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潮吻夜 第137章

作者:璇枢星 标签: 现代言情

  想着想着,她恍神了,温知宴把剥好的的虾肉送到她唇边,训她,“想什么呢,吃饭就专心吃。多吃点,才能耐得住。”

  “耐得住什么?”黎尔觉得他似乎是在故意省略,好奇一问。

  见温太太都这时候了,还是不太开窍,温知宴探唇,吮吻她的耳朵,嗓音哑沉里揉着下流的语气:“耐得住被你老公在床上使劲弄。”

  “……”黎尔连忙推开他,假正经的告诫道:“别乱说话。”

  余慕橙就坐在她身边,温知宴把这样的话说再大声一点,余慕橙就会听到。

  晚餐吃完,上了甜品,不嗜甜的四个男人又去玩了会儿牌。

  四个女人在一起研究这个会所里新奇古怪的玩意跟包厢,深深感到这个地方确实不该是她们这些乖女孩该来的地方。

  *

  十点,黎尔跟大家告别,坐温知宴的车离开。

  今天他开的是一辆加长路虎揽胜。下午喝过的低酒精度葡萄酒早在血液里挥发了。

  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故意耽搁了一下才走。

  这阵温老爷子要办寿宴,他的衣食住行适当的低调了些,虽然他的集团跟温老爷子的从政生涯毫无利益输送往来,但是在被关注的时候低调些,总归是没错的。

  黎尔坐上车后,发现车没朝辰丰胡同的方向行去。

  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今晚不回祖宅,带你去别的地方过夜,去不去?”温知宴回答。

  “漱玉庭?”漱玉庭是上次他们到北城来住的在郊区的别墅。

  “不是,一个很差的地方。”温知宴提及还有一个地方,黎尔该跟他去看看。

  黎尔问:“有多差?”她认真的幻想了一下温知宴口中的差,问,“有我们黎家在璃城的房子差?”

  像他这种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给他过平民过的普通日子应该就算是差吧。

  温知宴淡淡应:“可能还要差点。只有90多平,住起来像鸟巢。”

  “你的房子?”

  “嗯。”

  “什么时候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

  黎尔很惊异,温知宴还有住起来像鸟巢一样的地方。

  温知宴带黎尔到北清大学附近的一个旧居民区,把车驾轻就熟的停在一个露天院坝,拉她下车来。

  他给她指了指,一幢没有电梯的六层楼的顶楼。

  “就那儿,今晚我们就睡那儿。愿意去吗?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辰丰胡同,也可以回漱玉庭。”

  黎尔瞧见这是很破败的老旧小区,搁现在遇上小区改建,加装电梯都加装不上的那类。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温知宴曾有住过这种房子的经历。

  周遭有不少大学城的年轻学生路过,黎尔猜应该是当初他上大学时住过这里。

  “上大学时候租的?”黎尔问,“还没有我在蒙特利尔上大学时租的好,温公子是不是当时社会经验太欠缺,不慎被人骗了?”

  温知宴浅笑,“跟我上去就知道是不是被人骗了。”她还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该动脑的时候总犯傻。

  温知宴带黎尔上了六楼,楼道狭窄,楼梯诸多。

  黎尔走了一楼半的台阶就累了,脚上穿着细跟跟,还有开衩紧身旗袍裙,上楼梯太不方便了。

  温知宴留意到后,将她轻盈的身子背到他身上,将她背去了顶楼六楼。

  防盗门上的油漆斑驳,用的还是老式的锁,温知宴从西裤裤兜里掏钥匙打开门。

  进屋后,他把黎尔放下,招呼她:“到处看看。”

  黎尔睁大眼睛,看到了一个充满青春怀旧气息的屋子。

  客厅里贴着当时爆红的NBA球星的画,墙角放着篮球跟哑铃,简单的家具颇有陈旧氛围。

  房子坐南朝北,是一室两厅的构造,有两个房间。

  一个放着一张高低床,一个是书房或者叫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各类编程跟能源科学书本,还有好几台已经被现在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完全淘汰的旧台式电脑。

  黎尔渐渐感知到,这个小屋就是温知宴的大学时代。

  “你大学时候不是住宿舍或者住家里吗?你家在北城那么多房子,干嘛还要租这样的房子住?”黎尔不太明白。

  温知宴不徐不疾的回答:“因为大二我试着开公司,被家里人强烈反对,他们不给我零花钱,还把我名下的信托基金冻结。我想开公司,只能靠自己去一点点的赚钱跟投资。

  最开始我只是租了这里,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应用程序工作室,只能请一个帮忙的员工,让他跟我一起睡这张高低床。我们时常熬夜写程序,把辛苦编好的代码拿出去找买家卖,却遇上很多次碰壁跟压价。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迷茫,他们不知道我是温钊昀的孙子,就不会给我什么特殊照顾。”

  黎尔听得面色凝重,她从未听说温知宴的尔生集团背后的故事。

  温知宴不是那种喜欢对媒体捏煽情人设的资本家,他很少接受采访,更闲少对记者透露他的尔生是怎么建立的。

  坊间甚至有无稽之谈,传闻他名下的那些新能源跟科技集团挂靠的是国字头的资本,才会在短时间内发展得享誉国际的庞大。

  因为他家里有那么多个身居高位的高官。

  黎尔曾经也以为也许会有这些关系,然而,今夜他带她来到这个灯光昏黄,空间狭窄的小屋,亲口告诉她,他的尔生是怎么从零到有。

  “为什么要这样选?温知宴,其实你父母希望你去从政。”黎尔万分心疼有过这样经历才成事的男人。

  她清楚,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公子哥最怕被否定。

  “可是我喜欢这样选。”温知宴凝睇着黎尔的眼睛回答。

  “我大学的很多个周末跟暑假,我都在这里度过,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我从网上招聘到了谢旻,从那之后,我往返蒙特利尔的机票都是他帮我买。每次回来,我都会把登机牌留在这里。”

  将黎尔领到书房里,温知宴抽开电脑桌的抽屉,让黎尔看见数张航空公司的boarding pass,上面记载了某年某月某日的无数个时间,温知宴有过的行程。

  目的地无一例外,全是蒙特利尔,因为当时的黎尔在那座城市上学。

  “当时,不管是谢旻,还是宋禹,周淮舟,沈北灼,没人知道我间隔飞去加拿大做什么,只有我奶奶知道。”温知宴口吻落寞的提起。

  黎尔捡起那些登机牌看,一一审视在何年何月何日,她的丈夫曾到国外去探望过孤身在异国求学的她,暗地里帮她解决她在当地遇上的困难。

  有了陈旧感的雪白登机牌卡片太多,已经开始泛黄,却还是灼疼了黎尔的眼。

  “温知宴,为何那时候一直不到我面前来?”黎尔认真的求问。

  “因为尔生还没上轨道,离开我的家庭,我就只能在这样的小屋里过日子。我可不想我喜欢的人跟我吃苦。”温知宴当时就是这么认为。

  黎尔伸手,轻轻拉他的手,扣紧之后,触摸到他掌心的温度,像是摸到了他的灵魂。

  “我从来没有想过尔生是这样来的。”她含泪告诉他。

  为了黎尔,矜贵的天之骄子曾经坠了云端,然后从底层辛苦爬起,再度登顶。

  黎尔难以想象他提起刚开始他开一个简陋的工作室,把写好的程序拿出去卖,被数个买家拒绝的暗淡时光。

  黎尔的温知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郁郁不得志的时候。

  他应该永远站在神坛上,睥睨众生的做被上流圈子疯狂追捧跟膜拜的温二少。

  “为了尔尔,我得有属于自己的本钱,如此,当我想娶尔尔的时候,才能拿出硬气的聘礼,不管谁反对,我都要为尔尔正式下聘。”温知宴用拇指擦掉黎尔眼角挂的泪滴,喃喃告诉她。

  这趟带她下来北城,不止是为了参加寿宴,温知宴还要带黎尔做很多事。

  其中,最重要的事是让她明白,即使她只是一个出身平凡家庭的小家碧玉,温知宴这个高门公子哥曾经在生命里到底的为她俯低过多少次。

  是数不清的无数次。

  只为了让她好好的来到他身边。

  “温知宴,你好傻……”黎尔泪湿眼睛,娇嗔一般,抖着声音骂他,“就算你不开公司,不为我做那么多事,长大后的我们只要遇见了,你就站在那儿,漫不经意的看我一眼,说不定我就会喜欢上你了。”

  黎尔心疼男人居然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费了那么久的劲,才跟她结婚。

  甚至,当他真正来到她身边的时候,他也根本不愿意把这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提及,因为,他不要过程,他只要结果。

  现在,黎尔是百分百属于温知宴的人就足够。

  “哪那么容易,我们温太太有多娇气,对喜欢这件事有多挑剔,我最清楚不过。”温知宴理解她父亲出轨对她造成的伤害,像捧一块有裂痕的脆弱美玉,他要好好的耐心的负责的将黎尔修复。

  “温知宴,为何要这么护着我,宠着我,惯着我?”黎尔望着男人深沉的眼眸问。

  来到他大学时租住过的小屋,将他的故地重游,她更深层次的理解了,温知宴对黎尔怀揣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暗恋。

  在她不知情的十年里,他不发一语,就为她担当起了她的日月天地,许诺下了她的幸福未来。

  “当然是因为瞧上你了,爱哭鬼。”温知宴轻轻帮她擦眼泪。

  这一次,黎尔是真的把妆都哭花了,此前,他经常用这个借口哄她不要哭。

  “见到了吗,我的尔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建立的。”任黎尔泣泣的翻涌了情绪许久,温知宴跟她坦白,“我就是在这个小屋里靠暗恋着尔尔,度过了我的青春期。”

  “你真的瞧上我哪里了?”黎尔问,她真的很受宠若惊,“在苏城,我只是随意的在那家面馆见到你写的有悲伤意味的字,就想安慰你,其实只是想安慰一个陌生人而已。”黎尔抽泣着坦白。

  她踮脚,主动把手搭到他肩上,将哭泣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想就这么永远都栖息在他的怀抱,再也不要离开。

  其实从十六岁家里出事,黎尔早就不爱哭也不爱撒娇了。

  可是嫁给这个男人之后,她觉得好像沉沦在他的怀中,她只要会这两样事情就行了。

  “哪里都瞧上了。”温知宴吻她哭得泪湿的脸蛋,软软的,香香的,滑滑的,还是会有年少时的甜丝丝的香气。

  就是这种味道,让温知宴痴恋了十年。

  “你为什么瞧上我,而不是别人,你告诉我。”黎尔想起他身边熙攘来往的各色艳丽女子,为什么不是她们,是黎尔。

  “想听?”温知宴问,他搂住她的腰哄她,“那把今天的八次老公叫了。”

  今夜,温知宴正式告诉她,他的公司是为她建立的,公司名字为她而取,公司业绩为她而创。

  这是他在经年累月中,沉着冷静的为她精心准备的,娶她时要拿出的聘礼。

  这样的认知让黎尔完全为自己的丈夫沦陷。

  黎尔把他的白衬衫胸口哭得一团湿,是真正的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温知宴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为她开公司,真正就是规避哪天徐德芝跟温隽临反对他们在一起时,他有骨气告诉自己的父母,他瞧上的人,他自己有资本将她宠到极致。

  不靠温家,黎尔依然可以做被亿万人尊敬的温太太。

  “把今天的老公叫完,我就告诉你。”温知宴抚摸哭得像个受惊小兔子的人,柔声要求。

  黎尔以为他还在坏坏的取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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