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你好,请问您是?”
书吟拿出商从洲给的vip黑金卡。
工作人员脸上?挂着的公式化的微笑,霎时?变得几分谄媚。
“请问怎么称呼您?”
“书吟。”
“好的,请往里来,我们给您办入住手续。”
酒店大堂左厅是裸露天色的天幕与绿荫,层叠的百叶帘隔绝出舒适自然的生活岛屿。右厅则是与之相反的幽深,静谧,暗调灯光框出休息区,古典乐奏鸣。
饶是锦绣堆里长大的沈以星,都?忍不住惊叹,这哪儿是度假山庄,完全就是销金窟。
单墙上?挂着的挂画,都?是日?本浮世绘知?名大师的作品,有价无市。却轻易挂在山庄的大堂,被如此随意对待。
书吟递上?两张卡,什么都?不需要做,酒店人员便?将她视为贵宾。
酒店经理为她们服务,她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礼貌询问:“你们喜欢哪款房型,我们这里只有两款房型,室内温泉房和露天温泉房。”
边说?,她拿起平板,给她们看两款房型的实拍图。
都?是套房,露天温泉,有独立的庭院,青松,竹林,流水,组合而成?。
而室内温泉房,躺在温泉池里,朝向?一面的玻璃墙,能看见套房配备的露天庭院。
沈以星说?:“露天的吧。”
书吟与她相反:“室内的。”
经理说?:“隔壁房间,可以吗?”
书吟:“可以。”
很快,经理把?两张vip卡递了回来。
书吟问:“房卡呢?”
经理说?:“您手里的卡就是房卡,您拿着这张卡,可以在山庄里任何一个地方随意消费。”
书吟好像明白了:“退房的时?候再统一付款吗?”
“不需要的,”经理解释的更清楚,“您手里头的这张卡,是我们老板的卡,这卡代表了我们老板,老板消费,不需要付钱。”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经理愣了下,“请问是谁给您卡的?”
书吟说?:“商从洲。”
可她记得,商从洲说?,是他朋友投资的度假山庄。
经理笑着:“原来是商二少的女朋友。”
书吟想否认。
然而经理没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一样的,商二少也算是我们老板。”
书吟:“啊?”
“哎呀——”沈以星拉着书吟,理直气壮地占商从洲的便?宜,“你管他呢,反正商从洲把?卡给你了,你用?着就行?。他那么有钱,不差这么点?儿钱。”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谁的产业——商从洲的生死之交,与他称兄道弟的城西齐家三少齐聿礼的地盘。商从洲能把?这儿的vip黑金卡送给书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以星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往商从洲那边倾斜:为了追书吟,都?把?书吟带到他的生活圈里了。
光这一点?,陈知?让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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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完入住,酒店经理亲自带二人去房间。
书吟昨晚熬夜赶工,有点?累了,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阳光折射进来,她苍白的皮肤泛着光,她伸手,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埋进幽暗里。
她突然后悔了。
后悔来这里,这里的一切,所有,都?在无声地提醒她:看吧,这就是商从洲的世界,富丽堂皇,奢侈绮糜。他是名利场食物链顶端的人,书吟,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书吟想,我是个连名利场都?进不去的普通人。
和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员,和迎接她们的泊车小弟,没什么两样。
潜伏多?年的自卑再次涌上?心头,她讨厌自己,讨厌喜欢商从洲的自己。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摒弃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不幸,就可以消除因为贫穷而带给她的自卑,就可以有足够多?的安全感?,抵御一切敏感?带给她的不安。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面对商从洲时?,她不可能不自卑。
爱一个人,是从自卑开?始的。
她以为自己会哭,然而没有。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眼泪是懦者的白旗,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没有人会问她心底的委屈与痛苦。
她咽了咽干涩的如同沙漠里的细沙的喉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到室外夜幕四合。
沈以星给她发来消息。
沈以星:【我听说?这里有酒吧。】
沈以星:【我们去喝酒吧?】
沈以星:【男朋友不在家,和闺蜜偷偷去酒吧,点?个男模,开?心潇洒。】
书吟喜静,不喝酒。
可她今天难得有股冲动,想把?自己灌醉。
她想了想,豁出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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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内鼓点?密集,光影迷幻。
书吟凭借着vip黑金卡,由工作人员带到二楼卡座。二楼的视野极佳,能够看清楼下舞池贴身热舞的年轻男女。动作暧昧,大胆,热裤短衫,露出身体最?性感?的部位。
音浪与灯光交织,震耳嘈杂的环境,似乎能让人剔除脑海里的不愉快。
空气里,酒精发酵,迷醉着人的心智。往日?克制的放纵,此刻大胆地宣泄而出。年轻男女的手,在异性身上?摸寻,探索。镭射灯时?隐时?现,手去往禁忌之地。
书吟仓促收回视线,仿佛做这种大胆的事的人是她,脸红心跳。
沈以星忙着点?单,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似是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新奇,和书吟分享。
“你看这些酒水的名字,好好玩。”
“鸭梨山大,新加坡司令,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谁不想当个废物……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沈以星越念越觉得好笑,往后一翻,语调降了下来,没滋没味的,“什么啊,初恋,暗恋,失恋,就没有热恋吗?”
闻言,书吟眼眸闪烁。
霓虹在她眼里,宛若单调的白炽灯。
沈以星特豪迈:“每样酒都?来一杯,除了暗恋和失恋。”
书吟抿了抿唇,没说?话?。
“算了,暗恋和失恋也上?吧。”沈以星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当她替陈知?让喝。
想到陈知?让,她心情更糟糕,恨不得把?酒都?泼到陈知?让的头上?!
要不是陈知?让,她心情也不会这么差,差到来喝酒。
很快,金色台面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杯。
五颜六色的调制酒,看着像是饮料,闻起来,没什么酒味儿。
沈以星问:“暗恋是哪个?”
服务员目光一扫,指向?书吟随手拿起的那杯酒:“她手里的那杯。”
书吟的嘴已经碰到酒杯杯口?,停了一秒,嘴角扯起的笑,带有自我嘲讽的意味。
多?凑巧。
她随手一拿,就是暗恋。
那失恋呢?
沈以星替她问了出来。
书吟把?“暗恋”放回桌上?,长手一伸,又拿了一杯。
服务员咳了咳:“……她手里那杯,就是‘失恋’。”
书吟:“……”
沈以星大惊失色,突然变得迷信:“你千万别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可以失恋?寓意不好,不许喝!”
“恋爱都?没谈过,所以不会失恋。”书吟安慰她,出于私心,拿起“失恋”,酒杯送到嘴边,浅尝了口?。
清爽中带着甜,回甘却是酸和苦。
还真有点?儿失恋的意思了。
沈以星问她:“好喝吗?”
书吟说?:“没什么酒味。”
沈以星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果酒都?这样。”
然而实际上?,她也没怎么喝过酒。
她们并不知?道,大部分的调制酒,后劲足。
一杯接着一杯,二人如同喝饮料般地喝着调制酒。
殊不知?,隔壁卡座,是二楼最?好的位置。
卡座上?坐着的男人,坐姿慵懒,颀长双腿懒散靠着金色台面。出众的眉眼,冷峭疏离,黑眸里泛着凛冽寒光。他孤身坐着,等的时?间稍长,眉间紧出不耐烦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