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到地方了,先下车,晚点再找时间跟你算账。”江峭不轻不重弹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再一次回吻她。
会有什么事,比现在亲吻她更重要呢?
盛欲也很好奇,所以很自觉地解开皮带跳下车。
江峭只是将车熄火,甚至懒得锁车,就紧随其后走下来,跟上盛欲的步伐。
越往铁门里走,盛欲越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惊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北湾是一座再繁华不过的城市。
它地理位置优越,坐拥巨型海港,吸纳了无数资本产业纷纷汇聚于此。
它的土壤上本该是一片高楼耸立的钢铁森林,可这里,是一座外观陈旧的巴洛克风格教堂建筑。
以他们开车的时间来估算,教堂的位置绝对没有出市中心,远远分布在周围的镜光写字楼,也同样昭示废旧教堂所在地寸土寸金。
“没记错的话,它的名字应该叫【十字幻章】,当初某个开发商想把旧教堂改造成城市花园,不过呢,刚把白木槿苗培育起来,他们老板就捐款跑路了。”
江峭走上前来,主动握住她的手往园内走。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接盘侠啊。”
江峭半开玩笑的回答:“每天往返实验室途中经过教堂,看它一片残败凋零的样子,我很好奇等到成片的白木槿盛开在它脚下,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就顺手把这地买下来了,一直没管,连名字也是沿用上家。”
盛欲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土皇帝给你当的,谁被舅舅制裁了还能随手买块地啊!”
“这都是你老公双手挣的钱,跟咱舅没有一点关系。”江峭没个正形,又赶忙趁盛欲反应过来要骂他之前,赶紧转换话锋,
“不过,我很幸运,今天你会陪我见证这个场景。”
盛欲刚要还嘴,又顺着他的话,去看眼前的景象。
中型教堂通体灰败,如同被遗忘在城市的心脏里,蒙上灰尘般的记忆阻隔点。
夕色金辉在深色的大厦间来回穿梭折射,一层层削弱温度,留下娇脆的薄霁色敷盖在成片白木槿花田中。
纯稚的白,堆叠绽放,晚霞是什么颜色,它们就映染出什么颜色。
怒盛的新生和颓萎的冷寂,此刻相拥偎依,构成一幅末世废土终章,却又暗藏拯救美学的序曲。
风起云涌,尖顶十字架在花海里拉长斜影,成为这篇幻章的点睛之笔。
“进去看看?”江峭握紧她的手指,唤她回神。
不知怎么了,陪江峭见证过白木槿的盛放,盛欲会不由想起他一个人孤独等待的时间里。
他路过空无人烟的教堂,是以什么心情,同寂寥的房子彼此对望呢?
盛欲及时掩去不忍的神情,点头说好。
江峭就拉着她的手,漫步推开教堂的大门。
教堂的采光做得很好,光线通过斑斓的马赛克百花窗,琳琅泼洒在厅堂,盛欲这才看出内里的设计别有洞天。
虽然供信徒礼拜用的木椅大多腐蚀倒塌,破漏的天窗洒下光斑,刚好照在某年某只小雀衔来种子结成的草团上。
大理石立柱保存完好,浅色的涂料和琉璃装饰虽然陈旧,但仍给以轻松温暖的氛围。
壁画和雕塑姿态轻盈,恰到好处点缀神圣。
这里有一种时间悄然淌过的美,
一切都温柔得令盛欲叹为观止。
“江峭……”盛欲下意识在叫他的名字。
“嘘。”江峭却带着她来到唱诗台前,轻声提醒她,“秧秧你看,好像有节目呢。”
顺应他手指的方向,盛欲看见一只滑稽的长鼻子木偶,垂下脑袋静坐在舞台边晒太阳。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小木头人忽然抬起脑袋,朝她招了招手。
“!”
盛欲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会动的东西。
小木偶见了她的反应,双手捂嘴,好像是在对吓到她感到抱歉。
忽然,木偶竖起一根手指。
有主意了!
它从舞台边一跃而起,“哒哒哒哒”连串的小跑步声响起,来到小舞台中央,对两位观众鞠躬致礼。
盛欲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刚刚看见小木偶穿过尘埃飞舞的光线时,身上每个关节都连接了极细的银线,所以是有控偶师在操纵。
灵动的轻音乐流泻出来,木头人展开双臂,迈出步伐翩翩起舞,跟随节奏,动作时而欢快,时而舒缓。
惟妙惟肖的样子,神似动画片里那么有趣。
盛欲看的津津有味,跳到舞曲的高潮部分,看见人偶高难度的动作时忍不住鼓掌加油。
乐曲起承转合,高潮之后,人偶的舞步也由急转缓,进入最后部分。
结尾鼓点敲得紧密,小木偶以优美的身姿踮脚旋转几圈后,两段大跳奔向台前,最后冷不防一个脚滑,木头身体歪倒下去。
盛欲下意识想去扶它,但它十分灵巧,一膝跪地就稳住了身形。
它唯一被盛欲握住的小手动了动,她连忙松开。
攥成拳的木头指节轻轻舒张,捧放在它松香油润的掌心,展现在盛欲的面前,
是一枚粉漾钻亮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
谁说23:50不是今天!我赶上啦哇哈哈哈哈
第34章 绿岛(下)
◎他们的爱。◎
粉钻戒指意味着独一无二的忠贞诚挚之心。
可神经大条的女孩, 到此刻为止,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送我的嘛?”盛欲还沉浸在木偶人的舞姿中,误以为是那种节目后的伴手礼, 一脸兴奋地转头看向江峭,声色激动地喊他, “江峭快过来看,他这个‘假’戒指做得好逼真——”
可她话没说完。
当手指从木偶人掌中拿起那颗钻戒时,
盛欲猝然闭了嘴。
指尖碰到铂金戒圈的温凉触感, 感受出来自五克拉的分量。
逐渐拿近时, 高纯度的粉色折射璀璨光亮, 每一面使用的工艺都精细无比。
她发现,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小玩具。
什、什么意思…?
心底隐约腾升起一丝预见,这份预见仿若将她禁锢在原地, 迫使心率脉速在这刻骤然飙升,背后难以遏制地惊起一层细密薄汗。
那个霎时, 盛欲近乎可以听到耳后血液泵搏的声响。
江峭他…要干什么?
不会是……
当下这样两人独处的场景。
特殊的教堂,特别的木偶戏, 以及这个钻戒别出心裁的出现方式, 她没有办法不多想。
盛欲在心里有这样的猜测。
但又根本不敢确定, 也许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毕竟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甚至不过半个学期的时间,就算他们已然心意相容……
盛欲认为自己的猜测还是荒唐了些。
说到底,是她不想自作多情。
江峭很快给出了他的答案。
就在女孩惊疑不定的注视下, 江峭从她手中接过那枚粉钻戒指, 转身站到她身前与她直面对视。
他还没有开口, 盛欲紧张地心就快跳到嗓子眼了。
仿佛这种时候, 先发制人才会给人一种踏实感, 她仓促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江峭,你该不会是想……”
“嗯。”江峭凝视这枚戒指,又透过铂金戒圈来看她,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笑,
“看来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都逃不过秧秧的慧眼。”
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不像她,还没等正式开始,就已经慌张到自乱阵脚。
“如果现在,我急切地说想要娶你,你会觉得我唐突草率吗,秧秧?”
江峭开口是在探问她的想法。
可他的眼神落下,她在里面看到白木槿的纯挚,还似十字架的圣洁孤独,亦如教堂天窗般的明亮温暖。
那些情感如有实质,将她稳稳包裹。
盛欲一时间愣了神。
唐突吗?好像是很出人意料。
可是,好像也没有任何抵触或讨厌的情绪。
她没有回答,江峭在继续剖白自己:“我对你好像总是缺乏成年人应有的自制力,就连和虹霖多年斗智斗勇锻炼出的耐心,在你面前,也全都不管用。”
他的说辞如此热烈而直白,绝不遮掩,绝不含蓄。绝对匹配GUST的人设。
盛欲的脸倏然浮上红晕,垂下眼不敢看他,眼神到处乱飞,嘟囔一句:“有他什么事……”
江峭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抱歉,提到了扫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