的好,种种的维护也出现在她脑中。
中学时期,她爸爸爱赌,有?意拉她跟妈妈去抵债,是谢壹冲进屋救下她和妈妈。
高二,她爸爸欠了高利贷,从高楼一跃跳下欠了一屁股高利赌债,那些流氓来追债,想要趁机欺负她。
是谢壹救了她,还受了伤在医院养了一周。
谢壹对她的种种在她脑里?一次又一次地晃过。
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抉择。
这场手术错过,她不但?失去升迁的机会,可能在医院都待不下去了。
她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她拼了命的读书,又算什么。
利弊衡量之间,她陷入困局。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顾医生你在里?面?吗?该进手术室了,赶紧的,教授们?已经在里?面?了,就等您了。”
顾清依睁开眼,眸底一片清冷,她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洗了洗手,应答,“马上来。”
同事?调侃道,“这次手术做完,你升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要请我们?吃饭啊,顾主任。”
*
谢小五棺椁回来后的半个月,是除夕。
一向门庭若市的谢家,今年婉拒了所有?来往客人?,就连上头来人?慰问老夫人?,也是谢倾牧代为接待。
并不是老夫人?摆架子不见?人?,而是从小五棺椁回来那天。
老夫人?的身体彻底垮了,一双腿下不了地,人?也下不了床。
一直都是用药吊着。
今年谢家的除夕尤为清净,和平常没区别,没有?家庭聚会,没有?团圆饭。
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别墅里?。
小五于家里?所有?人?来说,都是心头最痛的一道伤,谁提都窒息得要命。
小五成了家里?的禁忌。
新年第一天,一早。
许母来谢家拜访。
在见?到明惊玉后,许母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她双手握住明惊玉的手臂,乞求道:“谢少夫人?,你去看看婵婵吧。我知道谢家现在的情况,我不该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你平时跟她最要好,劝劝婵婵吧,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也不见?人?,我们?该说的都说了,都没有?。你劝劝她,让她忘了小五吧。或许自私,我跟老许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明大小姐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劝一劝她。”
明惊玉答应了许母的要求,她来到许家,远远望去,二楼那套公主房,每一个窗户都上了防护网。
婵婵的公主房里?除了床,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明惊玉不敢相信,半个月时间,婵婵成了这个样子。
她头发散乱,人?瘦成了皮包骨,她穿着白色肩带裙子,站在床上,身形飘渺。
在看到明惊玉后,她从床上下来,步伐轻快地来到明惊玉跟前,冲她俏皮地笑着,“四嫂,你来了啊。”她又踮起脚往明惊玉身后看,“小五呢?他怎么跟你一起来看我。我就知道,他就是个臭屁,肯定又怕我黏着他,所以躲起来了。”
明惊玉握着她硌手的双臂,一字一句冷声道:“婵婵,小五他死了。不会再来了。永远不会!”
许婵婵神情呆滞,深凹无神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惊玉。
明惊玉直视她无神的眸子,继续道:“婵婵,你清醒一点。小五不在了。你还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亲人?、朋友,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你这样消沉下去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不可以为了一个不爱你且已死的人?,毁了自己。”
不爱她的人?。
许婵婵呆滞的目光有?了神韵,痛苦的神韵。
她咬着唇。
小五不爱她。
从来都不喜欢她。
他喜欢的是顾清依,哪怕那个顾清依不值得他喜欢。
他还是喜欢她。
如果可以,只要谢小五能活过来。
她再也不纠缠他,她可以帮他追顾清依。
哪怕那个人?不值得,只要谢小五喜欢就好,他喜欢就好。
而她可以出国,可以去一个谢小五不会烦他的地方。
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明惊玉心疼地抱住瘦骨嶙峋的婵婵,红着眼眶,哽咽着声音继续:“我知道,你很痛苦,小五的死,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痛苦。可是,再痛苦都无法改变事?实。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
明惊玉在许家陪了婵婵一天,司机载她回到谢园,天黑了。
谢倾牧在主楼的大门口等她。
车缓慢行驶过来,谢倾牧立即帮她打开了后车门。
弯身从车里?把她牵了出来,“怎么样?”
明惊玉叹气,“婵婵瘦脱了形,要不是听她的声音,你见?了都不敢认。”
谢倾牧手指穿过明惊玉的手指,十指相扣,“我说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这段时间,最累的就是她,奶奶倒下,谢园大小事?都是她在安排,虽说家里?事?先打了招呼不见?客,还是有?很多?人?来拜访,都是明惊玉在招待。他内外都忙,很多?时候都没能顾好她。
“我还好。”她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都忙,她哪需要特意照顾,她问,“奶奶,她情况怎么样了?”
谢倾牧面?露焦愁,“还是老样子,吃不进去东西,只能靠打点滴来维持营养,还好有?外婆陪着她。”
明惊玉点了点头,抬步上台阶时,脑袋昏沉,头重脚轻,身体一晃,朝身旁倒了去。
谢倾牧手疾眼快,一把搂住明惊玉,他抱着怀里?昏倒的明惊玉,慌张道:“窈窈——窈窈——司机!赶紧过来!”
司机车还没开多?远,听到一向沉稳的家主,声音如此慌张。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门口明惊玉倒在谢倾牧怀里?。
急忙把车掉头开了过来。
车在医院门口还没停稳,谢倾牧抱着昏迷中的明惊玉一路跑向急诊科。
谢昀景人?在医院,立即安排检查。
谢倾牧站在检查室外,牢牢盯着检查室大门,高大的身躯都长颤抖,深眸里?泛着泪光。
谢昀景握了握谢倾牧的肩,安抚道,“不会有?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谢倾牧一言不发,下颌线紧绷,坚决目光一直盯着检查室大门。
半个小时后,女医生从里?面?出来,拿了检查单,面?带微笑,“恭喜谢先生,谢太太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谢倾牧不敢相信,声音颤抖,“我、我太太,怀、怀孕了?”
惊喜和惊吓并存,谢倾牧眸底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女医生笑答:“是的。谢先生。谢太太怀孕了。我刚给她打了营养点滴,人?醒来就没事?了。不过,刚怀孕不久,胎儿不稳,千万别在操劳。”
谢倾牧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片刻后,他紧绷的俊脸,展露紧张又欢愉地笑容,“我、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女医生轻笑:“当?然。”
谢倾牧几大步紧了检查室,看着还在昏睡中的明惊玉,他坐在病床前,温柔又心疼地摸了摸她小脸,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小腹,低头小心呵护地亲吻在她平坦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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