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海盐 第81章

作者:在逃白桃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复仇虐渣 现代言情

第74章 尾灯

  “所以, ‘谈过四年又不辞而别’是怎么回事?”

  宁好上楼换衣服,把房门反锁了。

  闻斯峘被闹不明白她扔下那两句话的岳母拦下来,在一楼客厅里盘问。

  他正襟危坐, 解释道:“其实不算‘谈过’, 我只是看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给她微信发首歌听听,如果她愿意跟我聊她生活上的事, 她会打电话给我。但这种情况很少,我不敢老去骚扰她。”

  郝女士琢磨了片刻,立刻就抓住关键:“她心情不好,你马上就看见了, 你整天跟踪她吗?”

  “…………不是, 我、我知道她来我们学校上课的时间教室,因为、因为我也修双学位,她只是和我不同班。而且她吃饭、练琴有固定的位置……”他补充着信息, 额头冒着虚汗。

  “哦, 你是有计划地跟踪她。”

  企业级理解。

  闻斯峘:“…………”

  “我就不太明白了。”郝时愿蹙着眉,“你也长得挺不错的, 怎么不光明正大地去结识她呢?”

  “我和她建立不了交集,她戒心很强, 对路上搭讪的男生一概很反感。她一般只和同班同学、同社团同学一块玩儿,我跟她不是一个学校, 她高中同学聚会也不参加, 实在是没办法。我有她的手机号,高中时就有, 那时候帮她占座,她亲口说过把我当朋友……这是我唯一的途径。”

  郝时愿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觉得也不算有多罪大恶极。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交流方式,他没有影响宁好,还能提供点情绪价值,可能反而是这样,让她对他的好感比那些搭讪骚扰人的多一点。

  郝时愿自我反省也有责任:“我女儿是比较单纯,她出远门读书,我嘱咐她尽量不要谈恋爱,要谈就谈本地人。因为我希望她毕业后一定回江城来,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又干这个行业,在眼前她爸爸能关照到。”

  闻斯峘讶异,没想到自己是本地人还是重要加分项!

  扪心回想,好像大三聊到实习时,宁好问过他毕业回不回江城,还好他没答错,可他那时候哪里知道背后有这么多内情?

  “……我和她聊天说,找了不同地方的男孩子,毕业了要异地要分手会很伤心。她也跟我说不想浪费时间。”郝女士继续说,“她从小就是那种定下目标后很专心的孩子,这可能就是她大学一点不想谈恋爱的原因,但是没想到……”

  “是,完全没想到……”闻斯峘接嘴,低着头,诚心悔悟的认罪态度,“她突然说我欺骗她感情把我也吓了一跳。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做梦都不敢想能和她谈恋爱,我只想为她做点事,她把我当朋友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我也没有办法,你肯定还是伤了她的心,只能你自己去解开这个心结。”

  “我知道。我一定加倍对她好。”

  郝时愿给他支招:“她现在在气头上,你不要去逼她马上原谅,她倔起来也很难搞,给她一点时间想想。你们两个小时候就聊得起来,结婚这么久了也有感情基础,她总归能想通的。”

  闻斯峘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你饿了吗?在家吃饭吧?”郝时愿手指指厨房,微笑起来,“今天有火鸡腿,邻居送的。”

  他突然怔住,经过提醒,知觉才一下被重启。

  闻到家里炖菜炒菜的香味,确实饿了,早饭没吃,直到现在快接近中午饭点。

  非常突兀的一个话题转折。

  他好像一脚踩空跌进陷阱,回过神却发现是一片柔软温暖的植被。

  他犯了大错,害她伤心、哭着说要跟他离婚,她妈妈却还关心他饿不饿。

  这让他猝不及防,没出息地鼻子发酸。

  他触电似的蹦起来道别:“不不我还是走吧,我自己找地方吃饭。她现在不想见我,我留下吃饭她就没法吃饭了。”

  .

  静下心回忆和她一起走过的漫长时光,像两条平行轨道的同向列车,她走她的,他一边朝对岸张望一边走自己的。

  温暖的风总是从她往他的方向吹。

  光线穿过她斜切过来流向他,动听的音符穿过她流向他,深情的文字穿过她流向他,好像任何美好都能从她那里筛下来一点,分给他。

  在另一个始终前行的坐标轴上,他们先后经过教室,经过红砖色的跑道,经过秋季金色的银杏路和冬季结成冰的湖……

  从此寂静时不用再独自无聊。

  两个人稀薄的联系落进虚空的字迹和无形的声音,稀薄得难以捕捉,最终变成消散后无法求证的雾。

  谁知温暖会在角落堆积,像蜘蛛在暗处结网。

  有一天汹涌的明亮忽然转个直角,恰好把她丰盈的爱切走一小块,压成薄影,和他深黑的人影交叠。他以为那就是他幸运的顶点。

  她回过头,周身是暖融融的光辉。

  爱被放大,无限盛大,穿过她流向他,稀松平常地问:

  “饿了吗?”

  “在家吃饭吧?”

  幸亏他戴了眼镜,否则都无法分辨眼角的湿意是因为酸涩感在胸口结块被硌痛,还是干冷的风太过猛烈。

  他又去吃了她推荐的丽园小馆,那也是她分享给他的一部分美好。

  回来后他没上车,因为宁好房间的窗冲着后院,不冲车道。

  他撑伞站在院子外才能看见属于她的一团橘火。

  冬天,天黑得早,而且今天又是个雨夹雪之夜。

  也许宁好能同情他,看在他抗寒艰难的份上给他一点心软的回音。

  宁好早看穿了他的把戏,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发了条消息:[赶紧走!不要演卖火柴的小男孩!讨厌这种卖惨示威!你不走我走!]

  她发完她要说的话又把他迅速扔回了黑名单。

  闻斯峘无奈,这依然盛怒未消。

  圣诞节,总不能逼得她没法和妈妈吃顿饭,离家出走?

  他只好灰溜溜先走了,也没地方去,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车还是最初那辆小车。

  曾经他开着这辆小车在夜里奔波,为了见一见宁好,有时候车上载着宁好,两个人从尴尬到熟络,逐渐笑得自在,停车时牵起手或者亲吻。

  然后突然在这一天,世界突然被“啪”的一声拉灭开关,所有的光都没了,每个毛孔都感到寒冷,仿佛之前的一切全是幻觉。

  梦醒时又回到这辆车。

  这辆车是宁好开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里面有他早已熟悉的独特气息,很清冷的玫瑰味。

  他坐在车里,就仿佛看见宁好把凝珠往洗衣机里投,或者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和他聊天一边揉开脸上的按摩膏,或者她就在副驾,下车前匆匆从包里掏出管护手霜潦草地涂抹。

  就这样他在车里坐了一夜,瞌睡过很短暂的一两小时,醒来不看导航并不知道自己停在城市的什么方位。

  天亮后他又回到她家楼下继续蹲守。

  宁好回到了家,早晨遛狗的任务自然又归她了。

  闻斯峘有点嫉妒闹闹老有所依,开车在后面跟着,打远光灯帮她们照路。

  宁好应该知道这道光哪来的,可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他跟着跟着,产生些灵感。

  等护送一人一狗回家关上院门,他掉头出了小区,一路开到了雾凇院。

  刚进厅里,被闻家昌逮个正着:“你等一下。”

  他诧异地慢下脚步,望着厅里分立在沙发两端的父女。

  闻家昌也有些恼火,叉着腰质问:“你和宁好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

  闻斯峘感到伤神,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大学时候的陈年旧事,我在解决了,我先上去洗漱一下……”

  “在学校的事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二姐激动的时候音调就自然拔高,“她给我发微信打电话都说要辞职,我好说歹说才暂时劝住她让她把年假先休了。”

  辞职?

  闻斯峘顿时意识到事态比想象得更严重,宁好连她的复仇计划都要放弃了?

  她真的没有考虑过原谅他?

  他的心无底线地下沉,陷入了更深不见底的恐慌,拼尽全部意志才定了定神,蹙眉道:“我知道,但也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闻家昌着急,“她春节之后能不能马上回来上班?我们要投标,这很关键呐。”

  闻斯峘没回答他的提问,并不关心节后她能不能上班,只在乎这辈子能不能让宁好回心转意。

  他无视了闻家昌,转头向立在极远处墙边看热闹的吴妈,指着她身边一面景观鱼缸:“阿姨,麻烦您帮我把小红打包。”

  “小红?打包?”吴妈一头雾水。

  “就是那条红色小金鱼,捞出来,用她带回来那个充氧气的小鱼缸装一下。”闻斯峘努力给她比划令其领悟。

  二姐先领悟,半猜中他的意图,却换出很瞧不上的鄙夷神色:“啊?你要劫持别人金鱼做人质啊?”

  闻斯峘:“…………”

  深感雾凇院确实风水不行,容易让人脑梗心梗。

  好在吴妈已经打开景观鱼缸的盖子在操作了,另一位阿姨闻言也马上行动起来去找小鱼缸。

  “我带金鱼去感化她一下。”他忍住烦躁对二姐解释,“她们毕竟有感情。”

  “你们没有吗?你家庭地位还不如鱼?”二姐更龇牙咧嘴了,“那你控制了小红逼她跟你和好不就是劫持吗?我又没说错。”

  闻斯峘无话可说,转身上楼,却在楼梯上巧遇背书包下楼的冉冉和大姐。

  冉冉不待见他,一边下楼一边老神在在道:“我长大以后绝对不找小舅这种坏男人!”

  闻斯峘:“…………不是,姐,你教小孩挑男人合适吗?”

  大姐慢吞吞白他一眼:“我可没教她,小学生比你情商高多了。”

  反正他今天就是晦气,里外不是人呗?

  叹口气,继续上楼。

  到三楼转弯处,一抬眼,对上汪潋阴恻恻的笑脸。

  她已经显了怀,还是很妖娆地靠着墙,双手交叉正好搁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挺安逸,见闻斯峘顶着一脸认命的倒霉相爬楼梯,笑得更快活:“我好心给你支个招吧。爱马仕听过伐?恒隆广场在南京西路知道伐?要订方方的大包不要圆圆的小包记住了哦?带去哄人,被轰出来的概率小一点。”

  “她跟你不一样。”他冷脸道。

  “你可真是太抠咯。”她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一副和他讲不清道理的嫌弃样子,转身往走廊另一头与他分道扬镳,“奔三的女人谁跟你玩小金鱼?我都替宁好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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