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他们还有下一次。他设计勾她引她,让她甘心落入缠织的网,然后坏心眼地享受她的屈服。
盛欲知道的,可光是想象到下一次,他们会更加亲密的举止情形,她就又被铺天的痒痒感泡透身体。
盛欲还躺在那里,“这是你的惩罚吗?”
对于她去做别的男人的模特这件事,惩罚她。
然而江峭只是轻轻弯唇,否认,并解释:
“不,这是我的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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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欲记不起那天的荒诞不经,也回忆不出是怎样走出他的房间,浑浑噩噩逃离这座满是旖旎的酒店。
她似乎为了克制自己,故意避开了江峭。
就算每天对着他的对话框发呆,就算江峭每天发来消息,开心到雀跃也努力忍住,不去回复。
就好像不去想,就可以逃避那天的“需要就主动去找他”。
盛欲逼迫自己不去考虑要不要找江峭,强制投入到复赛作品里去,拿出近乎艺考期间的专注力,一天又一天地绘画。
可是对江峭的想念就像水,而盛欲的生活是一只木筏,把这条缝隙填满,水又会从另一个缝隙里冒出来,打湿她的腿。
就算绘画时间全神贯注,总也要吃饭睡觉,江峭无孔不入,让她好煎熬痛苦。
一周
她把画作完成,寄到主办方手中。
突然无事可做的空闲她熬住了,却没挺住获得全国二等奖的喜讯。
获奖名单出来的那一刻,她条件反射般,打了个车就往小苍岭跑。
想要分享喜讯。
不,喜讯也只是想和他见面的借口。
第29章 夜来香
◎强吻的错误示范◎
盛欲是在花园里见到江峭的。
该怎么形容呢?
当时那个场景, 盛欲想她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就算往后数年,她与江峭分居两地再没有瓜葛,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如此美好的人。
从憎恨到遗憾, 总是他带来的感情色彩最为鲜明。
月弓高悬,风在静谧流泻。
他的花园落陷酣眠。
男人一手插兜, 另一手正持举着黑色喷壶,清凉水流自弯弧壶口喷洒而下,蕊瓣娇豔脆嫩, 随水珠落溅震颤不息。千株晚香玉受他修枝剪叶, 精心呵护, 夜来缓缓盛绽蕊芯, 舒展叶瓣,层叠而饱满。
江峭在浇花。
他就只身立于花丛荆棘中, 清消遗立,孤冷贵气。白色高领毛衣遮掩他优雅锋凌的下颌, 藏起了他的阴戾,偏执不见, 徒余令人疼惜的易碎感。
是月儿倒映水中, 轻风拂过, 错以为月色为你摇曳生姿,只需一圈涟漪泛荡,就轻易打破这场幻梦。
整座花园灯色昏聩淡黯。宛若被上世纪皇族冰封废弃的古老禁区,残肢百骸, 枯血遗痕, 晨昏不分。
直到盛欲涉足这里。
“江峭!”女孩出现在半圆拱形门入口。
叫他的名字。
江峭闻声, 手中浇花动作猛然顿滞, 他停下来, 转身,抬头望过去——
视域里,盛欲在朝他奔跑而来。
小径地灯依次感应在她飞快跑动的步调里,步步生风,每一步踩落都有昏光迎合放亮。
每一步都踩落在他的心跳上。
她今天的穿着简练帅气。
黑色短款小皮衣,内搭黑色抹胸。
紧身牛仔小脚长裤外,裹套着纯黑骑士高筒靴,本就高挑的身段被衬拉得更为纤靓窈窕。一头白金短发有些长了,干脆扎了个帅气的低马尾。
之后,江峭未及有所动作,一瞬只感受到满怀软香扑来。是盛欲径直扑进他怀中,莽撞又大胆。
她扑上来的力道不管不顾,江峭甚至被她撞得踉跄着后退了步,随即他稳住身形,下意识单手搂紧她。手落在她腰上那刻,江峭不自觉施力更加圈紧她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足够令他有实感。
月下双人影斜拉交叠。
他们身陷万花丛中紧密相拥,缥缈的光雾与花香不是唯一,是他坠落在她的情眼,此刻成为唯一;
是深拥贴近,他才敢奢望被拯救、被赋予勇气,消失的七年不算什么,因为她才是永恒的意义。
他深信不疑。
“江峭,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盛欲从他怀里出来,忍不住兴奋地看着他说。
“是什么?”对她的话,江峭总有回应。
盛欲嘻嘻一笑:“卖个关子!走走,我们进去说吧,花园里有点冷。”
江峭在这时松开她,低下身,修长指尖轻缓抚上一株枝蔓,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搜集上穿,微微用力弯折,将那株晚香玉递到她面前,一如风度高雅的绅士气派,眼底浮起笑意:
“好,那我们回家里。”
“这可是绝好的喜事儿,必须得喝点!上次我就看中你家那智能酒室了,你调酒给我喝吧。”
“好,我现在为你学。”
……
调酒室,江峭将冷温刻意升高了几度。
盛欲坐在吧台内的高脚凳上,斜身倚靠着台面,纤指捏玩着那株晚香玉,旺盛绽放的花瓣抵凑在鼻端嗅闻馥香,另一手撑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峭。
他调酒的手法不讲究花式,利落又从容。
双指夹起碟形香槟杯,在杯壁蘸取一圈盐边,用冰夹捏起三角形冰块,“当啷”一声扔落入杯。
盎司器分别加入伏特加和蓝橙等酒液,后装柠檬汁与菠萝汁,反手倒进搅拌玻璃杯,指尖勾起细长吧勺匀速搅动后,徐徐倒入碟形香槟杯中。
鸡尾酒被慢慢推到她面前,江峭稍偏头,下颌轻抬,示意她:“尝尝?”
盛欲举起酒杯,低头浅尝了小口,酸甜,酒味适中,果香恰到好处,抬头问他:“你这杯,叫什么?”
不管什么鸡尾酒,都一定有个奇怪的名字吧。
“它叫,不懂温柔。”江峭说。
酒水有什么温不温柔呢?
盛欲眯起眼,视线落回手中杯。水蓝色液体中,三角冰块像座透明小塔嵌落杯底,唯有尖头露在水面,看上去仿佛是与深海和解的冰川。
冰川会为海水消融,深海承接了它冰冷的温度。
坚硬危险的冰山,汹涌神秘的海水。
它们的交融当然与温柔无关。
盛欲还在感叹他起的名字贴切,江峭这时出声,打断她的神游:“不是说有好消息分享么?”
“哦对!”盛欲一听立马双眸放亮,放下酒杯,急忙从皮衣兜里掏出手机,伸手拉他靠近些,随后滑开手机翻到作品获奖界面,语气雀跃地告诉他:
“江峭你看你看!我获奖了!全国二等奖!!”
“你一直有在投稿的藏石杯大赛吗?”
江峭抬眼回以一个诚恳的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盛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这幅作品我画的是什么吗?”盛欲手指往右一滑,根本不给江峭夸她的时间,便迫不及待地点开[作品详情],
“你给我当模特那天,我获得无数灵感,作品里我把你画了下来,可以说是我们一起得的奖项啊!”
江峭在看清画上内容的瞬间,嘴角的笑容凝固,笑意缓缓平息了下来。
盛欲这副作品是一副光栅画。
光栅画,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两眼视角差与光学折射原理,在同一个平面内可以看到画面之外的,
另一幅画。
也就是说她画的是江峭,没错。
但,也不完全是。
从正面观摩,画上男人看上去清隽矜淡,气度高贵,削薄唇角压平,眼神敷染些微漠然疏离的冷。
但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再看,画中男人眉尾轻挑,眼风桀骜不驯,薄唇扯起一抹笑,傲慢又轻蔑。
一个冷得斯儒,一个傲得轻狂。
一个是窄桥,一个是GUST。
她将江峭的两个人格,同时创作在一幅作品中。
画作被取名为:《离》
“[他]和我,是生死无常中一种决然的分离。”江峭语速缓慢地读出作品立意,字字咬紧,口吻愈发冷下。
读完,他顿了顿,自嘲地低头笑出声。
原来,在她心里一直有“他”。
“我可以买下这副画吗?”
江峭从她手机上撤走视线,问。
盛欲说:“那等组委会把我的作品回寄,我们还在庆春谷门约吧,五块钱,卖给你。”
“好,我会好好珍惜大艺术家的作品。”他说。
盛欲却敏锐觉察出江峭有些不对劲,手机随便扔去台面,她转身背靠着吧台,右手握住那株晚香玉轻轻一抬,花瓣骨朵抵在他肩头一点点滑动,花香擦拂过他的下颌骨线,上移,在他脸侧拍了拍,逼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