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尔
段华章从桌上抽出纸巾递过去,又看了一眼神情冰冷冷漠的苗阿姨。
轻轻叹了一口气,“苗阿姨,你?不能?沉浸在过去里,你?得走出来。于蓝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这份起诉书,我没?打算用。但?是我希望你?放弃阿圆监护人?的资格。”
听到段华章说的话,苗银玲没?有表情的脸,突然哀伤起来,眼神凄楚,她缓缓摇头,眼睛一眨,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她死?死?咬着下唇瞪视周方圆,“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永远忘不掉。”
“苗阿姨。”段华章轻呵一声,眉头紧皱着,“所以监护人?我更不能?给你?了。我不明白苗阿姨,你?明明不喜阿圆,你?在东山市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报复和折磨她?可你?自己呢?”
苗银玲愤愤扬起嘴角笑了,笑的可悲,又冰冷,“我既不想忘记于蓝活着,也不想她痛快的活着。”
钟慧娴泪流满面的站起身,走到书架上,抽出一张报纸走到周方圆身边,“我这辈子对不起你?,把你?扔给你?养父的人?是我。银玲刚才说的话不对,她忘不了于蓝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她没?想报复你?和折磨你?......”
“钟姐,你?闭嘴。”苗银玲怒喝一声,
“于蓝死?后银玲每夜都会梦到她哭,哭的银玲痛心疾首越来越憔悴。是我想要赎罪和忏悔,我对她说这是于蓝心还牵挂在阳世?,她孩子一个人?在东山市,孤苦无依。我劝银玲把孩子接回来,衣食住行?都能?保障。在供孩子读书上学,把她培养成才。这本?该是父母该尽责任,可于蓝不在了,这责任就该银玲去补上。所以我劝她去东山市.....”
周方圆不为所动,安静坐着。
钟慧娴,继续说,“我的想法银玲根本?不理睬,人?整日整日空坐着,或者看着于蓝的照片嘀咕两句。我以为她总有一天会疯掉,她真的很爱于蓝,爱到不允许她有人?诋毁和批评她,哪怕说上一句不好。”然后把手上的报纸放在周方圆面前。
“可有一天她看了这份报纸,把家里好多东西砸了,从房间出来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对我说她会去东山市,但?不是现在。”
周方圆低头,报纸似乎被揉搓多便,折痕明显,纸上字体?有些有些模糊,报纸边缘也泛起毛边。
报纸上的一页黑色标题大字引出视线。
已逝作家庄于蓝被当代年轻作家看不起?对方是常青文学奖最年轻获得者,作品:《悬崖上的路》作者郑鸿雁.......”
段华章探头看过来,她怕周方圆不懂,在边上解释,“常青文学奖是国内作家最想获得奖项,于蓝的《一眼天堂》就是常青文学奖获奖作品。”
钟慧娴接过话,“于蓝她是二十六获得奖,是当时历届获奖者年龄最年轻的,可如今这个荣誉被打破了,这个郑鸿雁获奖时二十五岁。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一次记者采访中提及于蓝,两人?都是年纪轻轻获奖,问她看过于蓝的《一眼天堂》吗.......”
周方圆双手不自觉的抓紧报纸,眼睛盯着报上的小小的黑字,身体?里一股东西在叫喧着想要冲破出来,“......出于对已逝前辈尊重,我并不想说的。但?是最近记者总喜欢把我和庄于蓝作家比较,甚至问我怎么评价庄于蓝作家的文章。
我迫于无奈去看了她的文章,恕我直言,文章可以共情深思引人?落泪,想必是有它的文学价值。但?我个人?不喜欢她的字,柔情细腻也显得矫揉造作,格局狭窄,细读空谈乏味。
我看不惯她绝望和幻想的文字,只?是用来宣泄情绪的手段。这就好比柔美?,绝不等同靡弱。只?是我个人?不喜这类文章,也不会想再读。相反,我身边的朋友谈论起庄于蓝作家,总是会提及云海市有名的美?女作家,本?人?温婉和煦......或许她本?人?要比她的作品更有知名度吧。”
段华章眉头紧锁,“这应该不是本?人?说的话,或许只?是媒体?夸大其词,现在媒体?记者喜欢夸大其词,引人?注意,只?是为了增加销量。”
“我也是这样说的,可银玲不信。”钟慧娴擦拭脸上眼泪,看了一眼旁边的苗银玲。
她人?像是静坐一样。
“她这次从东山市回来,人?像是回到之?前的状态。”钟慧娴眼角余光瞥了瞥一直拿着报纸看的周方圆身上,“她一直折磨的都是只?是她自己。”
第97章
房间有片刻的?寂静, 段华章不知道后续的事情要怎么?谈,正想站起?身?的?功夫,一直安静坐着的?苗银玲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过周方圆正在看的?报纸, 咬牙愤怒的?撕扯, 撕扯, 把报纸的?碎片撕到极致, 抓在手里兜头盖脸冲着周方圆摔下去。
散落一地的报纸碎片,周方圆的?头上?,身?上?都是,段华章吓了?一跳, 拉起?人往后退了?一步。
“苗阿姨,你真的?该去医院看看神经了。”段华章怒气上涌了,“监护人的?事我争取定了?,于蓝要是知道你现在做的?事, 估计也不会同意。起诉书我暂时保留,那是看在于蓝的?面子上?。如果你在对阿圆做些什么?,我就申请人身安全保护。”
钟慧娴上前拉住苗银玲,气恼在她后背拍了?几巴掌,“你做什么?啊你, 你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死了?你有脸见于蓝吗?你怎么面对她?”
苗银玲却一把推开钟慧娴,眼?神凶狠的?看向周方圆, “你赢了?,你比我狠, 这恰恰说明我更爱于蓝, 也只?有我爱她,也只?有我更在意?她的?名声。你?为?了?那两?个什么?都不是的?人, 要诋毁一个拼命去救你,舍弃自己?命的?人。她不光是你一个人的?母亲,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因为?你他们也没有妈妈了?,甚至还要经历自己?最爱的?妈妈被?人议论,诟病。
周方圆,你真狠啊,你自己?没有的?,也要让别人没有,钟慧娴说我们错了?,对不起?你,愧对你?但是你记住,你愧对那两?个孩子,你对不起?他们。”
苗银玲眼?圈通红,手臂颤颤的?指着大门,“滚,那狗屁的?监护人我从来没想要过,于蓝爱你那是她的?事,可因为?你,做母亲的?失去独生女,可怜幼小的?孩子失去母亲的?庇护,这是你做的?孽。”
段华章诧异看向身?旁的?周方圆,她攥紧的?拳头抑制不住的?抖动。“阿圆......”
周方圆在听到苗银玲指责的?时候,心里一根弦崩了?。
心头如火一样燃烧,血都快沸腾了?,眼?睛瞬间猩红,豆大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却倔强的?不让落下。
周方圆一直觉得自己?强大了?,成长了?,可面对这些言语,她依然感觉心脏上?长出了?一把刺刀,血和肉包裹着刀刃,刀刃上?生了?锈,没了?锋利,钝重以为?心脏没有缺口,好似一个整体。
可如今有人晃动了?生锈的?刀柄,依然会疼,会流血。
她神色艰难的?看着苗银玲,咬着牙,一字一顿,像是一点点抽出心脏上?的?刀子,痛的?无比,“我,最不想她死的?人不是你,是我。”
从心底传来的?低沉呐喊,把屋里所有人镇住了?。
“车灯...照过来的?时候,我,明明伸手要推开她的?......”周方圆痛苦的?回忆那个下雨的?夜晚,瘦弱的?身?体痛苦拱成一道弧线,捂着胸口,眼?睛憎恨看向苗银玲。
段华章担忧无比,想要去触碰她,带走她。
“阿圆,我们回去好不好?”
周方圆死命摇头,她死死盯着苗银玲,“只?有你难过吗,只?有你生不如死吗?你体会过身?体和灵魂剥离出来的?感受吗?失去的?痛苦,即使身?体打了?麻药,却依然感受到剜心的?痛。我想她活着,我在脑子里想了?千千万万遍,我怎么?就没推开她,哪怕我被?撞成一块烂泥都可以。
你不懂我的?痛苦,你也看不到。我明明差一点点就能拥有,就差那么?一点啊,睁开眼?却发现身?在地狱。
我才刚知道她是我亲生母亲,我激动,雀跃,担心,忧虑,甚至害怕恐惧,我害怕她不要我,不认我,一直迟迟不敢坦然对她说出真相。
我懊恼的?恨不得掐死自己?。我告诉你们很多次,我没那么?坏,我真的?不会破坏她现在的?生活,我就只?想她能抱抱我,知道我的?存在而已?。
你说因为?我,他们失去母亲?那我呢?我因为?谁?你总是把自己?完美摘出去,把所有的?过错都留给我。你说只?有你爱她?
你就是只?是想要独占她而已?,你甚至容不下我爱她。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很爱她,我希望我死,都希望她活着。我想让她知道我很喜欢她,喜欢到之前所有受的?苦都没关系。因为?你是她妈妈,多少?次我想弄死你,恨把自己?手指掰弯了?。
你总说我不该来云海市,不该活着,她却最希望我活着,最高兴我活着,所以,为?了?她,我会让自己?活好好的?。”
钟慧娴哭着喊着,“孩子,孩子,是我们错了?,我想错了?,错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初抛弃的?孩子并不需要他们的?怜悯和施舍。
她有能力让自己?活的?好好的?。
段华章把周方圆搂进怀里,“没事了?阿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咱们回家,回家去。”
苗银玲直挺挺站着,看着段华章搂着人出门,突然双手捂着脸,指甲扣在脸上?,掌下传来痛苦的?低吟声。
指甲抠破皮肤,脸上?都是一道道血痕,她却不知道痛一样,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脸。、
钟慧娴被?她的?样子吓坏,赶紧拉住她的?手。
苗银玲身?体却变成一团软泥一样,摊在地上?,仰着头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刚走到楼下段华章快速的?捂住周方圆的?耳朵,安抚道:“没事了?阿圆,都过去了?,已?经再也不见?了?。”
周方圆抽噎打嗝,人还沉浸痛苦里,一直到上?了?车,她抱着段华章的?腰身?,一直趴在她怀里,眼?泪哗哗地。
*
周方圆情绪两?天才平复下来,然后陆可为?回来了?。家里最能折腾,最大活宝回来了?。段华章头一回稀罕陆可为?,实在是他不在家,感觉整个家都安静极了?。
段立东也是,很是不适应。
周方圆见?到陆可为?的?时候,人已?经没事了?。那是残留伤,没办法痊愈的?。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痛。
陆可为?给阿圆捎带礼物了?,是一颗仙人掌。
“那边的?人说它能长很大很大一串,还会开出红色的?花,还有红色果实。”陆可为?手上?还贴着创可贴,冲着周方圆嘿嘿一笑,“我不喜欢红色花,也不喜欢红色果实,我就想看它长成一大串,然后片片都是尖刺。以后我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就在对方衣服上?放仙人掌的?刺。”他就被?刺了?一下,很疼。
周方圆端着盆看了?看,“这个要怎么?养?”
“外边阳台都是姥爷养的?,你也放那边,他会帮你养的?。”陆可为?话没说完,从后头走过的?段立东抬手一巴掌,摸了?一下他的?头。
“陆可为?我养的?东西是属于我的?,这仙人掌是我的?吗?”
段立东本来还挺想念陆可为?的?,可这孩子一回来,他容易生气。说话实在不着调,全是邪门歪道。
合着苦的?累的?都是别人替他干,他全捡现成的?。
然后只?见?陆可为?眨巴眨巴眼?睛,又掏出一个更迷你的?仙人掌。如果送周方圆的?事拳头那么?大,送段立东的?就是拇指大小。
“姥爷,我知道你擅长养植物,特意?给你选了?个小的?,防止阿圆养的?太慢,你这颗太快,阿圆会有心理压力。再一个,养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陆可为?真就把拇指大的?仙人掌送段立东了?。
转身?就对周方圆说,“阿圆,回头你的?给姥爷那个放一起?,姥爷的?那个不死,你也得也不会。”
段立东真生气了?,一巴掌真呼后脑勺去了?。
典型这小子送他的?东西就是捎带,还想让他帮忙售后。
陆可为?回来,段华章就把两?个人送到外面上?课去了?。两?个年龄不小了?,也不用车接车送。
特意?嘱咐陆可为?,照顾好阿圆,她不能提重物,走的?不快,不能让人冲撞,你得走她旁边。
当着面,陆可为?直接挽上?周方圆的?胳膊,单看脸还以为?是姐妹花呢。
段华章敢接给扒拉开,“你给个活猴似的?,见?着有趣的?别猛地拉阿圆过去,再把她拽到了?。”
段华章并不想给周方圆和陆可为?报全是学习的?课程,因为?上?次苗银玲家里,段华章意?识到阿圆童年不幸福,经历苦难太多,就想给她报一门能放松心情,陶冶情操课程。
问了?段立东,最后给两?人报了?书法课。
而且段华章报的?还是基础班,少?儿班。两?个一进去,哗的?一下以为?进到小儿国了?。
放眼?进去都是三岁以上?,六岁一下的?小孩。
陆可为?一脚抬进去,立马收了?回来,他亲眼?看到一个小孩还留口水呢。
段华章故意?的?。
周方圆却出奇的?喜欢,硬拉着陆可为?进去,“这里挺好,没人欺负咱们,说不定还能交到朋友呢。”
一直到暑假结束,东山市第三中?学要开学。她要走了?,还成功骗哭几个小朋友。
临走前,周方圆犹豫许久,去书房找到段立东。
“段老?师,你知道常青文学奖吗?”
段立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放下书本。从华章那天回来给他说情况,他就预料会有今天这一幕。
却没想到会等到整个暑假过去,她才迟迟来问。
“你其实是想问我关于《悬崖上?的?路》的?作者郑鸿雁吧。”段立东是看过报纸的?,庄于蓝是云海市本地作家,云海市本地媒体报纸自然喜欢报道这些。
周方圆眉眼?染上?一丝伤,对上?段立东审视的?目光,她点点头,“你夸赞过《一眼?天堂》写?的?好,她那样评价这本书。”
段立东摘下眼?镜捏了?捏鼻尖,然后抬起?头,“阿圆,文无第一。总会有读者不吃你的?文,那么?你的?文在她眼?里就是狗屁不如。有的?读者喜欢你的?文,可能那就是精神食粮。郑鸿雁年纪轻轻获得国内最高文学奖项,是很厉害的?。”
周方圆眉头蹙紧。
“阿圆,你要是读过现代文学史,你会知道现在你们所知道的?大文豪,大作家其实彼此之间都有龌龊。追根究底会发现,不管是性?格,写?文风格上?,各个方面其实都是截然不同的?,你没必要在意?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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