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车体优良的性能加上江峭精湛的驾驶技术,车一路开得又快又稳,全程无话。
盛欲下车第一时间就冲刺拿来行李推车,抢先把车上的行李堆放上去,生怕假借于江峭的手,不愿意再欠他任何一点人情。
江峭见她一副躲瘟神的样子,反倒来了兴趣。
车丢给工作人员去停,他亦步亦趋跟在盛欲后面,走进机场。
盛欲推着沉重的推架,背上还背着两块画板,注意到身后不近不远跟在身后的江峭,她是跑也跑不快,甩也甩不掉。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她只能暗自干骂,脚下步伐节奏强装镇定平缓。
江峭就那样悠然走在她身后不远处,不接近也不远离,让女孩保持在他视觉中心,又没办法斥责他。
一个梳着精致发型的职业装女性从侧后方追上江峭,微微低下头,十分恭敬地说:
“江先生,我们接到您的预约,已经帮您安排好了包机乘务组和全程服务事项,现在请让我带您前往特等贵宾休息室……”
江峭扬了扬下巴,对来人示意:“听她的。”
工作人员只是短暂愣了一下,抬手虚示在前面推车暴走的女人背影:“是那位女士吗?”
“嗯。”
——“嗯?Excuse me?”
盛欲听到这个漂亮地勤的询问时,恍惚后很快明白过来,回头瞪一眼江峭。
反观江峭,无事一身轻的潇洒公子哥模样,接到她的眼神,还以挑眉的表情。
盛欲严肃地掏出机票给工作人员展示道:“我购买的是经济舱,无法享受贵司特等贵宾的待遇,谢谢!”
而工作人员看清她的机票后,有些迟疑,但还是善意提醒道:“女士,无意看到您的行程是从奥斯陆飞往中国琅溪,我们刚刚接到通知,该条航线上有无法避让的风暴,所有途径飞机都会延误,”
她们停在原地,身后的江峭也停住脚步。
工作人员回头看了一眼江峭的眼色,还是十分努力地推荐道:“延误时间不确定性较强,贵宾休息室内提供各国系列餐食和按摩服务,还有专用登机通道,保证您的候机体验十分舒适。”
听出她的意思,盛欲严词拒绝:“谢谢你告诉我飞机延误的消息,我会在普通候机大厅耐心等待,再见。”
地勤小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盛欲已经走了。
她看着后头走上来的江峭,想要表达没能说动盛欲的歉意。
谁知江峭一步秒也没有停留,丢下句“那我也不去”。又随手掏出一叠纸钞放到她手里作为小费,然后跟着盛欲走远了。
盛欲排队的功夫,江峭贼兮兮地凑上来,手臂碰碰她的肩膀:“哎,秧秧,国际航班的延误可说不准,我们等到明天早上都是有可能的。”
“谁跟你是‘我们’啊?”盛欲往旁边让开一点。
嘴巴很硬,但心下思忖,难道江峭也买了这个航班的票吗?
所以开车之前才说“顺路”,真的单纯只是顺路。
盛欲甩甩头,想把脑袋里自作多情的想法统统去掉,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不可抗力因素,我……还有你,都只能等。不过凭你的实力,怎么不开私人飞机过来呢?”
遥想当年,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坐过江峭的专机,只觉得刺激快乐。
一个人出国后才发现赚钱的困难,更遑论有钱到随意更换私人飞机,是多么夸张的富豪程度。
江峭露出很吃惊的表情,夸盛欲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恰好包了一架中型客机,它配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巡航系统,随时起飞不受任何天气影响。可是一个人乘机好孤单,秧秧要不要顺便陪陪我?”
他故意用英文讲这段,惹来周围人艳羡惊奇的目光。
“……”盛欲无言以对。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迟早有天要把这只爱嘚瑟的锦毛鸡拔秃!
在同样航班延误的其他旅客的瞩目下,盛欲也只好操着一口英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了,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也不用谢。”这句是中文,他有些为难地说,
“我就是担心,收治邓院长的医院在北湾,你飞到琅溪,会不会有点绕远?”
岂止是有点,将近九百公里的距离,够折腾一天了。
加上飞机延误的时间,盛欲一盘算,立刻就感觉紧迫起来。
“你个阴险小人!不早说?!”
盛欲大骂一声,推着沉重的行李推车就往贵宾通道跑。
江峭这才抬步追上她,从后方探出手接过推车把手,无比轻松就超越过她原本的速度。
手臂承受的压力顷刻消失,江峭带着她的行李奔向工作人员,一股脑丢给贵宾服务生。
“哎,不是,我东西……”
“放心啦,它们会被毫发无损地送到家。”
江峭拉起盛欲,往廊桥上跑去。
“你慢点啊!”
“早一秒登机,就早一秒见到外公不是吗?”
“……”他总能成功把盛欲噎得没话说。
包最贵的飞机除了费钱,没有任何缺点。
不,对江峭这个级别的有钱人来说,贵也是一种优点。
全机组随时待命,排在离预跑道最近的位置,只等盛欲和江峭落座系好安全带,舱门即刻关闭,飞机在十分钟之内启程。
奇怪的是一路都精力充沛的江峭,上了飞机一反常态,很快睡了过去。
盛欲百无聊赖,拿出平板电脑画图,画累了就取出壁架上自带的杂志,翻看最新的时尚设计风向。
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江峭时,他仰面靠在座椅靠背,姿势未变,黑丝绸眼罩紧密遮蔽他的锋锐眉眼,鼻骨高挺,颌线晰彻分明,薄唇抿着,无论如何盛欲必须承认,这张脸就是对浮华美学最大的塑造。
不知什么时候,她看得入神了。
如果放在五年前,他一定会敏锐地睁开眼睛,对上她视线,拽拽地笑着抓住她偷看。
可他依然沉沉睡着,呼吸声却很轻,线条精壮紧实的胸口有节律地起伏,才透露出他酣梦的疲惫。
五年风雨,她在他的睡颜里窥见一隅。
却不知道,他用尽力气支撑的荫蔽都是为她遮盖。
时光流逝,故人总会生出些感慨,盛欲轻呼出一口气,正要移开视线。
江峭的手机正面朝上放在小桌板,突然接连“叮、叮、叮”冒出来很多日历提醒和待办事项。
[会议1 已取消]
[会议2 已推迟]
[体检 已取消预约]
[距离工程质检,还剩24h ]
[董事会总助温馨提醒:您往返挪威的剩余时间已不足,是否保留参加工程质检项目行程?]
[智慧秘书β:请及时打开健康观测系统]
[……]
盛欲不是故意去看他手机的详细信息,但是他堂堂一个总裁,怎么手机连个锁屏都没有,消息一连串弹出来,直接就能看到具体内容。
这也太忙了吧。
难道他是在这些日程里,强行挤出时间来挪威的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盛欲被自己的荒唐逗笑了。
可鬼使神差的,她偷偷瞄着江峭熟睡的容颜,又四下安静没有乘务在周围,伸出手偷偷打开了他的手机。
不敢拿起来,只敢用食指点动两下,打开他最近的日程表。
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被各色的标记注释出不同重要程度,任谁看到了都会惊叹。
盛欲一眼就瞥到,中间分开不见的这几天里,他回了一趟国内,各类行程排布紧凑,几乎没有喘息时间,连轴转后腾出一天空余时间。
不是用来休息,而是再次来到挪威,接她回国。
今天的种种迹象,结合她亲眼所见,盛欲几乎可以确定,江峭就是特地来接她的。
江峭在这时动了动,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调整了个姿势,继续沉入梦乡。
盛欲吓得立马关闭屏幕,缩手回来假装看杂志。
/
直飞全程15小时,江峭睡了一大半时间,就连中途飞机降落检维,他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一直到最后两小时,飞机跨越国境线时,他才在盛欲身边悠悠转醒。
睁眼眉目清明,是睡饱的餍足,侧头看在智能屏幕上打电玩的盛欲,一个没有邀请,一个不提加入,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安静相处。
飞机平稳落地,廊桥对接,舱门开启,盛欲率先走下来,江峭紧随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伸着懒腰。
依旧是VIP通道畅行无阻,盛欲本想跟江峭道个别就各自分道扬镳,可江峭似乎在处理飞行期间漏掉的工作,落后她两步正不停接打电话。
盛欲瞧了他一眼,转头大摇大摆的走出通道——
“咔嚓咔嚓!”
“江先生,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做个采访吗?”
“江先生……”
“这位女士是……”
刚一出通道,盛欲就被眼前的人潮惊呆了,他们架设各类专业摄像机,拿着话筒纷纷围拢上来。
盛欲往后退了两步,还是没能逃得过被快速包围的命运,镜头怼上她的脸,话筒杵在她嘴边。
她刚才还神清气爽的心情,现在彻底打成疑惑又害怕。
“别吵了,都往后退。”
男声不大,优越的声线在嘈杂的人语中格外突出。随后江峭从她身后站出来,攥紧她的手腕,笼罩在她身侧,形成一个独属于她的保护区。
场面安静下来,周遭记者面面相觑,都各自往外圈退后散开。
紧接着又是喧腾的提问声响起,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放大音量,试图让【中峯典康】集团一把手听见自己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