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只是不知道今年的冬天......
想到这,他笑了笑,故作轻松:“我都跟你坦白了,你要不要也把你的说给我听听?”
陆知鸢歪着脑袋看他:“我们这是在交换故事吗?”
江枭之所以没有过问她的过去,就是不想提及她的那些难过,这些失去至亲的痛,他最感同身受。
“你要不想说,我们就不提。”
“没有不想说,”陆知鸢垂眸笑了笑:“只是觉得我的那些难过和你比,真的不算什么。”
怎么能不算什么呢,他失去了一个母亲,而她失去的却是双亲。
风从窗外吹进来,将她本就温润的声音吹的缥缈:“我父母是飞机失事去世的,那年...我十岁,我对他们的记忆其实不是很多,他们忙于工作多于照顾我,也就生日的时候,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陪我吹生日蜡烛,可能有时候都来不及等我许愿,他们就会被一通电话叫走,又或者......”
她唇边浮出淡淡的笑,断了上一句,说了后来:“他们去世的消息,奶奶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可能是怕我接受不了吧,其实在奶奶哭着跟我说以后都见不到他们的时候,我也只是茫然了一下,我甚至都没有哭,唯一觉得不同的是,我半夜再开门的时候,书房的灯再也不会亮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有轻微的鼻音。
可她越是这样,江枭越是心疼,指腹在她眉骨处来来回回地蹭着:“小时候的你爱笑吗?”
“爱笑啊,”她就这么忽然笑了一下:“妈妈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她嘴角的弧度慢慢平下去:“可是我很少见她笑。”
隔着玻璃,她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后来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她不爱笑的原因,所以才没有好运,才会那么年轻就丢下我和奶奶。”
直到后来...她在奶奶的书房里,看见她母亲的照片,照片里,她妈妈挽着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父亲,但是她笑的很开心。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入赘陆家?◎
父母的事, 陆知鸢没有全部都跟江枭坦白,只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那些不会让他有心理负担的过往后, 可她的心情越越发的低落。
直到艾黎给她打电话约她......
“你这声音不对劲啊, 哭了?”
陆知鸢忙擦了擦眼尾:“没有。”
“没有才怪呢!你在哪,我去找你。”
上午从墓地走后,江枭带她去4S店提了车, 这会儿正在办手续。
陆知鸢说:“我在车管所...”
“行,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上,陆知鸢双手覆住脸,把心情平复了一会儿后, 才回到大厅。
江枭也刚好办完手续。
“我哥打电话约我晚上吃饭,你跟我一块儿吧!”
陆知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抿了抿唇:“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艾黎了...”
江枭看出她表情为难:“没事,以后也不是没机会。”
*
海番和清挽镇虽说只相隔六百多公里, 可一冷一燥的晚风却像两个世界。
陆知鸢歪靠着车窗, 眼神空空。
造型如伞的行道树,极速越过的车尾灯,耀眼的霓虹,每一帧每一烁都是这个城市的标志。却都在她眼里转瞬即逝。
艾黎脸上卡着一个粉色的造型眼镜, 扭头看了她好几次:“到底怎么了嘛!”
陆知鸢没说话,默了好半晌,她才自言自语似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我妈妈姓吗?”
听她这么问, 艾黎心里一咯噔:“奶奶不会是想让江枭也......”
陆知鸢嘴角苦涩:“上学那会儿,有同学看见我试卷的家长签名, 还笑话说我爸爸的名字像女人的名字。”
“陆莞矜...陆莞矜...”她默念着她妈妈的名字:“哪有男人叫陆莞矜的......”
“那奶奶的意思, 是让你们的孩子跟陆家姓, 还是说让他......”
“有区别吗?”
“当然有啦!”艾黎故作轻松:“如果只是让孩子姓陆, 那你就别想太多,你看现在,很多家庭都是两个孩子,那不都是一个随爸爸姓,一个随妈妈姓吗,很正常的!”
街灯繁华,却一丁点都融不进她眼里。
陆知鸢苦笑一声:“可如果这成为两人在一起的附加条件呢?”
艾黎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她又嗐了声,语气放得豪迈:“那你们就多生几个!奶奶总不至于让你们每个孩子都姓陆吧!”
陆知鸢没说话。
艾黎也被自己劝人的架势无语到了,摘了墨镜往前面一撂:“你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种事如果在你奶奶那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你就只能问江枭,他要是爱你,就不会介意——”
“我介意!”陆知鸢打断她:“是我介意。”
艾黎一时语塞,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一段后,她手里的方向盘一打:“不说这些烦人的事,带你去放松放松!”
酒吧里,音乐鼓声躁动,以前,陆知鸢并不喜欢这些纸醉金迷的场所,也极少来。
艾黎以前倒是常客,但是从她和高晟在一起后,这些灯红酒绿的生活也离她越来越远。平时要是没事了,最多也就只去一些清吧,还都是和高晟一起。
今天之所以带陆知鸢过来,就是想着用这些鼓人耳膜的声音分散陆知鸢的注意力。
本来艾黎就只给她点了杯低度数的鸡尾酒,结果一杯喝完,艾黎见她愁容不减:“要不,陪你喝点红的?”
酒是个好东西,能解人愁。
两人一口一口的浅浅啄着。
艾黎笑道:“这个酒吧,我还是结婚前一晚带你来的呢!”
陆知鸢扭头看了看,跟着轻笑:“那晚你怎么喝都喝不醉。”
艾黎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她骨子里本就带着不羁的野性,如今心甘情愿被收服,连酒都喝的没以前豪爽了。
脱离了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她现在的生活虽说有些无聊,但也有着以前体会不到的平静。
“有时候觉得自己老了,以前我多喜欢这些地方呀,恨不得一天到晚泡在酒吧里,现在可好,这才进来多会儿,我这脑袋瓜子就嗡嗡嗡的!”
她自己都觉得意外,“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改变呢!”
五彩斑斓的灯光在陆知鸢眼里映出迷离的光,:“那他呢,有为你改变吗?”
“我跟你说过吧,当时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是一个电话把我喊到警局的。人家都是三指举天发誓,他不是,他笔直地站在五星红旗下,说从此以后,我会和他的信仰一样重要。”
陆知鸢眼里泛着朦胧醉意,笑着看她。
“他以前把命看的很轻,可以说是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现在呢?”
“现在...”艾黎嘴角漾着笑:“他现在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生怕哪天我成了寡妇!”
陆知鸢笑出了咯咯咯声,笑着笑着,两行眼泪骤然一落。
艾黎忙从对面绕到她旁边:“我错了我错了!”
她刚才就是说秃噜了嘴,不该这个时候还在她面前秀恩爱!
陆知鸢擦了擦脸,强颜欢笑着:“哎呀,我就是高兴,你干嘛道歉!”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艾黎揉了揉她脑袋:“不用在我面前逞强!”
她把陆知鸢的手机往她面前一搁:“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有些话不说出来,永远都得不到解决!”
陆知鸢把手机卡过去:“我还没想好。”
艾黎实话实说:“其实你奶奶也挺不容易的,站在她的角度,她也有她的苦衷,毕竟她就你一个孙女,”她叹了口气:“江枭要是一般家庭的人家就好了。”
说到这儿,艾黎又突然眼睛一亮:“我听说他和他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啊?”她眼睛转了转,试探着想了想:“能看出来他也不是个软性子,应该不会被家里人左右吧?”
陆知鸢知道她的意思:“这跟他家人没关系,是我不想他心里有根刺。”
“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很纯粹,对我的感情也是,从我说要带他回来见奶奶以后,他就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奶奶会不喜欢他,明明以他的身家背景,不该有这种卑微的。”
艾黎似乎有点懂了:“的确,期待越大,落差就会越大。”
“如果这事,奶奶是在同意我们之后,无意间提起,那可能还会不一样,但是我奶奶的为人......你应该知道。”
陆萧芸一生要强,但所有的强势都藏在骨子里。
她是商人,却又不像有些商人那样明里暗里相裹挟,她会光明磊落的将所有丑话都说在前头,避免日后有任何牵扯。
艾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她又倒了半杯酒:“今天先别想了,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船到桥头自然直,讲不好明天就有办法了呢!”
陆知鸢不像刚刚那样浅浅啄上一口了,半杯红酒,咕咚咕咚几口,直接仰头喝干,喝完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再来点儿!”
艾黎被她刚刚那股猛劲看呆了几秒:“你这是要不醉不归啊?”
陆知鸢喝酒上脸,这会儿,眼角潋红一片:“也许喝醉了还能想出点其他的办法呢!”
艾黎呵呵呵:“你是真不知喝醉是什么感觉是吧?”
陆知鸢趴在桌上,她那点酒量,这会儿身子已经软的支棱不起来了,她笑得眼含水光:“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我这会儿啊......”她情绪变得快,扁了扁嘴,声音带出委屈:“已经和他去见他哥哥了......”
离两人所在的酒吧不远的一处西图澜娅餐厅里。
江枭把一张手写的欠条放到江峯面前:“收好。”
江峯瞥过去一眼,没碰:“你来真的?”
“都说了亲兄弟明算账。”
江峯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他把欠条压到手机下:“以为你会把女朋友带来呢。”
江枭把眼底情绪藏住:“她今晚约了别的朋友,下次。”
其实今天约江枭出来,江峯是有话说的,本想着他若是带女朋友过来,他可能还要另寻机会开口。眼下只有他们兄弟俩,他想说的那些话也就方便多了。
“陆知鸢的家庭,你了解多少?”他开门见山地问。
江枭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江峯,虽说他哥这人很会藏着情绪,但他能这么问,肯定不是单纯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