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璇枢星
并且,揍完人之后还巨拽,巨有范儿,冷言冷语的跟对方道歉。
因为当时的他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去揍高锦越。
他连个正当名分都没有,当时的黎尔才不是他的妞,甚至她根本没留意到有他这个人。
发觉温知宴睨着前方一对男女的眼神温度已经将近降至零度,快要结冰了,“嫂子,干嘛呢?那谁啊,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找我们?”赵承柏高声唤黎尔。
黎尔闻声回头,冲他们笑得甜美:“我等你们的时候,遇到一个高中同学,你们认识吗?”
她全然不知高锦越跟温知宴曾经因为她而结下的梁子。
黎尔牵动潋滟红唇,为他们介绍,“这是高锦越,他是本地人,名下有很多公司,你们可以跟他谈生意。”
“好啊,一定一定。”赵承柏感到有热闹可看了。
她的白月光嫂子完全不知道,曾经她被这两个公子哥一起暗恋到了癫狂的程度。
“高总。您好,我是赵承柏,以前我们见过。”赵承柏笑着冲故人点头示意。
“是,有一次,你送我去医院住院,还在医院陪了我一晚,怕我就那么死了。”高锦越记得很清楚。
“对,您记性可真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赵承柏哈哈笑,他觉得有必要卷舌头尊称对方「您」,他怕被寻仇,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温知宴黑着脸,走上前来,不发一语。
黎尔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昨晚一起去游夜泳,还兴致高昂。反正他这样的太子爷就是爱阴阳怪气,从小被人惯坏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尔尔,我们再联系。”高锦越察觉到温知宴脸色不好,便识趣的先行离去。
等高锦越走了,黎尔问温知宴今天有什么安排,温知宴却问她要手机看。
黎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手机。
“苏朝白的老婆想约你去逛街,我把你的微信给她。”
“哦。”黎尔乖乖给了。
点开通讯录,温知宴见到黎尔真的新添加了高锦越的微信,更是不悦。
*
次日,黎尔继续在一个微雨的下午跟苏朝白的太太瞿清雾去逛街购物,瞿清雾一路很照顾她,带她在当地游览了颇多特色店面,两人相处愉快。
逛过一家高奢钟表店时,黎尔想起温知宴的腕表那晚跟她去游泳时,似乎在礁石上摔坏了,指针走得不准,他都不高兴戴,想就那么扔了,黎尔惜物,于是想帮他取来修。
跟瞿清雾分开后,她坐车去酒店取来,递给钟表匠。
等待的时间里,竟然很巧的遇上高锦越,他在这个微雨的下午也来这家店调试腕表。
“高同学,怎么又是你?”黎尔露出碰巧的欣然笑意,“我来帮我先生修表。”
高锦越莞尔,“巧了,我也是来修表,我似乎有一个跟他同款的手表,不过,说不定是我在跟踪你,才又会跟你遇见。”
黎尔摇头,“你这样的大忙人,应该没那么无聊吧。”
黎尔昨天被赵承柏告知了这个高锦越在港城的势力,确实是被程余欣形容的顶级富二代阔少,交际圈跟港城贵胄苏朝白完全重叠。
钟表店的导购为两位贵客奉上香浓咖啡,领他们在橱窗边坐下。不用他们自报身份,单凭他们送来调试的天价奢品腕表,导购就明了要十二万分的将他们恭敬对待。
店里播放着舒缓的钢琴乐声,黎尔的手机铃声就是这首,从高中起,她家里给她买了手机,她就用的是它,多年都没换过。
每次聆听,人的心都会变得很安静。
在那动听悠扬的乐声里,两个在上学时从来不曾靠近的老同学生平第一次有机会在闲暇时光里四目相对,一起坐下喝咖啡。
“今天你先生呢?”
“跟他的朋友去看赛马了。”
“你的咖啡要加糖吗?”
黎尔搅拌着咖啡,被男人提起糖这个字,她想起程余欣说过高锦越上学的时候朝她抽屉里塞过糖果。
她忽然想要求证一下。
在她开口之前,高锦越极有绅士风度的说为她解疑:“先给你听几个录音,你猜猜是谁的声音。”
他把他的手机打开,点开录音软件。
这是昨日他在港岛上偶遇黎尔想起要为她做的事。
跟温知宴来度蜜月的她现在很幸福,高锦越希望她可以更幸福。
手机的扩音器里传出男生年少不羁,倨傲不羁的说话声音。
“高同学,不听招呼是吧?一天天的朝我的妞课桌里乱塞什么糖呢?吃糖能解决问题吗?”
“抱歉。”
“不过,以后要是再敢朝她的抽屉里塞糖,还是会这样。”
“她现在需要的,真的不是你这些不负责任又极度幼稚的乱撩,她要的,只有我才能给。”
四条录音依次被放完。
黎尔听得浑身发僵的呆怔住。
那抹年少时还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声线袭向她,她的听觉不用多加解构,就能条件反射的轻易分辨出那是谁的说话。
整个青春期她都忽略了他。
她不曾听见过他说话。所以他对她只能是一场暗恋。
现如今,她终于亲耳听见了,他暗恋她的声音。
原来,那段年少岁月,他说话是这么撩人,冷沉沙哑得不管说起什么,只要跟黎尔相关,都像是在说缱绻情话。
从十六岁开始,他为她做尽所有事,可是等到结婚后,他都不屑于一一跟她提及,将它们只浓缩成一封泛黄的十字情书呈现给她。
然而,他曾经暗恋着她,喜欢她到了痴狂的地步,又怎么可能是那封仅仅用十个中文字就已经足够纸短情长的情书能概括出的岁月。
在那些错失的时光里,温知宴轻狂行事,懒拽成长,没有人能左右他的人生,除了黎尔。
“猜出来了吗?这些话是谁说的。”高锦越体贴的又把那四段话又放了一遍。
继温知宴的十字情书之后,黎尔再次收到温知宴的语音情书。
黎尔听得十分动容,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停了。
她坐在靠近维港的这家高奢钟表店里,双眼朝明净的窗外看去。
今日港岛秋雨迷蒙,黄昏来临,海天交接的阴霾,然而这些场景在她眼里却一点都不显得凋败。
录音里的人说别人幼稚,其实他才最幼稚。
那个时候,黎尔连他姓谁名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他就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妞」。
还夸下海口,说黎尔想要的东西,只有他能给。
数不清的时间逝去之后,黎尔才知道,从年少就开始暗自恋慕她的温知宴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幼稚,最猖狂,又最深情的人。
”那个时候他带了他的兄弟,在璃城的一家韩式酒馆约我打架,我一个人去赴约,知道打不赢他们,我当时身上揣了打开的录音笔,想着稍后要拿证据找他麻烦。”高锦越喃喃解释为何他会有温知宴说话的录音,彼时的他就很有自我保护意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这种出身。
“不过他们没欺负我,只让温知宴跟我打。”
那个晚上想着要录下来拿来自保的证据,后来高锦越却没有拿出来,因为那场打架让他深刻的明白,他只是真的打不赢温知宴而已。
温知宴没有欺负他。
他打输了,温知宴还跟他道歉,让赵承柏花钱,送他去住最好的医院。
温知宴不愧是出身京圈显赫高门的公子哥,让高锦越领悟到了一个人的为人处世可以优秀到让被他狠揍的高锦越根本恨不了他,只能对他自惭形秽的服气。
那之后,高锦越被接回港城,即使心里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如森林小鹿般灵动,又如山间花树般娇媚的少女,从大学到进社会,他也一路难耐寂寞,交往过数个条件甚好的女友。
可是据他所知,温知宴一路单身,不仅单身,还为了有资本迎娶黎尔,从大学时就不顾家里反对,不顾艰难,白手起家为黎尔开公司。
“他真的好幼稚,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事打你……”当着外人,得知曾经温知宴为黎尔这么疯狂过,黎尔只能如此评价自己的丈夫。
在《D大调卡农》的钢琴声里,黎尔瞬间明白了什么是温知宴的暗恋。
对温知宴这样的男人来说,暗恋是一场不计代价的上瘾豪赌。
他丧失所有理智,不惜任何代价的去喜欢一个出身完全跟他不同的人,像精卫填海,又似夸父追日,不厌其烦的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努力创造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在一起的条件,为她做无数幼稚又痴狂的事。
直到她跟他举办完婚礼,一起来港岛度蜜月,她都还没将他曾经为她做下的狂热情.事挖掘殆尽。
“当时的我们其实都很幼稚。”高锦越自嘲的笑。
“为什么要想到给我听录音?如此颇费周折。”黎尔问。
“因为昨天见到你们,就想起了这个事,回去书房翻了翻以前去内地上学的东西,找到了,听了之后,就忍不住截取了其中这几段温知宴说的话。”高锦越讪讪的说,“越听越觉得我不过就是个温知宴的手下败将。”
那时的高锦越也暗恋黎尔,却只是一场crush,因为生理需要而产生,如同一次感冒发高烧,再灼烈滚烫,始终会降温逝去。
他拿喜欢黎尔当成是去璃城借读的无聊日子的宣泄口。
他是带着目的去喜欢黎尔。
等他回到港城,他又再为自己找其它宣泄口。
可是把他按在地上使劲打的温知宴,用自己的一生去喜欢黎尔,守着黎尔过日子,是他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高锦越把那四句语音转发给黎尔,自叹不如的承认:“这个世上,的确只有温知宴才能给黎尔黎尔想要的东西。”
不久,店员把温知宴已经被调试好了的腕表带来,交给黎尔,问黎尔要去哪里,他们可以安排专车送黎尔。
她拿这么昂贵的定制表来修,不用她自我介绍,店员也知道她的尊贵身份。
“温太太,您想要去哪里?我让人送您。”店员客套的询问贵客,“欢迎您跟温先生来港岛度假,有空多来我们店逛逛。”
“高总,不好意思,钟表师傅说您的表还要再等一会儿,请耐心等待。”碍于黎尔在场,女店员对高锦越一起说了普通话,显得对她尊重。
高锦越示意黎尔,“你弄完可以先走,要是温少知道你跟我呆一起,肯定会生气到抓狂。当初我只是往你抽屉里塞糖而已,就把我揍得去医院住了八天。”
“是吗?”
黎尔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想法。
度蜜月的时候,人都该大胆一点的追求刺激。
既然遇上了高锦越,就让温知宴彻底为她破防一次好了。黎尔想看看他能不能还那么四平八稳的表现。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记得你跟苏朝白也是好友,晚上的局你也要应邀参加。”黎尔大方的望着高锦越的眼睛,告诉他,“我可以坐你的车,跟你一起出席。”
“好。愿意配合,我先让司机送你回酒店换衣服。”
高锦越是聪明人,轻易的就了解黎尔的用意,他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