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印灼
“学长你来了就好了。我还要回家,就先走了。”
顾含青叮嘱:“路上小心。”
郭玉走后,顾含青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薄谈。薄谈也低头看向了她。
隔壁输液的阿姨正打电话和姐妹聊天,咯咯的笑声衬得两人之间更安静。
几秒钟后,顾含青率先打破了沉默:“前两天薄谚来我们学校了。他当着郭玉她们的面说起我们的关系,好像有点怀疑。”
言下之意是,不是她主动透露的,是他的好弟弟。
薄谈听出她要表达的意思,也不意外,只是看着她,挑了挑眉:“生病了还这么多心眼?”
顾含青顿了一下,真诚地对着他眨了眨眼:“我是怕你误会。我可是安分守己的。”
刚说完,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她疼得闭了闭眼,紧抿着唇。
薄谈收起了调侃:“休息吧。”
见输液袋里的水已经见底,薄谈帮顾含青把速度调慢,然后去叫护士。
顾含青今晚一共要挂三袋,连挂三天。
等换上新的输液袋,那阵绞痛已经过去了,她伸手把速度挑快。
透明的输液管里,液体滴下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顾含青还在调,想早点挂完。
薄谈在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转头就看到了她的动作,问:“你赶场子?”
“……没有。”顾含青收回了手。
就勉强这个速度吧。
她看着输液管发呆。
“你撤回了什么?”薄谈问。
顾含青转头,就见他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界面。
“没什么。”
这界越都已经越了,哪有在退回去的。而且迟早要越的。
“你刚好在附近?”顾含青问。
薄谈“嗯”了一声:“就在另一栋楼,外婆住院。”
顾含青知道这家医院有一栋都是vip病房,能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她出于礼貌关心:“老太太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来住院几天。”
话音落下,顾含青的肩膀被揽住,身体一歪,脑袋枕到了薄谈的肩膀上。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体温,还有股清冽的气息,比周围的味道好闻多了。
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不舒服就消停点,乖。”
惯有的清淡里带上了两分倦意,好像有点疲惫。
顾含青想起前几天他回的那条微信。
这是累了又敷衍她呢。
顾含青扯了扯嘴角,放松身体,脑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靠在薄谈身上比靠着坚硬的椅背要舒服多了,睡意也真的涌了上来。
但顾含青始终记得自己在输液,留了神,没有完全睡着。
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段时间了,她睁开眼睛,想抬头看看输液袋里还剩多少,脑袋被一只手按住了。
“我替你看着。”
声音就在她耳边,像夏日昏昏欲睡的午后吹过的风,吹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她听得骨头都懒了几分,顺势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顾含青真的睡着了,一直睡到感觉肩旁被人拍了拍才醒。
“这一袋要挂完了,我去叫护士。”
刚醒几秒,顾含青还有点懵,话进了耳朵里却没到脑子。她甚至忘记自己在医院输液,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蹭枕头。
伴随着一阵湿热的气息,她的额头蹭到了温热柔软的东西。
她先是一顿,然后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直起了身体。
刚刚那是薄谈的唇。
第11章 11
薄谈把护士叫过来的时候顾含青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薄谈。
护士动作利落地换上最后一袋水,随后转去了别人那里。
薄谈垂眼,对上顾含青的视线,眼皮掀了掀,问:“看什么?”
顾含青:“看你有没有生气。那晚在宿舍旁边的小树林里,你推开钟婧的时候可凶了。”
其实她还有半句没说:像“贞洁烈男”一样。
被调侃的薄谈脸上没有一丝愠怒。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了顾含青的下巴。
然后,他的腕骨一动,让她的脸抬得更高,左右小幅度转了转。动作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掌控感。
顾含青一脸茫然,任由他摆弄宠物似的摆弄,问:“怎么了?”
接着,只见薄谈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居高临下地对着她,还捏着她的下巴调整角度。
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像是在拍下什么犯罪证据。
拍完,薄谈松开顾含青的下巴,把手机屏幕对着她,慢条斯理地说:“说话前,先看看自己的耳朵?”
照片里是顾含青的脸,拍摄的距离很近,连她的睫毛都拍了出来。这个角度有点死亡,但照片里的五官依旧精致,原生相机无虑镜的情况下皮肤状态也很好。披散的头发间露出的耳朵红得很明显。
证据已经摆出来,对峙结束,她无可抵赖,他泰然自若。
顾含青:“……”
她不去在意薄谈的目光,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遮住耳朵。
薄谈收起手机,重新在她的身旁落座,仿佛无事发生,问:“好点了?”
顾含青点了点头。
肚子已经不绞痛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平时她们513宿舍群只会转发一些通知,或者是约吃饭、约去图书馆之类的内容,消息不多。今晚因为顾含青的急性肠胃炎,消息不少。
她在群里报了个平安。
-华盈:薄谈还在陪你吗?
-顾含青:在的。
-华盈:我之前始终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相信是真的了。
-郭玉:我也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输液室里的人来来往往。
顾含青的第三袋水终于挂完了,这时候刚好八点半。
她和薄谈走出医院,司机已经等在那里。
上车后,薄谈问:“你回哪里?”
顾含青:“学校。”
9月30号的晚上,大部分人都回家了,校园里的人都少了。
通往宿舍的这条路平时总是很多人,今晚有点空旷,人影稀疏,两旁的法国梧桐都显得瘦落了。
司机一直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
车停下,薄谈开口:“明天让司机来接你去输液?”
顾含青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薄谈也没有坚持。
说完“谢谢”后,顾含青下了车。
走上台阶,她又转身。
薄谈的车已经开远,在夜色里只剩下尾灯。
今晚越的这条界才哪儿到哪儿,不算什么。
她怕的另一条界,还有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
**
翌日,十月一号,宿舍楼更空了。
顾含青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点了份粥,下午又去医院输液。
这天输完液,她已经没什么症状了,只是胃口还不怎么好。
第三天,顾含青没有去医院。她的发小纪书桐回北城了。
她上午就回了家。
她家在北城一个比较老的小区,距离A大坐地铁要半个小时。
房子空荡荡的,还是顾含青去学校之前的样子。一个月没人住,柜子的表面积了浅浅的一层灰。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在手机上买了点菜。
一直等到傍晚,纪书桐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