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江枭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现在?”
“嗯,”因为看不见他那边房子有任何光亮, 所以陆知鸢不是很确定:“你已经睡了吗?”
江枭舔了舔唇:“...没。”
听他这样说, 陆知鸢才从窗边转身去了门后, 门开, 她把门敞开半扇。
江枭还在走神,给他打电话就算了,这么晚了还让他过去, 知道她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可他却止不住地乱想, 满脑子都是让他过去干嘛......
直到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喂?”
明明还在犹豫, 可他手比脑子快, 脚也比脑子快,只是在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后,他没有立即起来,而是问电话那头的人:“你确定?”
结果却听陆知鸢说:“你快点。”
江枭:“......”
江枭看向白天被他拉上的窗帘,坐在床边墨迹好一会儿后,这才站起身。
黑色的帘布密不透光,有一丝光亮,对面都看的清清楚楚。
帘布刚捏到手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句:“别看了。”
听的江枭的手跟触了电似的,一秒松开。
等他把门打开,看见陆知鸢站在对面那半拢光里,他一直没摊开的眉,拧的更紧了。
虽说九点不算晚,可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或者来找他也行,为什么非得让他过去。
是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来他这影响不好?
那他一个大男人,随便进她的屋子就影响好了吗?
江枭凝眸看了会儿对面,最后沉出一口气,抬脚跨出了门。
今晚月亮朦胧的像是被晕染了似的,江枭两手插在口袋里,磨磨唧唧地走到她门口:“干嘛?”
陆知鸢往旁边站了一点:“进来吧。”
江枭两脚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有点不自在:“就在这说吧。”
陆知鸢看了眼张平慧那边,声音压低了几分的同时也带出不由商量的语气:“快点进来!”
江枭:“......”
见他两只脚跟粘了胶水似的,陆知鸢伸手拉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江枭的右肩以及整个右胳膊,一点力都使不上,左胳膊往哪,他整个人就条件反射地往哪,就这么被陆知鸢给拉进了屋里。
随着房门一关,江枭心脏突然一紧。
潜意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就见陆知鸢走近他身前,还仰起脸,巴巴的一双眼盯着他看。
江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喉咙轻滚间,听见她说:“张沐然表哥是不是被你打住院了?”
都说女人才有第六感,江枭当时只觉得这话是狗屁,双脚踩进这个门槛的时候,他就预感到她让他过来是与这事有关。
可他以为她是要问他的胳膊,却没想到她这么单刀直入,他眼角微眯,视线里带着打量:“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话都问到这份上了,他还藏什么呢!
江枭偏开脸,承认:“是。”
陆知鸢以为自己听见他亲口承认,心里会更加不安,结果,她心里却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些不明所以,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打的重不重?”她问。
江枭的视线落在窗户北侧的五角柜上:“不重。”
真要不重就不会住院了,而且他还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许撒谎。”她虽然还是那副软调子,但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认真。
很矛盾,像是一把抹了蜂蜜的刀刃。
江枭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他最不喜欢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了。
他不看那边的柜子了,改看自己的脚尖:“反正死不了。”
陆知鸢眉心猛然一拧。
房间了沉默了一阵,这期间,陆知鸢的视线就一直定在他低垂的脸上,江枭虽然没去接她的视线,但眼皮时不时地偷掀一下。
最后被她看的没辙了,他语气里透出虚张声势的不耐烦:“别问了行不行,”他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就是不看对面的人,然后声音低了几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把人给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他就走了。
陆知鸢一颗心又开始悬着了:“那你都打他哪儿了你总知道吧?”
好一会儿,江枭才憋出两个字:“胸口。”
陆知鸢轻吸一口气:“用什么打的?”
“脚,”江枭瞥了眼她微微睁大的眼睛:“...踹的。”
陆知鸢说不出话来了。
江枭见她一张脸拧巴着,心里开始发虚,但是又有点摸不准她生气的点。
是气他打了人,还是气他下手重了,又或者觉得他在多管闲事......
直到听见陆知鸢压低声音问他:“你也不怕弄出人命?”
江枭从她脸上看见了担心,既是这样,那就是气他下手重了。
这么一想,他嘴角就有点想往上翘,但又不得不压,以至于从眼睛里能看见几分得意。
他轻咳一声,掩掉声音里可能会带出的愉悦:“我有分寸。”
陆知鸢目光落到他右侧肩膀:“那你呢,不是也伤着了吗?”
江枭听她这么说,脸上立马露了几分窘意,语调一??x?扬:“那是他拿棍子偷袭我!”
其实开始他没想着下多重的手,只想着给点小教训就算了,结果李强捞起棍子,就从后面砸了过来,当时他要是躲的慢一点,那棍子就直接砸他脑袋上了。所以肩膀在挨了那一棍后,他转身就是一脚。江枭的腿是踢过好几年沙袋的,脚上的力度他自己也有数,所以他收了力,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不经踹。
陆知鸢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和右边肩膀来回穿梭:“给我看看。”
江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知鸢不说话,平时老对他笑的一双眼,这会儿透着一股执拗,盯着他看,把江枭看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吞咽了一下,表情开始别扭,声音也低了:“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陆知鸢想笑又好气:“真要是小伤的话,我就那么拍一下,你会疼成那样?”
“都说了是装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那我也要看!”
江枭被她又轻柔又执拗的语调弄的没辙了,默了两秒,抬起左手扯开点衣领,都没给陆知鸢两眼定着的时间,他就收了手。
“看见了吧,都说了没事,”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陆知鸢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
江枭低头看了眼,视线从她的手一点一点移到她脸上,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不给我看,就别想出这个门】。
江枭被她弄的只剩无奈:“是不是看了就让我走?”
陆知鸢也不答他,就那么盯着他看。
最后把江枭看笑了:“行行行,要看是吧,”他挣开她的手,看了眼被缩放在书桌下的椅子,他也懒得抽出来,转身去了沙发里坐下。
“要看自己看。”
反正他手没劲脱衣服。
陆知鸢倒是不扭捏,绕过茶几走过去,腰弯下去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指尖捏住他领口的布料。
卫衣的领口是小圆领,指尖刚碰到他颈边的皮肤,江枭的肩膀就缩了一下。
陆知鸢不敢动了:“很疼吗?”
江枭脸色窘的厉害,脸往一边偏,声音想往下压,偏偏一开口语调又不听话地往上扬:“你别那么轻,”他喉咙滚了一下:“我怕痒......”
陆知鸢抿唇笑,“不疼就行。”她不像刚刚那样小心翼翼了,左手撑开他的领口,看见了他肩膀处的一角白色膏药贴。
可是领口松紧不够,她又不敢用太大力。
感觉到领口松了回去,江枭偏过的脸这才转过来,他抬手蹭了蹭被她指尖碰过的那块皮肤。
“都说了没——”
“衣服能脱掉吗?”
话被她打断就算了,还是用这么一句给打断。
江枭眼皮抖了一下,眼睛睁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脱、脱掉?”
陆知鸢点头:“我都看不见,”她指了指他的领口:“你的领子太紧了。”
江枭只觉得嗓子一哽,视线定在她脸上。
陆知鸢目光不躲地与他对视,最后把江枭看的率先别开脸,他声音里带着点炸毛了似的腔调:“胳膊抬不起来!”
陆知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有点难为他了,她看了眼他的领口,又看向他衣摆。
“那往上掀,行吗?”
听着像是商量,可江枭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才不是询问他的语气,她今天要不把他肩膀那处看清了,她绝对不会罢休的。
他也不作无谓的挣扎了,一副随她的语气:“要掀你自己掀。”
陆知鸢抿了抿唇,坐到他旁边,她不是直接就把他的衣摆给往上掀,而是从衣摆最下方往上卷。
卷到一半,她觉得坐着不得劲,又站了起来。
江枭看遍眼前能看到的东西,脑子里乱腾腾一片。
房间里能感觉到空调的暖流,后背倒是没什么感觉,可他却觉得小腹凉凉的,往上卷的布料也蹭的前面的皮肤痒痒的,江枭低头看了眼,他运动裤不是高腰的,这会儿,小腹都露了三分之一出来。
江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