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动?”温槿拧眉看着女人,“现在并不代表你身体没有其它情况!”

  车祸后现场,相较于能明显看见伤势的病人,医生们更为担心的是那些在经历猛烈车祸后依旧下地神色自若活蹦乱跳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伤在身体内部,一有不查就是严重的内脏破损和大出血。

  “有警车来了!”

  人群中传来喧哗。

  闪着警铃的警车停在一旁,警车后门打开,有个面容稍显青涩的年轻警察走下来:“怎么了?”

  这是一辆碰巧路过的警车,见着这边路中央有大批群众围在一起,立马闪着警铃过来问是什么情况。

  大家七嘴八舌。

  “警察同志,出车祸了!这人晕过去了!”

  “警察同志,这咋救护车还没来?得亏有个医生在这里,不然人就完啦!”

  年轻警察艰难整合信息:“急救电话打了是吧?”

  “打了打了!”

  “行。”

  年轻警察抬手压了压头上的警帽,然后转头朝着警车停着的方向吼了声,“靳队!是出了场车祸!”

  温槿正蹲在地上给女人做着初步检查,听到年轻警察的称呼后,她忽然愣了一瞬。

  “医生,是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面前的医生突然顿住的手,女人忐忑出声问。

  蹲在地上视线要挨上一大截,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只能瞧见数不清的围观群众的大腿。

  “……”

  温槿收回神,垂眼继续做起检查,“没事。”

  只是……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姓氏的人了。

  这么久了。

  她讶异于自己只是听到个一模一样的姓氏,居然还能如此恍惚。

  有关那个姓,那个名,那个少年,实在是太过深刻,仿佛在灵魂深处都打上了烙印。

  警车车门再次打开,后座除了方才下车查看情况的年轻警察外,还有两个年轻的小警察。

  两个年轻警察在听完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的指示后,下车过来疏散现场。??s?

  警车没在一边停太久,这里还是路中央,会堵塞交通。

  在后座的警察都下车后,警车转了个向,开到另一边的停车位上停着。

  “呜啦呜啦——”

  不久后,救护车终于闪着红蓝色的灯光驶到现场。

  这里就近的刚好是温槿就职的医院,来的也是他们医院的救护车。

  救护车后门打开,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下来。

  温槿在规培轮转科室的时候和急诊科内的医生护士交情还不错,抬着担架的护士见是她,简单打了个招呼:“温医生,你在这儿啊。”

  温槿点点头,简单说了下一男一女的情况。

  急救人员忙用担架抬着两人上了救护车,做进一步诊断。

  温槿没再跟上去。

  救护车快速驶离。

  三个穿着制服的小警察站在周围,驱散着人群:“大家快散了吧,马路上注意安全!”

  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上车的上车,继续散步的散步。

  温槿低头,拍了拍自己裤腿上因为刚刚跪着做CPR时粘上的污渍。

  现在还在下着雪,路面湿滑,泥水雪混在一起,这片污渍实在是不太好清理,估计得拿回去放洗衣机里才能清晰干净。

  “女士,这是您的外套吗?”

  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手上拿着她方才利索丢在地上的呢子大衣。

  “是我的。”温槿闻声转过去,礼貌勾了一下唇角,浅笑,接过年轻警察递过来的呢子大衣,“谢谢。”

  也就是接拿毛呢大衣的瞬间,她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年轻警察的身后。

  他们现在还在马路中央的隔离带旁,离路边还有些距离。

  远处路边停车位上,警车正停在一个位置上,车尾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手里似乎拿着烟。

  天色较暗,又下着鹅毛大雪,马路上的车辆还在一辆接着一辆驶过,遮挡视线,叫人瞧不太真切。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两边道路上,路灯笔直矗立,如此深沉的雪夜里,鹅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落在男人周身,给他渡上一层柔光,甚至就连周围的雪都被染成了鹅黄色。

  男人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攀附在警车车顶,应该是在和驾驶室上的人聊着天。

  不知道聊到什么,他似乎漫不经心笑了笑,肩背笑得微抖,抬手吸烟,然后吐出了口青灰色的烟雾。

  温槿心跳有刹那的暂停。

  世界仿若噤声。

  一辆白车又快速驶过,遮住她的视线。

  等白车驶离,警车车尾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女士,那您快走到人行道上去吧,这路中间危险,我们也走了。”

  年轻警察对着她笑了笑,出声提醒道。

  温槿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复这位年轻警察的话。

  等她怔忡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人行道上。

  而那三位年轻警察也回到了警车里,警车驶出停车位扬长而去,在漫天飞雪里再也看不见踪迹。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温槿喉头剧痛,刚从床上起身就又打了个喷嚏。

  看来昨晚上的感冒冲剂还是喝晚了。

  她心想。

  迅速解决完早饭,她吃了点感冒药,然后提着装着毛呢大衣的袋子出门。

  毛呢大衣不能随便扔洗衣机里洗,得去专门的洗衣店洗才行。

  为此她今天还特地定了早二十分钟的闹钟,就是为了在上班之前把毛呢大衣放到洗衣店里去,然后晚上下班刚好又能去拿。

  走到一楼,看见仍旧坏掉的单元门门锁后温槿愣了下。

  昨天晚上恍恍惚惚回家,竟然都忘了要去告诉保安门锁坏了的事情了。

  那个站在警车车尾的男人的身影再次猝不及防出现在她脑海里。

  温槿垂下眼,睫毛不经抖了抖。

  隔着一大段距离,看不清男人具体的面貌,身高和体型也和记忆中的少年有很大的出入。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想起了靳桉。

  甚至觉得,那个男人就是靳桉。

  但怎么可能呢,世界上哪来这么巧的事情。

  估计也就是那个年轻警察叫的一声“靳队”,恍惚让她产生了错觉。

  等到了医院,换了工作服后,她才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投入到工作中去。

  快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两位老人走到麻醉科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大袋子,嚷嚷着要找什么人。

  听见喧闹的声音,温槿走出门去看是什么事。

  紧跟着,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的护士就转过身来,看着她,然后给两位老人介绍:“这位就是我们麻醉科的温医生。”

  温槿一愣。

  两位老人颤颤悠悠走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温医生,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啊!”

  温槿还在疑惑状态,就见得一位老人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展开。

  赫然是一面鲜艳的锦旗,上面写着“仁心仁术,救死扶伤”八个大字。

  护士走过来说:“这是昨晚上车祸急诊入院的两位患者的家属。”

  昨晚上车祸受伤的一男一女经过紧急救治,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危险,只不过男人腿部和手臂有骨折还暂时不能下床。

  另一个女人幸运的是没有内伤,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女人在恢复了意识之后就急着询问昨晚上那位在路边救治她和丈夫的医生是谁,急诊科的护士当时在现场和温槿打过照面,就告诉了女人是麻醉科的温医生。

  于是女人这就做好了锦旗,并拜托能走动的父母送了过来。

  她轻微脑震荡还不适宜下地走动。

  收到患者送来的锦旗无疑是对医生最高的赞荣了。

  温槿笑着接过锦旗,拉着两位老人的手:“没事的,咱们做医生的,救死扶伤本就是职责所在。”

  这或许也就是当年她执意报考中央医科大学,立志成为医生的缘故吧。

  午饭过后,听到她收到锦旗的消息的秦小月专门跑到麻醉科来恭喜她。

  看着挂在办公室墙上的锦旗,秦小月羡艳道:“仁心仁术,救死扶伤……天哪温槿,你这才正式入职不到半年,就有病人来送锦旗了!”

  一面锦旗不仅能提升医生和医院的形象声誉,在各个科室年度总结评优的时候也会有加分。

  “认真工作,以后都会有的。”

  温槿笑着说。

  秦小月叨叨了一阵,又说起明天相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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