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览
他不愿去接受,梁招月的决绝离开,梁招月的一去不回头,以及再见时她的冷漠,完完全全是他一手促成的。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响。
周云川拿起接通,说:“我两分钟后到。”
随后,他快步走出茶室,路过咖啡厅时,靠窗偏里的位置已经没了梁招月一行人的身影。
他又匆匆下楼。
偌大的站口,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人在离别,有人在相聚,也有人默默孤独站在一旁等待。
无论周云川怎么努力去寻找,已然没有梁招月的身影。
他给江柏打了个电话,问梁招月这次的行程信息。
江柏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经一问,他就说:“梁小姐做的那趟车在三分钟前发车了。”
三分钟。
他浪费了她不可多得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而她仅仅只是用了三分钟,便轻快地从他的世界里离开,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次回头。
那边江柏等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帮您订去深城的票吗?”
周云川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往出口走,说:“不用了,出发去机场吧。”
摁熄屏幕,周云川头也不回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1-3)参考网上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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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就这么放任不管?◎
自港城无意遇见梁招月后, 周云川工作的强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种强度不是因为工作本身造成的,反而是像他自己故意而为之,有点逃避的意思。
在见证他马不停蹄地全球各地飞行了三个月之后, 徐明恒可是吓坏了,从江柏那边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 上次新加坡那个并购项目, 临出发前, 周云川在机场碰见了梁招月, 随后耽搁了快一小时的时间才赶往目的地。
徐明恒想,那大概是那一个小时里, 两人的谈话相当的不愉快,至少对周云川来讲是这样的。
不然从前他工作再疯狂, 能有现在这般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天下开完会,难得周云川没有就此离去, 而是坐在会议室, 将窗户打开,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他整个人看上去疲惫极了,这根烟,这个安静的时刻,是他给自己的一时松懈。
徐明恒默默看了会,给他倒了杯温开水, 放到他面前,忍不住劝道:“别抽得太猛了。”
周云川没应声, 继续吸烟。
徐明恒陪他坐了一会, 等到他那根烟燃了一半, 这才说:“如果这么不快乐,就去深城找她吧,也才一年多,一切挽回还来得及。”
周云川眯着眼睛,吐出去一口烟,极是沧桑地说:“来不及了。”
徐明恒不明白:“怎么来不及?难道她这么快就有了别人了?”
周云川掸了掸烟灰,似有感慨地说:“那天在港城遇到她,我问她为什么离婚。”
说到这里,他就止声了,没再继续往下说,反而是陷入自我深思中,像被什么困住一样。
徐明恒心里那个着急,哪有人说话说到一半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额,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吃瓜最为重要。
他也确实好奇为何会是梁招月提出离婚,毕竟她那么爱周云川,怎么舍得和他离婚。
等了许久都没来等来周云川的下文,徐明恒有些着急了,他问:“她怎么跟你说的?”
周云川转过脸,他的眉眼极是深邃,落在明亮的灯光底下,莫名有几许破碎感。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还记得我们给姚崇景小孩庆贺满月酒的事吗?”
徐明恒当然记得,“那次后来姚崇景可是跟我说,他都做好准备你不会过来了,毕竟以前你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谁能想到那次你不仅来了,还准备了那么用心的一些礼物。”
周云川也像是被带到那个回忆里去了,他适时说:“那些东西都是她准备的,是她在用心。”
“对对对,不是你的功劳,那可是人家梁招月废了好大的心思准备的。那会姚崇景的老婆还和我们开玩笑说,你终于开窍了。”
周云川没接话,因为无从接起。
可徐明恒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夸夸其谈道:“那次大家都在开你和梁招月的玩笑,问你们什么时候要小孩,你呢倒好,不答也就算了,后来还说什么她没什么特别,你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要说我你真的是活……”
‘该’字要说出口的时候,徐明恒及时打住。
周云川的神色实在难看,好像就在他说到哪里的时候,周云川的神情就变得极为不对劲了,是要小孩那段,还是后面各取所需这段,徐明恒已然分辨不清。
但他多少能猜得出来。
恐怕梁招月离婚的导/火/索就在这次里面。
至于是哪个环节导致的,这就只有周云川清楚了。
就在他好奇要怎么问才能知道时,周云川先一步说解答了他的困惑:“那晚我们几个人谈话,她过来找我,正好就听到那段。”
徐明恒第一反应是哪段啊,随即某根弦一绷,他甚是不相信地问:“你说没什么特别那段?”
周云川没回答,只是默默抽烟。
徐明恒却想,原来如此。
虽然他是周云川的兄弟朋友,但这种事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任谁听了那句话心里都会不舒服,更不用说是爱他爱到无所畏惧、不管不顾的梁招月了。
那一瞬,她大概是绝望的吧。
一心的付出与追逐,却换来周云川这么一句话。
徐明恒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手中的白开水喝得又很没滋味,他干脆也跟着点了根烟。
一时间,会议室烟雾缭绕的,徐明恒起身走到窗户旁,将窗户往外推开了些。
随着他这一推,一股风息拂进来,拂过周云川的身体,他一边感受着,一边觉得实在惬意。
如果这个时候,梁招月还在他身边,他忙完工作回去就能见到她,那得多是畅意的事。
可惜,他们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他的一句话,轰然倒塌。
徐明恒靠在窗户旁,问他:“你那话是说得过分,但是人很多时候都是言行不一的不是吗?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你好好和她说,总有挽回的余地。”
周云川却摇摇头,说:“她不一样,之前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让我滚出她的生活,这次港城再见,她的态度更加坚决,看我就像在看陌生人。我就知道不会有挽回的余地了。”
徐明恒第一反应就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就没有余地了?”
周云川将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狠狠碾了碾,说:“你不了解她的性格,我要是就过去,我们的处境可能会更糟。”
徐明恒跟着着急:“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耗着吧?”
周云川扬了扬眉,望着窗外,一字未言。
徐明恒不得不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就这么放任不管?”
周云川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点了根烟。
可能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可能是他另有打算,总之直到两人离开会议室,徐明恒再没听到他说一句话。
有的只是,那堆满烟灰缸的烟头与烟灰。
-
从决定离婚到真正离婚的那段时间,梁招月想过很多种日后和周云川对峙的可能性。
她以为愤懑不平的那人会是自己,而周云川才是那个冷眼旁观、若无其事的人。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梁招月却发现,真实与预想的截然相反。
随即她又觉得好笑,周云川在愤懑不平什么呢?
那晚他不是说要死得明明白白吗?为此再次遇见时,他不惜从机场追到高铁站,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她,那她给了他一个答案,他又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满意。
是觉得答案太过出乎意料?
梁招月不禁想到他说的那句——无心之举。
原来那般冷漠的一句话,在他看来,只是无心之举便能概括的。
梁招月摇摇头,叹了声气。
一旁的同事见她在感慨,便问:“是在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吗?”
梁招月难得没有避讳,她说:“遇到一个之前认识的人,有些感慨。”
同事便问:“感慨什么?”随即同事笑着猜测,“很重要的人?”
她摇摇头否认:“我们连朋友都谈不上,就是感慨当初只配仰望的人,回头再看也不过如此。”
同事以为是她的男神,说:“很正常的,尤其是刚出社会的那两年,随便遇到个比自己厉害的人都能把对方当作大神,没过两年,等到我们都会了,才知道其实大家都挺普通的。”
梁招月说:“是这样。”
这一年多忙碌的工作节奏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她的重点已然从感情转移到工作上。而且,人一旦找到新的目标,对于之前的挫败以及念念不能割舍的东西也会随之淡却。
更不用说,她在工作上取得的成绩,比起在感情里的患得患失,更令她有心安感。
如今在感情和工作之间,该以哪边为重,自然不言而喻。
回到深城,梁招月休息了两天,随即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至于遇见周云川一事,她没和余淼提起过。
那天的偶然遇见于她而言,不过是繁忙生活里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如若是放在一年多以前,她大概会因为那场谈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惜,她再也不是那年孤注一掷的梁招月了。
就因为一时的心动,甘愿低到尘埃,只为求得对方投来一眼。
况且她自认为在这段感情里投入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既然她的一番孤勇只换来这样的一个结局,那么在沉没成本还是最大的时候,及时损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而投入其他事情,是她目前最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