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若漪
点了点头,她笑着站起身:“你说的没错,确实不太合适。抱歉耽误了您这么久的时间,我先走了。”
一边说,她一边拎起了椅子旁的购物袋,迈着步子想要离开餐厅。
“林悦!”叶淮徵出声唤住了她。
林悦停住了脚步。
“你不想让陆寻安出来了?他参与的是保密项目,材料都极为珍贵,可他却算错了数据,致使实验室爆炸,一名试验员当场死亡,”叶淮徵缓缓道,“他是有可能在里面待一辈子的。”
林悦听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周围的人兴许都怕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因此根本就没有把这些细节告诉她。贺时韵也好,蒋昭明也好,刘筱琪也好,都只是告诉她陆寻安出事儿了。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了上来,顺着脊椎,直达大脑。
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林悦奋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转身看向叶淮徵。
她倏然笑了:“然后呢?”
叶淮徵愣怔了一瞬,没明白她的意思。
把购物袋扔到一旁,林悦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叶淮徵,轻声笑道:“数据有错?是他的错,还是你们安排他‘错’的?”
不待叶淮徵回答,林悦继续道:“叶淮徵,你要知道,人做事情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
“你不求我?”叶淮徵看着她,眯了眯双眼。
林悦的笑容愈发灿烂:“求你?你是有多正直?”
你是有多正直,去对付自己作恶多端的……父亲?
显然,叶淮徵并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他必定会让林悦付出代价,且这个代价恐怕是林悦无法承受的。
站直身子,林悦收起笑意,冷冷地看着他道:“我父亲现在还在监狱里,也是被叶鑫害的,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父亲从来都是个有底线的人。叶鑫倒好,威胁着陆伯伯来讨伐我父亲,伪造证据的一把好手。现在把人用完了,就想弃车保帅,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怎么知道的?”叶淮徵蹙眉。
林悦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抹笑意缓缓在嘴角绽放:“我原来是不知道的,刚推测出来。”
叶淮徵这才明白自己是着了她的道。
“您的父亲,真是令人作呕,”林悦一字一顿道,“林家已经支离破碎了,他居然还派你来跟我谈条件?怎么,是想把贺家拉进你们的阵营吗?还烦请您回去告诉他,休想!”
叶淮徵喉头滚了滚,随后才道:“他不知道我来见你。”
林悦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和您谈合作,毕竟您也并非正义感十足。”
说完,她拎起刚刚放在脚边的购物袋,冲叶淮徵点了下头,算作告别,随后就转身走出了餐厅。
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所有事情的始末。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攻克叶淮徵,她的口才还没好到可以说服他、让他去和自己父亲周旋的地步。
她只是想从知情者那里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
只有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知道叶鑫想要的是什么、究竟是怎么实施的、最后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她才能对症下药,找到叶鑫的犯罪证据,以及证明陆寻安清白的证据。
最好……
要是能洗刷林青松身上的罪名就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林青松是被陷害的——贺时韵知道、贺时堃知道、陆景然知道,甚至连陆寻安都有可能知道。
可他们都不告诉她。
他们不想让她卷进这些事情中。他们运用自己的力量去与之抗衡,却最终没有成功。
他们不想让她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更不想让她看到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即便是邪恶,有时候也可以压倒正义。
林悦靠在街角的路灯杆子上,将手中的购物袋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都是她临走前从家里随手拿的,里面放的也都是些空盒子。为的就是能给自己的早到找一个借口,不要显得那么焦急。
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她拨通了贺时韵的号码。
电话想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怎么了?”贺时韵问道。
林悦斟酌了一番,随后道:“我刚刚见了叶淮徵。”
“不是告诉你不要掺和吗!你一个研究生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你是不是傻啊!”贺时韵难得焦急地骂她。
“他不会告诉叶鑫的,您放心。”
“我现在是在跟你说这个吗?”贺时韵怒道。
林悦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笑道:“妈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您也要知道,我不可能不管陆寻安。”
顿了顿,她继续笑道,声音好似羽毛般轻盈飘渺:“他都快成我的命了,您总不能让我放弃我的命吧?”
贺时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道:“你的命都系在别人身上了?”
“不是系在别人身上,”林悦纠正道,“他是我的一部分,您懂吗?喜欢他早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了,您让我改,我也改不掉了。”
贺时韵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讲话。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林悦低着头,笑道,“可您要知道,您女儿已经长大了,她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顿了顿,她继续道:“您或许会觉得我有些不自量力,我也承认这点。可我会尽力去做,要是最后没成,我也认了。但是我始终相信一句话,这也是他当年告诉我的。”
眼眶微微发胀,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林悦嘴角带着笑意道:“他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绝对不会缺席’。他相信,最终,这个世界一定会充满欢声笑语。春暖花开之际,人与人之间不再有任何龃龉,一片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心疼林公主。
emmm……也意思意思心疼一下在牢里头的陆少爷吧。
第58章 传话
白炽的灯光从头顶射下, 令人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年纪轻轻的,还是别做这些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尽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李治成身着警服, 表情十分严厉,看着眼前的人道。
“李警官, 您想让我坦白什么呢?”陆寻安嘴角挂着一丝无所谓的笑容,靠着椅背, 双腿向前伸直, 看起来仿佛坐在茶馆里消遣似的。
“陆寻安, 你给我严肃一点儿!”李治成厉声道。
“好。”陆寻安仍然笑着, 坐直了身子。
然后就再没了动作。
李治成觉得自己头很痛。
他这哪儿是在审犯人啊?他这明明就是在伺候少爷!
看了一眼手表,李治成顿时觉得更头疼了。
“李警官,”陆寻安看着他的动作,笑了一下, “我国对嫌犯的讯问时间, 如果没有被刑事拘留的话, 最多到二十四小时吧?”
他已经进来七十八小时了。
“拘传是最多二十四小时, 但你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李治成蹙眉道,“你不是都在拘留证上签名按指印了吗?还问?”
“没有,”陆寻安低头看了一眼桌面, 随后道, “就是想了解一下,让您给我这个法盲科普科普。”
李治成没有再理会他的话, 讲话题拉回了案子:“我们讯问了其他实验人员,都表明那份数据是经你之手的,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和机会去伪造。监控我们也调过了,没有人在你们离开后进入过实验室,所以不存在他人调换的情况。”
陆寻安仔细听过后,点了点头:“好。”
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他双眼半阖着,浑身上下都弥着一股慵懒的散漫气息。
不是,什么叫“好”?
一个“好”字就完了?
李治成看着他,只觉自己这些年来的审讯经验与技巧都全然无用。眼前的这位少爷,只会答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一和他谈关于案子的事儿,他就惜字如金起来。
而要是觉得无聊了,他还会扯开话题和你唠唠嗑儿。
就像刚才那样,和你聊聊法律法规,让你给他“科普科普”。
从审讯室出来,另一个人拍了拍李治成的肩膀:“老李,辛苦了啊。”
李治成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这小子猴精,嘴严实得跟被502黏上了似的。”
那人被逗笑了:“哎呀老李,没想到也有你撬不开的嘴啊,啧啧,居然还是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
“你就别埋汰我了,换你去,你一个字儿都拿不到,”李治成摇着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的心理素质真绝了。我坐他对面儿审他,他跟在电影院看电影似的,舒坦得很,吼也没用,过一会儿就又回去了。”
“一点儿都不害怕?”那位警官也有些震惊。
李治成无奈地点了点头。
另一位警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般情况下,即便是真的什么事儿都没犯的人,在接受警察讯问时也会觉得有些害怕。
而那些看起来轻松无比的人,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心理素质极好,且能抗住警察讯问的的人,往往是受过一定训练的,所以反而最可疑。
第二,有些人问心无愧、或者是本来就心理素质比较强。
“建峰,你可别小瞧这孩子。如果他没干这事儿,那以后必成大器。”李治成拍了拍那位警官的肩膀道。
朱建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
林悦打开门,看清了门后的那一张脸,顿时有些惊讶。
“学姐?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池茉绥引了进来。
池茉绥笑吟吟,粗粗环视了一下屋内布置,随后跟着林悦在沙发上坐下:“房子不错啊。”
“谢谢。”池茉绥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