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不渝
也?就是说……
他?喉间微涩,拨通了老张的电话。
“臭小子?,翘课还有理了是吧?什么事!”老张一开口就是批评。
“想请您帮我个忙。”
嗯?今天这么深沉。
老张:“什么忙?”
“我想请您找团委老师问一问,学生会在元旦跨年那天有没有搞过抽奖活动??”
刚要骂他?几句有毛病,想想还是算了:“等着。”
没多久,老张回了条消息:[没有。]
周亦淮嗤笑自己够傻逼。
下山的路,他?走得浑浑噩噩,傍晚湿漉漉回到医院,往病房里面一看,人?已经安详地睡着了。
那样漂亮的眼睛,如今却被纱布阻隔,不见光明。
喻婉月从?卫生间出来,撞见他?这副鬼样子?,惊诧道:“你不是中午才来过吗?”
“嗯。”
“她爸妈和?我妈出去吃饭了。她挂完水,听了会英语听力,才睡着,你别吵着。”
“嗯。”
然后他?就在病房门口站着,好一会儿才走。
回到家,把章今微女?士吓了一跳。
“妈,我想转学。”开门见山。
章今微也?不惯着他?,让他?先滚去洗完澡再来详谈。
“什么情况?”
他?把事情从?高一时初见说起?,到她日记本?曝光,再到她如今住院治疗、准备回二中上学。
“周亦淮。”章今微女?士叫起?大名,神色严肃。
“我不是不能找关系帮你转。但你想清楚了,还有半学期高考,她想不想见你,你会不会影响她?你所认为的陪伴,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你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如果不能,凭什么拿两个人?的前途作?赌注?”
她起?身?,丢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要回房间,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
“妈,我能。”
第二天起?来,周亦淮果不其然感冒了。
他?们几个人?又商量着翘掉晚修去医院探望陆时宜。
临走前,吴媛媛先去了一趟小卖部:“听说陆陆昨天疼得一口都没吃下去,我要多买点给她吃呜呜呜。”
刷的是周亦淮的卡。媛媛如今对?他?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利用起?来也?是半分不客气。
东西太多,老板娘结账的时候还问起?她:“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朋友?”
提及这个,吴媛媛又是一阵悲伤,解释说人?住院了。
老板娘从?温箱里拿了好几盒热牛奶,裹之以?隔热棉,交代?:“快点送过去,应该还能喝上热乎的。”
又叹气道:“供应热饮还是她提醒我的……”
周亦淮却彷佛抓住了什么要点:“什么时候?”
老板娘迷糊:“什么,什么时候?”
“供应热饮。”
“这我哪记得清?去年冬天一个晚上吧,她问我能不能给牛奶加个热,说是给朋友喝的,我这才受到的启发……”
“那天我看她蹲冷柜前面,对?着两瓶冰镇汽水左右为难……”
周亦淮只觉得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不仅堵塞了鼻子?,还堵塞了大脑。
他?迫切地需要找点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
于是从?柜台拿起?一根扫完码的棒棒糖,随手拆了,嘎嘣嘎嘣咬着。
吴媛媛怒:“你干嘛?这是给陆陆的!她现在都吃不下饭了!”
老板娘边扫码边碎碎念:“吃不下吗?不然我给她煮锅饺子??我看她好像挺喜欢的,跨年那天还……”
“你说什么?”
等到他?又了解到她为他?做的一桩“秘事”后。
口中棒棒糖的甜味演变成?苦味。
出校门经过行?方广场,三天前百日誓师的丝带还在枝头挂着。
周亦淮脚步一顿,抬头望了望,轻轻松松够到最高的枝桠。
这样,算不算窥探她的隐私。
算不算自私?
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也?不差这一件了。
他?解下自己亲手系上的丝带。
这两日阴雨连绵,油性笔的字迹都被模糊。
只是那样坚定的几行?字,即便再模糊,在他?心?里,仍旧清晰得不像话。
他?从?没见过这么直击人?心?的文字: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一起?去岁和?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周亦淮喉咙轻咽,把它重新系回去。
这个笨蛋!
/
陆时宜拆完纱布出院的时候,好多人?都来送。
她的眼睛里全是术后的血珠,不太能见光,姜女?士给她配了副墨镜。
江老师给她把时光胶囊带过来了,因为她说她还有些话想留给以?后的自己。
她避着众人?,悄悄在信纸上又补道:
未来的61,你好。
如果你看到这里,
如果你还没有放弃,
那请你最后勇敢一次,
不要对?不起?现在的我。
然后郑重塞回玻璃瓶。
她没再回附中,东西是姜女?士在媛媛的帮助下合力收拾的。
出院之后,陆时宜又在家躺了两个星期,姜女?士禁止她玩手机和?看书写卷子?。
每天只能靠盲听习题讲解和?听力,在脑海中构建画面。
直到两次复诊,医生断言视网膜已经完全贴合回去,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她才被放回学校学习。那时已是三月下旬。
二中是她学习两年的地方,可如今半年没见,却已经如此陌生。她学籍已经转至附中,如今在这里,只算是借读。
沈江屿对?于她的回来表示欢迎,而她却隐隐有些愧疚:“如果当时是你去就好了,现在我这样,浪了那个名额。”
“不重要了。”他?却笑笑,“你信吗?就算不去附中,我们也?能赢。”
能吗?
陆时宜进入了无涯苦海。
一模她没考,加之她有一长?段时间没能认真学习,且还不可以?过度用眼。她现在对?自己的处境,很担忧。
时间已经很紧很紧,她现在什么都想不了了。
只是有时候眼睛累了,她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看着外面的日落时,会想起?他?。
周末她和?沈江屿照例在书店自习,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还没去附中之前。
她也?会觉得恍惚,难道在附中的那半年,是一场梦境?
家在安棠的何徐行?,周末也?会过来书店,大部分情况下,媛媛也?会一起?来。
她进度落下太多,遇到的不会的题,只能骚扰一起?学习的这几位。
这边刚问完媛媛一道题,媛媛挠着头又去问何徐行?,最后四个人?面面相觑。
媛媛咳了两声:“我去卫生间,转换一下思维,说不定一下子?就想出来了。”
“那你干嘛带卷子?啊?”陆时宜疑惑。
“额……”媛媛眨巴眨巴眼睛,“我坐马桶上时再瞅两眼,那会儿思路会比较开阔。”
“……”
吴媛媛关了隔间门才发现,草,竟然是蹲坑!
她把试卷撑在墙壁上,拿出手机拍照,再点击发送:[江湖救急!]
两秒钟后,她接到了周亦淮的语音电话。
冷静下来后,她才反思到自己之前对?待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糟糕的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