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完完全全,由她一手操纵这个男人的情绪。
怎么办,好有趣。
好想试试。
毕竟,那晚在露营地的帐篷里,被江峭随便掌控甚至吓哭的惊险经历,可还历历在目。这个仇她早晚要报。
年轻女孩眼中的蠢蠢欲动全然不加掩饰,像只狡黠的、四处嗅探的猫咪,貌似弱小,实则随时会探出锋利爪尖,扑上来挠他一下。
江峭的洞察力有多犀利,自然一眼将她分析透彻。
他并不慌张。“怎么,你很想念他么?”尽管眼前的女孩确实具备可以玩弄他的能力,可他依然挑笑,语气闲散轻漫,“就这么想见他?”
“我哪有!”盛欲忍不住反驳,
“不论‘你’还是‘他’,只有同一个身体,只是同一个人。”
说完,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正打算再灌一口冰冻的气泡水,结果嘴还没有碰上瓶口——
江峭倏然长腿一伸,抬脚将她的滑轮椅利落勾近,单手扣住椅背速转半圈,逼迫她面对自己。
而后低弯下腰身,双臂撑在她椅子两侧。
汽水险些洒出来,盛欲下意识捏紧瓶罐拎开一些,上身后仰,紧紧贴靠着椅背,气不打一处来地张口又想骂他:“你发什么——”
“秧秧,你错了。”
她稍愣。
“大概我跟他,都不会认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他沉声强调。
盛欲抬头打量他。
黑橘拼色潮牌卫衣松垮罩在他身上,铂金项链露在外啊,冷钻折射华美,呼应耳骨上的名贵奢光。
如此浮夸,张狂,生野不羁。
的确,与那个清贵冷淡的他,气质有飞鸟和海的距离,眼神是似露或似电的区别。
“干嘛,你想给我科普一下谁是主人格,谁是副人格吗?”盛欲故意阴阳他两句,伸手拨开他的身子,站起来想走。
下一秒,却又被江峭按坐回去。
“我是说。”江峭微敛眼睑,睨着她,缓缓挑起薄唇,“我不像他,表里不一。”
暗房里,灯色昏沉暗涌,影影绰绰,虚实交织在他脸上。深红线影浸透迷离幻惑,为他眉尾眼梢着添两笔靡丽,描勒出胜似名品美学的贵相。
“我所表现与未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
“比如欲望,或者野心。”
盛欲不免赞同地颔了颔首。
江峭似笑非笑地凝视她,抬起手,从她冰冷指尖轻巧取下那瓶易拉罐,告诉她:
“也许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虚假的。”
“我才是从一开始就活着站你眼前的人,不是吗?”
腿上他的外套不知何时跌落在地。苏打铝罐外壁凝结水珠,途径他的指腹沿淌而下,滴落在她大腿上。
细弱的凉意陡然激起好一阵颤栗,女孩这才惊慌起来:“江峭你别靠那么近。”
眼前是混乱萎靡的红色。
耳际,苏打水仍被捏握在他手中,细细密密的碳酸气泡在汹涌升腾,争先冲破甜丝丝的水面,堆积,爆裂,形成一场场微小的自我毁灭。
盛欲当下那瞬,错觉自己就是那些脆弱不堪的气泡。被他玩弄在手中,只能任由自己升腾又破裂。
她听到他说:
“人格分裂的确是种罕见的脑部疾病。”
江峭在得寸进尺地逼问,“所以,你会心疼我吗?”
盛欲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她被困囿在他身躯笼罩的方寸中,因情绪紧张而使身体这一刻空前勃发的敏感,眼睁睁看着他幽幽脱下手套,修长食指抵在她大腿的薄软肤肉上,指温热度惊人,自上而下,直至指腹重重施力抹走那滴水珠。
“秧秧,告诉我。”他眼底热忱如火一般烧起来,把她的脸灼得滚烫,
“你喜欢这个混蛋脾气,却只想让你开心的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我有罪!!
晚安啵唧!
第21章 少年与伤痕
◎更过分一点◎
江峭消失了。
足足半个月, 盛欲都没再见过他。
好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只是盛欲的幻觉;好像这个自称有“分裂症患者”的两个人格都躲起来了;好像,他其实从未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一切都像在星期天晚上做的一场梦。
梦里他身姿摇曳, 出场戏剧化,故事架构要多荒唐有多荒唐。周一早上梦醒来, 还是要面对少了些许乐趣的世界。
因为他不在,所以带走了乐趣吗?
而在江峭消失的这半个月里,只要一闲下来, 盛欲总不断回想起临分别那日, 江峭在暗房里问她的话:
“秧秧, 告诉我, 你更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言语里的“喜欢”什么意思呢。
盛欲没明白,红着脸很快沉默下来, 一时没有回答。
江峭扬扬眉,没有再深度继续刚才的话题, 将已经完成冲洗的两人合照夹在相片绳上,等待晾干。
“明天, 我要回一趟北湾。”他拿过盛欲的手机, 对着她照了一下, 面部识别成功,他点进微信,跟她汇报似的,说, “集团总部要提前召开季度述职会。”
盛欲下意识想问他要去多久, 又惊觉自己关心太多。没顾得上注意他手中动作, 神态不太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气泡水, 转动椅子背对他, 喝了两口掩饰心虚:“你跟我说干嘛。”
“是啊,我跟你说干嘛。”江峭拿她手机成功加上自己的微信,又隐藏了对话框,把她手机放回桌面,低头笑了声,口吻自嘲般调侃一句,
“明明是我自己害怕会想你。”
……
什么意思啊。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明是我自己害怕会想你’,为什么会害怕想她呢?
是因为想起她,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吗?
用得上“害怕”这种形容。
食堂里,盛欲坐在餐桌前,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毫无食欲,满脑子都是江峭那个该死的疯男人。
“还说要我监视另一个人格,还一起研究什么人格转换的契机,结果自己倒玩起失踪了……”
盛欲自言自语地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在“神秘两面派”的备注名称上反复犹疑不定,很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打给江峭。
回总部开会的话应该很忙吧……不知道他那个叫“虹霖”的舅舅有没有再派人为难他。
不过依照他那副狂浪嚣张的性子,身手利索,脑子鬼主意多,就算对方想为难他,肯定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吧。
想到这里,她又放心了些。
“可是万一,被欺负的时候像之前那样,突然切换成另一个没有武力值的人格怎么办啊!”
盛欲一颗心猛地又提悬起来。
向来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从不会犹豫纠结的盛欲,连她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了江峭那个鬼人担忧挂怀,深切体会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滋味。
盛欲浅叹了口气,“这个狗男人……”
“哪个狗男人?”一道男声从头顶传来。
盛欲心口微窒,猛然惊喜抬头,却在看见宋睿那刻,立刻收敛规整好表情,不甘让自己流露任何失望的裂隙。
什么时候,为了收拾心情变得这么狼狈了?
“盛姐,你最近可不太对劲啊。”宋睿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来,“上课心不在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什么事了盛姐?跟兄弟说,兄弟帮你摆平!”
“对啊学姐,你怎么啦?”冯珍琪也跟着一同坐在她身旁,歪头看她,关心道,“今早在社团给大家开会也走神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嘛?”
她最近…有这么明显吗?
她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嗐,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操心复赛的事。”盛欲低头慌忙地扒了两口饭,随口扯了个借口掩饰过去,“没灵感,有点头疼。”
“那倒也很像你这个拼命三娘的风格。”宋睿血盆大口解决一个鸡腿,肉在嘴里,撑得话语模糊不清,
“没灵感干想也想不出来啊,晚上一起去撸串,喝点小啤酒呗。放松心情,灵感自然就来了。”
盛欲想答应,可一想宋睿的朋友她都不熟,她熟的人又不在。
左右又觉得没劲,到底还是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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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除了专业课,类似思政、毛概这样的课盛欲一般都会直接撬掉,出去疯玩。可今日下午没课,盛欲反而破天荒地没有出去,猫在宿舍里干瞪眼发呆。
上次…在江峭家,外公说过的,他们分院的总部叫什么康什么制药集团来着?
盛欲看着面前电脑的搜索引擎,咬唇回想。
可江峭他家集团的那个名很长,她当时也没上心记,现在无论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全称。
算了,直接搜外公分院吧。
盛欲当机立断,在搜索页面飞快打下“琅溪分院总部”几个字,页面很快链接到总部相关资料,盛欲微微皱眉,迫不及待地跟着默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