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览
梁招月拉开椅子坐下,说:“晚上不是有事和你说吗,我让周姨不用过来了。”
周云川一听,不由扬眉:“看来是很重要的事,让你要把周姨支开。”
梁招月点点头,很赞同一般,“确实蛮重要的。”
周云川便问:“一定要等到晚上才能说?”
她嗯了声:“晚上吧,我怕这会跟你说,你今天恐怕都没上班的心情了。”
“哦?我倒好奇你到底想说什么了。”
“秘密。”
无论周云川怎么旁敲侧击,梁招月就是不说。如此几次,周云川也就放弃了,两人安安静静吃饭。
吃了会菜,梁招月这才想起,昨晚快睡着钱,隐约听到他说,他也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早上要拿给她。
她犹豫了会,说:“有东西给我?”
周云川说:“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尽管走到了离婚这一步,梁招月还是好奇,他这样淡漠凉薄的人,到底会送她什么东西。
更是好奇,他的惊喜所谓何物。
半小时过去,两人用完早餐。
回到卧室,各自换衣服,照旧是梁招月换得快一些,周云川见她穿好了,拿着领带走到她面前,说:“帮我系。”
还是她送给他的那条。
梁招月说:“你好像很喜欢它。”
他说:“你送的我自然喜欢。”
她说:“油嘴滑舌。”
系好领带,离上班时间还有些长,周云川牵过她的手,说:“跟我来书房一趟。”
梁招月明知故问:“书房藏什么秘密了?”
他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没一会,两人来到书房门口。
周云川的书房,梁招月很少进去过,一方面是她有自己的书房,二是他书房里太多重要文件了,她进去了多少不合适。
周云川推开书房的门,摁亮灯,朝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请进。”
梁招月走进去,环顾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干干净净的一间书房,四面墙,光是书柜占了三面,再者就是书籍、文件资料以及电脑,俨然一个办公风格。
周云川走到左手边的书柜,梁招月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这才发现,那里放着一个类似箱子的物件,但因为用布盖着,而布又和书柜一个颜色,她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张桌子。
周云川将那块布轻轻掀起,拿开,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转过身看着她,说:“喜欢吗?”
那是一座有着半人高的琉璃铃兰花,专门用玻璃柜装着,一看就是一件美得让人心醉的东西。
很多年以前,梁招月有次路过博物馆,便看过类似的,据那展牌介绍,是花费大价钱和心思打造出来的一件展览品。
都说琉璃易碎,梁招月却是一眼便惊艳上了。
后来她喜欢的花也成了铃兰花。
她突然想起上次去参加姚崇景小孩的满月酒,她打听他妻子的鲜花喜好,那次周云川便问了她喜欢什么花。
那会她就奇怪他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有耐心,一直纠缠到她回答才肯做罢休,原来是为了今天眼前这一幕。
原来这就是他昨晚说的惊喜。
确实够惊喜,饶是已经心灰意冷的梁招月,这会也不得不被他拨动两分心思。
梁招月已然呆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完全在周云川的预料之内,轻声问:“喜欢吗?”
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更不用说,是她喜欢的人费尽心思为她准备的,她自然再喜欢不过。
可是,为什么要挑在今天送她呢?
为什么不更早一点?
为什么不在她还没改变心意的时候?
太迟了。
她想,一切都太迟了,迟到她看到他的心意,尽管心有起伏,却是能快速摁下,然后变得没有一丝波澜。
极力压了会,梁招月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周云川以为她是喜极而泣,走到书桌前抽了张纸巾,回到她身边,低头给她轻轻搽拭眼泪,说:“怎么哭了?”
梁招月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周云川又轻声安抚她,过了一会,见她情绪平缓下来,他说:“过两天我让人把它搬到你书房。”
梁招月看了眼那琉璃铃兰花,脑子快速转动着,她说:“搬来搬去,容易碎,还是放在你书房好了。”
他便笑了:“送你的东西,放我这边?”
梁招月也笑了,是有些不对,她说:“那就暂时麻烦你帮忙保管?”
周云川想了想,说:“介不介意换书房?”
他势必要将这东西送给她的,不送到她手里誓不罢休。
梁招月问:“有必要这么大到干戈吗?”
他煞有介事:“当然有必要。”
她听了,忽的很认真地看着他,也很认真地问:“我就这么值得你耗费心思?”
周云川眉梢微扬,眼里分明有几分笑意,大约是比这更直白的话她也说过,因此他也没怎么在意,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你觉得呢?”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狡猾。
做了那么多事,等你真要找他给一份确认时,他又不舍得给你。
梁招月的心在这会彻底冷了个干净,她说:“先放你这边,改天有空再说。”
周云川想,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个时刻,他这份礼物送出去,她也喜欢那就可以了。
至于这份礼物的归属,眼下倒不是太重要。
况且放在他书房也不算是坏事,说不定梁招月以后光顾他书房的次数将会变得频繁起来。
想罢,周云川也没再游说。
两人携手出门上班。
-
这一天上班时,梁招月始终心不在焉的。
有好几次,她处理工作上时都出现了失误。虽说是一些很细小的差错,她也及时更改过来,可一旁的姜晨见她这个状态,不免关心道:“招月,你身体不舒服吗?”
梁招月说:“可能昨晚没睡好,不好意思。”
姜晨说:“最近的工作强度是有点大,又要忙着工作交接,又要对接深城那边的工作开展,要不要下午休息半天?”
梁招月确实好好考虑了这个提议。
可是她突然发现,偌大的一个北城,倘若她要休息半天假,竟然是无处可去的。
最好的朋友不在这座城市,她在这边也没有一个亲人。
她摇摇头,说:“谢谢晨姐关心,还有好多工作没处理完,真休息了,回头还得加班加点补回来,我等过去深城再休。”
姜晨说:“那你多注意点,要是真的太累了,下楼买个咖啡提提神。”
梁招月忙完手头的部分工作,拿着手机和工牌下楼买咖啡。
买完咖啡,她转过身,随即碰上了同样下楼来买咖啡的钱凯。
梁招月朝他微点头示意,拿着咖啡就要离开,被他叫住:“聊几句?”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毕竟在同一个公司,对方职位又比她高,梁招月如果直接走人确实也不太好,便说:“钱副总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说吗?”
钱凯说:“确实有点。”顿了下,又道,“不耽误你几分钟。”
话说到这份上,梁招月随他到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钱凯便就接到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他说:“抱歉,麻烦你等我几分钟。”
梁招月笑笑。
钱凯的电话说了快十五分钟,结束通话时,他将手机放在桌上,特意说:“让你久等了。”
梁招月依旧礼貌微笑。
钱凯端起咖啡抿了口,拢了拢西装外套,靠在沙发椅背上,说:“你要和陆平去深城?”
这话说得实在有歧义,梁招月纠正他:“钱副总,我这应该是工作调迁?”
钱凯笑了,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问:“周总知道吗?”
梁招月说:“您觉得呢?”
钱凯便猜中了一点,说:“你看男人的心就是这么薄,为什么不趁还在他身边,多换点可以依赖的东西。”
梁招月没说话。
钱凯又说:“真不考虑来我这个部门?”
梁招月反问:“我身上都没有你想要的筹码了,您还想我过去?”
他笑笑的,口吻慢悠悠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梁招月直言不讳:“对不起,我不太懂。”
钱凯定睛看了她数秒,又说:“最近我这边收到一封邮件,和你有些关系,”他拿起手机点了点,说,“发给你了,你看看。”
话一落,梁招月这边的手机就震了下,她点开一看,邮箱新进一封邮件,是钱凯刚刚发来的。她看了看钱凯,低头点开那封邮件。三下五除二浏览完邮件内容她便笑了。
少顷后,梁招月摁熄手机屏幕放在桌上,说:“您这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