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玫花露
中途,喝得醉醺醺的朱炎站起来敬了温槿和靳桉一杯。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伤,朱炎眼眶通红着:“靳哥,温妹子,你俩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我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既然重新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珍惜彼此……”
最开始说得还好好的,甚至把温槿弄得有点小感动。
但后面的画风又突然开始往不知名路上拐,朱炎捧着酒杯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早生贵子新婚快乐都冒出来了。
最后还是靳桉一脸无语地把人连拖带拽地扛回了店上,几个年轻学徒毛手毛脚地上来扶住自己的师傅。
本来温槿下午是约好要和江巧玲还有王易见面的,结果因为飞机延误,得明天才能赶到。
所以下午的时间,两人去了靳奶奶的墓地。
公共墓地旷野的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墓碑上,靳奶奶的照片一如既往的慈祥和善,似乎是在对着他们微笑。
靳桉站在墓碑前沉默了很久,然后弯腰慢慢跪了下去。
跪的是他这八年不辞而别没有回来看过一眼,跪的是他并没有按照老人家所期望的那样,照顾好自己心爱的人,跪的是他并未善待她的儿子,虽然这也是靳超毅罪有应得。
温槿没有扶他,就在旁静静站着。
等了很久,靳桉才站起身。
男人声音略带着点沙哑:“走吧。”
温槿站着没动,她朝靳桉笑了笑:“你先到那边等我,我想和奶奶再说几句话。”
靳桉顿了下,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应了声,转身去一边等她。
确认男人已经走远后,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温槿才慢慢开口。
她微微笑了一下:“现在我已经和靳桉在一起,所以就直接叫您奶奶啦。”
“虽然不知道刚刚靳桉对您说了什么。”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但在我的心底,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最勇敢的少年。”
温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也和靳桉一样,在靳奶奶的墓前跪了下去。
远处男人虽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但瞧见女孩跪下去的动作后,还是愣了一瞬。
女孩纤细的背挺得很直,目光也很坚定。
“‘笑笑’,这还是当初您告诉我的,靳桉的小名。”温槿轻轻开口,既像是对靳奶奶的保证,又像是对自己的承诺,“您放心好啦,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让他多笑笑的。”
-
最后等到晚上,夜色渐沉,各家各户的年夜饭已经摆上了桌的时候,温槿终于回到了半山别墅。
覃珠和温隽凡知道她要回来,特地让住家阿姨准备了一大桌的菜。
但桌上只配有三个人的餐具。
温槿只在饭桌上扫了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
意料之中的结果。
“小槿回来了,快过来坐下吃饭,爸爸妈妈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今天还专门让阿姨煮了你喜欢吃的辣菜,快来尝尝还合不合你口味……”
覃珠和温隽凡坐在了桌边,自然朝她招着手,让她快来上桌一起吃这顿年夜饭。
十二月份她同他们说过的,她在和靳桉交往的事情仿佛已经完全被夫妻俩忘在了脑后。
或者说,夫妻俩仍旧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温槿面色平静地后退了一步:“爸爸,妈妈。”
她笑了笑,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今天大年三十,女儿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一眼,这顿年夜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还有人在等着我。”
“从今往后的节假日,我还是会回来看望你们,但我不会再住回来了,我现在在京市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
饭桌上陷入死寂,只有电视机里播放着的春节联欢晚会还在持续响着,现在正表演着歌剧曲目。
覃珠维持在嘴角的笑容消失,神色终于完全淡了下来。
“小槿。”她似乎是无力捏了捏手中的筷子,“所以你还是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覃珠又回想起这些年。
温槿不再听她的话,也不再用他们的钱,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对于她介绍过去的优秀的男孩也是一概不理,再到现在,大年三十的夜晚,说出这般决绝冷漠的话。
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她的心头。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覃珠心想,是那个叫靳桉的少年介入了女孩生活开始?还是温槿获得了中央医科大学的保送资格开始?
还是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丈夫将年幼的女儿第一次抱上钢琴凳的时候?
这位从容优雅了数十载的女人第一次在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是的。”
温槿的声音将覃珠拉回了现实。
“我和靳桉还在一起。不只是现在,以后、更远的未来,我都只会和他在一起。”
“我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会组成新的家庭。”
“而这个孩子,不会被他的父母强迫着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开明的父母,和最简单的快乐,和自由。”
温槿已经慢慢走到了别墅大门边。
她的目光沉静扫过自己父母,落下最后一句“祝您二位新春快乐”,便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过头。
……
竟然是又下起了雪。
大年三十的夜晚,鹅毛似的雪簌簌飘落,纷纷扬扬洒落在站立在温家别墅外的男人的肩头。
靳桉站在这里,已经安静地等了有一会儿。
他听到很多的声音。
有电视机传出的晚会歌舞声,有不知近处哪家小孩的嬉闹声,有雪落在树梢汇聚在一起最后又从树上坠落到地面的啪嗒声……
最后,又听见女孩坚定的一句“不只是现在,以后、更远的未来,我都只会和他在一起”。
除夕、春节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好期盼的。
不光是春节,其它的节假日也是这样。
从出生开始,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过过一个节日,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咒骂、暴力、贫穷。
他也曾以为自己的生活一潭死水,黑暗无边无际。
——直到某天一束光照了进来。
“靳桉!”
不远处响起女孩惊喜激动的声音,“下雪了!”
靳桉抬眼看了过去。
漫天的大雪中,女孩眉眼弯弯,笑靥如花,肤色瓷白,就像是从雪中蹦出来的精灵。
温槿朝他兴奋挥了挥手,随即抬脚跑了过来。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将女孩接在了怀里。
“看我捏的小雪球!”
温槿扑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把手里握着的小雪球捧给他看,眼睛亮闪闪的。
一如十几年前冬夜仓库初遇,他被摇醒睁开眼后第一时间看见的,女孩亮闪闪、圆滚滚的眼睛。
此后经年,他再也没能忘掉的一双眼睛。
垂眸看着女孩的笑颜,靳桉突然想起曾经在同事带来的悬疑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各种辛苦就会像漫长的雨,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忍耐。”
他在黑暗里孑孓独行了很久,淋了很久的雨。
时隔数年,终于将那道照亮了他所有生活的光抱在了怀里。
至此风过雨止,天光大明。
——正文完——
彩虹日
第61章 求婚(一)
温槿年后初六初七都得在医院值班, 所以和靳桉都定的是初五下午飞回京市的机票。
从年三十到今天初三,两人把南厦到处都逛了一圈。
除开昨天晚上温槿醒过来,发现靳桉突然神神秘秘消失了几个小时以外,两人都是黏糊在一起的。
温槿还问过靳桉他做什么去了, 可惜靳桉只是笑着过来亲她没说, 这一吻过去, 温槿也就把这件事模模糊糊忘在脑后了。
这天晚上回到酒店, 温槿有点医院工作群里的表格需要填写,靳桉就先洗漱去了。
填好表格, 刚好靳桉洗漱完。
男人就围了一条白色浴巾, 肌理线条紧实流畅, 肩背上还有些微擦干的水珠, 随着他走动的动作向下滑动,顺着人鱼线慢慢延伸进浴巾内。
这几天未理发,男人墨色的头发长长了不少,碎发沾了水, 几簇几簇地落在额前。
温槿正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看着男人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抬手将额前碎发随意向后一耙,露出凛冽深邃的眉宇。
紧跟着薄荷味扑面而来,靳桉弯下腰,单手抬着她下巴,低头吻下来。
轻淡的薄荷味顺着浴室内的水蒸气一同蒸腾而出, 缓慢无声地铺满整间房间。
滚烫舌尖撬开唇瓣伸进来的瞬间, 温槿头皮一麻, 又想起这几天来夜夜的刺激。
什么腿啊嘴啊腰啊, 凡是能想到的姿势, 靳桉似乎都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要尝试一遍。
白天里这人总是话说得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完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