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玫花露
那样的话,她就必须还要再忍上一年多的时间。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还会穿插着柯蒂斯的面试,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覃珠温隽凡开口说自己并不打算去参加柯蒂斯面试的事。
所以这次的竞赛决赛,几乎是她最后的机会。
现在陈秀韵专门把她和王易两人的竞赛辅导课时间安排在周一至周三的时间里,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覃珠发现。
“会通过的。”靳桉在她身旁说。
就算是拼上一切,他也要让她顺利参加这次去京市的决赛。
心尖突然酸了一下,温槿眼眶微微有点发热。
“嗯。”她轻声,“等我们熬过这最后一个多月就好了。”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又翻了几页志愿填报书。
“靳桉。”温槿出声问,“你有没有过……明年高考后,考什么大学?”
“跟你一起去京市。”
少年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温槿一怔,唇角勾起点笑意:“我知道。”
她说,“我是说你有没有具体什么想要考的在京市里的大学?”
靳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分数线够得上哪个就去哪儿。”他懒洋洋说道,并无多大在意。
温槿回忆起认识这么久以来,靳桉好像确实没有表现过对什么领域特别感兴趣的样子。?l·sy
“这怎么行。”她蹙眉,“一定要选合适自己的。”
她想了想,问,“靳桉,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呀?”
她试着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适合靳桉做的工作。
医生、律师、程序员、会计……各种职业从她脑子里飘过,然后再对上少年桀骜不驯的脸,怎么想都很违和。
靳桉扫她一眼,勾唇:“想亲你。”
温槿话卡在嘴边。
她脸唰的一下又红起来,羞得用手里的志愿填报书打了一下靳桉的手。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是这种德行!
志愿填报书哗啦一声落在地上,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
靳桉笑着帮她把书捡起来,递过来给她。
温槿接过书,红着脸随意在书页上看了眼。
——中央公安大学。
学校刚好也在京市,只不过和中央医科大学没在一个区。
“公安大学怎么样?”
温槿举着书给靳桉看,她笑起来,“你身手这么好,不去抓坏人都可惜了。”
靳桉跟着扫了一眼,没多大在意,刚要懒洋洋回复她,手机就响了起来。
温槿只瞧得少年在看见来电号码后微微蹙起了眉。
靳桉接了电话,她在一旁能听见声音。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好像在很久以前,这个场景也曾经发生过。
靳桉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语速很快:“请问是高黎的家属靳桉吗?”
“是。”
“你奶奶刚才突发癫痫意识丧失,现在正在手术室内抢救,麻烦你过来一趟。”
温槿瞳孔微微睁大,手里的志愿填报书重重落到地上。
-
赶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温槿来不及整理坐在摩托车上时被吹乱的头发,步履匆匆跟着靳桉一起进了医院。
原本靳桉是不让她跟着一起来的,但架不住温槿红着眼睛求他,说也很关心靳奶奶,最后到底还是把她给带上了。
临走前温槿还给王易发了消息,说抱歉不能参加后面的活动,王易当即让他俩快去医院不用感到抱歉什么的。
手术室的灯持续亮着。
手术室外,偶尔有人路过,都是缄默无言的状态。
靳桉站在走廊上,眼皮耷拉着听护士说完了靳奶奶的状态,点了点头,平静说了句:“知道了,麻烦你们。”
尿毒症患者体内酸碱平衡紊乱,损伤大脑功能,从而造成中枢神经系统功能紊乱引发抽搐、癫痫之类的疾病发作,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靳奶奶亦是如此。
尿毒症患者的癫痫是继发性的,后续的规律透析治疗能减少发作次数,靳奶奶这是第一次发作,按理来说治疗起来难度不大,也不必这么着急叫家属来。
但在方才癫痫发作时靳奶奶不慎从病床上跌落,后脑勺着地,直接昏迷了过去,不排除有脑出血的可能,这才是这次手术危急的原因。
“病人家属要做好准备。”
这是护士的最后一句话。
温槿坐在长椅上,听到这句话时睫毛颤了颤。
她看向慢慢走过来的靳桉。
少年神色很平静,就如同方才和护士交流时的语气一样。
靳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温槿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这才发现其实少年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她开口:“你放心,靳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回忆起靳奶奶在病床上笑呵呵同她道谢,给她介绍说“孙子小名叫笑笑”的慈祥模样。
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充满着不确定性。
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此时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你们两个的最后一次见面。
曾经笑得慈祥,心态平和的老奶奶如今躺在手术室内生死未卜。
温槿鼻塞得厉害,紧紧握住靳桉的手。
“医生都说会尽全力治疗,你也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靳奶奶她人那么好……”
她没怎么安慰过人,现在自己其实也挺难过的,鼻塞造成声音也是闷闷的,眼睛也红了一圈,想到什么安慰人的话就一股劲往外说,听起来语无伦次,又有些笨拙。
靳桉抬眼,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终于扯着唇角笑了下。
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温槿睫毛剧烈眨了几下。
靳桉哑声:“……你这安慰人的怎么还先哭上了。”
他这么一说,温槿就更难过了。
她满脑子都是靳桉的不容易,喉头梗塞,本来想再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发声都很困难。
明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就跟命运捉弄人似的,来了这么一出。
少年已经够努力,够拼命了,命运之神对他还是如此之薄。
悲伤的情绪浪潮般席卷全身,温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这样的刺激下,自己的躯体化症状好像又有一点点发作的迹象。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
靳桉同样察觉到了,他侧过头来看着她,手指抚上她侧脸:“别哭,温槿。”
靳桉手一下一下帮她顺着气,温槿慢慢恢复过来。
“好点了没?”
靳桉问她。
温槿扯起唇角想笑一下说自己没事。
结果只是苦笑了下。
她都想狠狠打自己一下,说好的来安慰人,结果自己哭成这样,还差点引发躯体化。
“我没事……”温槿闷闷道,“不用管我,过会儿就好了。”
“……”
指尖一抹湿润久久未干,靳桉摩挲了下手指,终于低低开口,“其实医生早就说过了,奶奶这种状况,最多也就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温槿顿住。
她一直以为靳奶奶会有好转的迹象,却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情况了。”
靳桉垂眸看着她,声音很平和,“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做好准备了的,不用难过,也不用替我感到难过。”
温槿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埋头闷闷说了句好。
她说不出来其它话,只能紧紧握住靳桉的手,妄图输送一点自己的能量过去。
笨拙、固执,但又莫名温暖。
手术室的提示灯长亮,不知道坐了多久,走廊一头又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除了靳奶奶住院信息上的紧急联系人靳桉外,医院还通知了靳超毅过来。
二者收到电话的时间差不多,直到现在,靳超毅才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完,晃晃悠悠地赶到了医院。
男人在走廊响起的声音粗旷:“我妈怎么样啊护士?”
不知道护士回复了什么,靳超毅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大逆不道地说着,“对了护士,我妈进手术室之前有没有再说什么,比如她那存折什么的都有放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温槿头皮一紧。
她下意识侧头看去,正好和拐角过来的靳超毅对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