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途R
温听澜埋在胳膊里又轻咳了两声:“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有一点点干咳。你要养它吗?”
“我妈不准。”陈序洲抬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暂时先养在学校里吧。”
他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把整只小猫抓在手里。小猫两只前爪牢牢地抱住陈序洲的手指,怯生生地看着四周。
小卖部阿姨热情地拿了一个纸盒子过来,里面还有一件不穿了的衣服:“这个做窝。”
温听澜接过纸盒,将里面的衣服重新铺好。
小卖部的阿姨没走,伸手逗了逗陈序洲手里的猫:“你们取了个啥名啊?”
温听澜看向陈序洲,这是他找到的猫,取名字理应是让他来。
陈序洲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温听澜:“你语文比我好,你来想。”
她想?
小卖部的阿姨因为这句话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温听澜,可是一时半会儿温听澜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名字来。
“没事,慢慢想。想不出来就继续叫咪咪算了。”他语气随意,对给小猫取名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让温听澜想名字更像是应付小卖部阿姨的热情。
小猫用舌头舔着陈序洲的手指,然后又试探性地用牙轻轻咬着,听见他威胁警告般地“嗯”声后,小猫立马见风使舵地松开了牙。
他将小猫放到纸盒子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上晚自习了。
温听澜提着小卖部的袋子跟在陈序洲的身侧,今天的夜空没有云,星星和月亮挂在墨色的幕布上,像是装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璀璨宝石。
温听澜全程低着头,看着她和陈序洲的左脚右脚轮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广播站里的学生准时在放学的时候播放起了大家留言点的歌。现在已经放到了今天的最后一首歌。
大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点歌送给某某某,于是偶尔有那么一首应景的歌好像就变成了自己的心声。
它能将那些藏起来的秘密宣之于口。
“……今天最后一首歌是王心凌的《黄昏晓》,校园之声广播台,我是播音员黎渔禾,感谢您的收听,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有人说,天刚要黑的时候在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它叫做黄昏晓……”
在歌声还没开始前,是王心凌的念白开场。
温听澜的注意力在歌上,却听见旁边传来的笑声。
她看向笑的陈序洲,好奇他在笑什么。她还没有问出口,陈序洲心领神会地解释:“金星,天刚要黑的时候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是金星。”
温听澜想到了暑假在天文馆时,他用望远镜让自己观察到的太阳系。
或许是想到了美好的回忆,温听澜不自主地语气都放柔了:“但黄昏晓这个名字更文艺更浪漫,更好听。”
陈序洲依旧笑着:“天文里有很多浪漫,以后有行星展可以多去看看。”
——能和你一起去吗?
这是温听澜大脑里第一反应,她甚至差一点将这句话说出来。
可他先一步拿出手机,温听澜视线一晃,是宋娴艺。
她说她到家了。
她看见了不同于刚才略有点不解风情的他,看着他脸上挂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回复着宋娴艺那句保平安的话。
《黄昏晓》的前奏已经放完了,王心凌甜美的嗓音钻入耳朵。
歌里在唱:“我飘呀飘,飘呀飘,飘不进你的心中……”
温听澜一阵烦躁,真是的,今天是谁选的歌啊?
应景,但让人难受。
给小猫取名这件事温听澜一直记着,晚上写完考卷又背完明天的默写范围之后,温听澜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宠物取名,那样子有点像是她一开始加陈序洲Q.Q好友,立马照着宋娴艺网名找了一个当作自己新账户名似的。
看了一圈乾隆御猫的名字,要不也取一个古色古香的?
还是照着网上很多用食物来取名的?
还是暗藏玄机一点?
温听澜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的,起身用书包里找出便签记下了这两个字。
“就这个了。”
第二天上学,梁芳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和温听澜示好,可能是和昨天胡彪打电话有关系。她甚至主动提出要送温听澜去上学。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逸辰早上上学总是磨磨唧唧,临出门的时候温听澜差点迟到,路上还出了交通事故,堵在高架桥下十几分钟。温听澜到教室的时候快迟到了,语文老师已经在发默写纸了。
她喊了一声报道后,因为平时表现良好,语文老师没说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云之桃小声问她是不是睡过头了。
温听澜放下书包朝她摇头:“堵车。”
没说车祸的事情。
默写完又接着发了昨天下午考的历史和生物卷子,云之桃昨天晚自习前就已经被历史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了,这回儿拿到考卷还是忍不住难受。
一上午订正考卷,忙来忙去,温听澜一时间也忘了把自己想好的小猫名字告诉陈序洲。还是等中午吃完饭去小卖部她才想起来。
今天又在小卖部碰到宋娴艺,她上午练功的,脸颊有点红,原本宋娴艺就白,这会儿脸颊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很好。
额前的碎发也湿了几缕,秦礼怕她感冒,让她坐在了吹不到风的地方。
看见云之桃她还想测塔罗,可看云之桃因为历史卷子难受那样子,宋娴艺没开口提。
温听澜看云之桃午饭没吃几口,帮她去小卖部买了瓶牛奶和一袋饼干,等出来的时候,宋娴艺像是几百年没有喝过水一样,灌了一大瓶矿泉水。
温听澜都怕她喝多了胃等会儿要难受:“少喝点。”
“早上我们班称体重,我早上起床开始就没敢喝水。”宋娴艺打了个水嗝,她将矿泉水瓶盖拧上,这会儿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环顾四周:“陈序洲呢?”
一听见她要找陈序洲,温听澜心一慌。
许柏珩坐在她们对面,脸上挂着揶揄的笑:“他被我们排挤了,我们几个昨天决定孤立他,心疼吗?”
宋娴艺却举手:“我申请加入你们,周阿姨天天对我魔鬼训练,我决定报复在她儿子身上。”
许柏珩做作地捂胸口:“我先替阿洲难过两秒钟。”
秦礼将单词本翻了一页,听着耳边两个人唱双簧似的,秦礼打断了他俩:“陈序洲在后面喂猫呢。”
“猫啊?”宋娴艺眼睛一亮,站起身后想拉着旁边的温听澜一起去,她撒娇,“澜澜,你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呗,好不好?”
温听澜没拒绝。
她想与其就他们两个人,还不如自己也跟过去。
可自己的小心思在宋娴艺眼里却只是单纯的陪伴。
他们过去的时候陈序洲已经喂完猫了,小猫肚子圆滚滚的,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惬意地享受着陈序洲的抚摸。
温听澜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蹭着小猫的爪子、下巴。
她这一刻无比地羡慕这只猫。
“陈序洲,你哪儿弄来的猫?”宋娴艺走过去,直接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陈序洲一扭头看见是她,脸上浮现笑容:“上次和许柏珩一起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它躲在我们教学楼北面的楼梯下。”
他将猫单手抱起来,躲过了宋娴艺要摸猫的手。
语气满是关心和叮嘱:“你别摸,你过敏。”
“就摸一下下,不要紧的。”宋娴艺手还往小猫那伸。
但陈序洲很坚决,说不准她摸就不准她摸。
还是温听澜劝了句:“过敏还要吃药,严重还要上医院。别摸了。”
宋娴艺这才收回手,看着被陈序洲单手抱着的小猫,她唤了两声咪咪后想到了什么:“小猫叫什么?”
对了,昨天陈序洲让自己取名的,温听澜还没有来得及把名字告诉他。
启唇,音节还没有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她看见宋娴艺笑盈盈地看着她旁边的陈序洲。
“要不让我取呗?”她眨眨眼睛,像是在撒娇,“让我取呗,我保证这次好好想一个。”
陈序洲叹了口气,做了点心理建树:“行吧。”
宋娴艺想了想:“要不就叫状元得了,寓意好,让它保佑我们学校所有的学生。”
陈序洲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他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逗着猫:“行,你有名字了,叫状元。”
那个自己想了很久的名字生生被温听澜咽了回去。
好吧,可能他当初让自己取名字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完全没有当真,是自己太放在心上了。
结束午休后回到教室第一个察觉到温听澜情绪不对的是云之桃,她把自己的巧克力饼干递过去,将包装袋开口对着她:“吃吗?”
温听澜摇了摇头,随后泄气一般地趴在桌上。只是脸没有朝下,而是侧着面朝云之桃。
云之桃立马举起右手,大拇指来来回回点着其他四指的指节,微眯起眼睛,像个神算子:“我掐指一算和班长有关。”
温听澜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之后,她又卸力一般地倒回了课桌上:“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当暗恋产生,那么就像是坐在吊桥上,吊桥残破木板已经腐烂,脚下是万丈悬崖。他一有所表示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一远离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
扣掉一半的喜欢,她不要那么喜欢他了。
洵川说入冬就入冬,枯黄的落叶落在已经可见土地的草坪上,早自习默写已经有点冻手了。温听澜带了好多独立包装的暖手宝,揣在口袋里。
那只叫状元的小猫越来越胖,温听澜自从宋娴艺给它取了名字之后再也没有特意去小卖部后面看过它,偶尔上体育课或是去小卖部的时候会看见它躺在地上晒太阳。
她这几天没有再主动和陈序洲说过话,也没有再把两个人的数学考卷一前一后地放着。可她却比以前更加地关注他,想要在他身上发现他是否意识到自己的情绪。
最后竹篮打水,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
强迫自己心硬地不去和他有任何交流,但温听澜却觉得无比的累。
即便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里建树,等他若无其事地用指尖点她的后背问她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溃不成军,举起了白旗。
他拿着数学卷子,人往前凑:“你数学最后一道题写出来了吗?”
“我算出来是这个答案。”温听澜把自己的考卷拿给他看,虽然回答他了但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差差的,像是在生气。
她还是想坚持一下。
可“恶语相向”,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
陈序洲拿过她的考卷认认真真地看着算数步骤,温听澜的视线不可控地落在他低垂的眸子上,真的很好看的浅色眼眸,像是难寻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