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我以为,以为只是来坐坐。”
“这里缺你一个?还是你觉得自己来了能点缀什么?”周鸣初讲话从来不客气,但文禾脑子已经像一团皱巴巴的纸。
抬头看周鸣初,他垂着眼看她,脸色说不出好还是坏。
文禾静了一下,开始慢慢地捋这件事:“他是给我发过信息,我们也一起打过球,但那回经理和他助理也在,我们打完球只是吃了个饭……”
她想起邹国伦,他确实私下给她发过信息,但无论时间还是措辞都从不让人觉得骚扰……但讲着讲着突然反应过来,结合今晚的事,他跟他助理根本就像在一唱一和。
所以她以为的正常分寸,实际对别人来说却是试探。所以邹国伦跟胡芳介绍的那个韩总没有区别,而邹国伦那个助理,跟胡芳也几乎是同一种人。
她哪里想得到。
长久的沉默令人不满,周鸣初皱眉:“怎么不说了?”
文禾没吭声。
“说话。”他不耐烦。
“我不知道说什么。”
“该说什么说什么,想的什么说什么,开个口有这么难?”
文禾慢慢低下头:“有时候,我挺怕你……怕您的。”
“是么?”周鸣初正在点烟,吸了一口转过头说:“我看你对我一直挺硬气。”
文禾不知该怎么答,毕竟,她确实跟他叫过板。
周鸣初淡淡开口:“男人九成都是下半身动物,你如果到现在还认不清这个事实,以后也不要觉得自己蠢,没意义。”他揣着兜抽了会烟,揿灭烟头上车。
文禾跟他的车回去,路上一直没说话,等到了家楼下,她转头看着他:“其实我也犹豫过今晚要不要去,但之所以去,是因为知道你在。”
“什么意思?”周鸣初垂眼望着她。
文禾说:“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觉得今晚肯定是安全的。”邹国伦的慈父形象对她有一定程度上的迷惑作用,但她的侥幸心理,更多来源于他。
只是说完也不敢看他,一推门,匆匆下了车。
代驾见周鸣初很久不动,试探性地问:“老板,要停这吗,还是?”
周鸣初看着出租房的入口,转头给他递支烟,代驾瞄一眼烟嘴,也乐得降下车窗跟他一起抽。
也就五分钟:“可以了,走吧。”一根烟烧尽,周鸣初升上车窗。
第20章 打火机
◎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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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勇的后果, 是一夜失眠。
文禾基本没怎么睡,第二天直到章茹打电话才爬起来,跟着去酒吧。
章茹今天不在状态,她朋友讲她扮文青, 问怎么了, 章茹打出一个酒嗝, 说寂寞。
“这里大把仔,你寂寞什么?”
她一个叫佳佳的朋友说:“你们不懂, 她喜欢讲普通话的。”
“神经病, 我还喜欢讲四川话的,喜欢亲辣嘴。”一群朋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
文禾看着章茹, 她状态不像刚升职的人,转而又想到前几天她和那位叶总都走去停车场, 两个人之间确实有点奇怪, 距离过分生疏。
“你最近又开单没?”章茹靠过来问。
文禾想了想:“有两家讲过产品, 一家体检中心在核标, 还有一家客户已经试用, 快的话应该这个月会有结果。”她补充一句:“就是之前你给我那张名单里的客户。”
章茹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份名单真的有用啊?”
文禾点点头:“有用的。”应该有一些打过招呼,看到她名片以后有问产品, 也有聊到目前器械的使用年限, 更换需求之类的,不管有没有需要, 态度上还是相对和气。
一个客户的成交期可能是三个月, 也可能是三年, 文禾不着急。
“那就好。”手机叮咚响, 章茹打开看一眼,失望地瘪瘪嘴:“洗手间去吗?”
文禾点点头,跟章茹一起去楼上的洗手间,猜她可能跟那位叶总闹了什么别扭,但不好问,毕竟办公室恋情敏感也有风险,并不是什么可以拿出来谈论的八卦。
人很多,上楼时看到丁彩,文禾惊讶地打招呼:“好巧,你也来玩吗?”
丁彩摇摇头:“卢医生醉了,我来接她。”
喝醉了为什么不叫代驾?文禾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那你忙。”
去完洗手间回到楼下,散台的另一区域,梁昆廷正望向这边。
“喂,高妹喔。”同台的朋友开始推推搡搡地调笑,有人怂恿:“中意啊?去问人拿个微信啰。”
“别搞我,我有女朋友的,你干嘛不去?”
夜场十个里就有九个边劈酒边看靓女,尤其这样高挑又漂亮的,几乎一出现就吸引数道目光。
她穿得并不露,但身高比例摆在那里,稍微打扮一下就很吸晴,同台甚至隔壁的人都望过去,不由自主地对这位“高妹”行注目礼。
梁昆廷喝了口酒,没想要去打招呼。
年前送她到火车站,她下车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走时那种如释重负他能感觉到,后来过年问候过一句,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他不是什么自讨没趣的人,感受到回避,一次两次的,再凑上去并不好看,也没有必要。
夜场节目过半,梁昆廷两条胳膊交叉着搭在头顶,渐渐意兴阑珊,今天接连几场手术人也有点顶不住,跟朋友打过招呼后,自己提前走。
到停车场时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倒回去看,却只见一个陌生女性撑着车盖在干呕。
心想应该是认错,梁昆廷掏出钥匙,回出租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床打算去吃碗河粉,楼下见文禾在扫共享单车,扫几辆都是故障。
梁昆廷在后面看了会:“着急去公司吗?”
文禾转身,额头已经挂一层薄薄的汗,她伸手擦了擦汗:“有点……”
梁昆廷看眼时间,头一摆:“走吧,我送你。”
早高峰,到处是人和车,文禾在副驾计算着时间,暗暗歇了口气,应该不会迟到。
她转头看梁昆廷:“你最近都住这边吗?”
梁昆廷嗯了一声:“这个月手术量大,主任说随时待命。”他打下转向灯:“你应该知道的,医院都把人当牲口用。”
文禾点点头:“是挺辛苦的。”医生这个职业,有时候真是拿命在拼。
车厢内沉默一阵,文禾没话找话:“好像你们医院开这个车的人不多。”
梁昆廷点点头:“大部分人开沃尔沃,有优惠。”
“是针对医生的优惠吗?”这个说法文禾好像第一次听。
“不止医生,律师老师都可以,应该是他们品牌策略,打人群定位的,不过这个牌子的车安全系数确实要高一些。”红灯口,梁昆廷停下来:“你今年好像很少跑我们医院。”
文禾笑笑说:“我前几天去了,不过是去B区,内科那边。”
梁昆廷在旁边掰了掰脖子:“今天这么晚,睡过龙了?”
他一说这个文禾就想打呵欠,昨天确实很晚才回,这两天又缺觉,所以才睡过头。
梁昆廷盯着她打呵欠的动作:“不是说销售时间都很灵活,不用天天到公司报到吗?”
文禾说:“星期一,我们有周会要开的。”
“迟到会怎么样,扣钱?”
文禾想了想:“主要是会挨骂。”
梁昆廷说:“看来你们领导很严厉。”
文禾笑笑:“一个星期就开这一次会,严厉也正常。”
“你做销售多久了?”梁昆廷随口问。
文禾算算时间:“半年了。”
半年,不算短了。
梁昆廷侧头看她,想起她昨晚在酒吧时目不斜视的样子,正若有所思时,文禾伸手指指前面:“绿灯了。”
灯才跳绿,后车立马狂按喇叭。梁昆廷跟着前车慢悠悠开动,应该是嫌他慢,后面的车换到隔壁车道开了一段,等又一个路口前发现自己走错道,又放慢车速想加塞回来。
梁昆廷开始没管,但等对方轮胎一打,他加速跟紧前车,往旁边暼那一眼,有点寸步不让且吊儿郎当的感觉。
文禾看眼手机,群里在报单,她暂时没单报,看着别人发的一串数据,也觉得羡慕。
“怎么了?”梁昆廷听见叹气声,看她一眼。
文禾说:“羡慕同事的业绩。”比她勤快比她聪明的人太多,心里说不急,但有对比,很容易被比出落差。
梁昆廷问:“你是销售做了半年,还是来这家公司半年?”
“销售做半年。”文禾有点冷,拉了拉袖子说:“我之前做行政的,站前台。”
似乎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一个话题,要问为什么转岗,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精英,普通家境普通学历,刚毕业也没经验,想要多挣点只能做销售。
梁昆廷平静道:“想挣钱很正常,医生也想挣,不然怎么拼命考聘职称,玩命做手术发文章,其实大家都一样,钱权面前人人平等。”他忽然记起个事:“想不想知道你刚开始跑我们医院那会,我们主任怎么评价你?”
文禾好奇地转过脸。
梁昆廷把冷气调高了点:“马主任说的,说你肯定干不长。”
“为什么?”
“那你得问他了。”梁昆廷故意卖关子。
文禾嗯道:“我明天就去问,看是不是梁医生你故意损我。”
梁昆廷笑了下:“听起来,我还给你提供了一次拜访的借口。”
“你提醒我了,不能白跑一趟。”文禾煞有介事:“得顺便让马主任给我介绍两个代理商。”
左转等待区,梁昆廷偏头看她。
其实医生见惯了各类销售,基本第一眼就能看出类型,今天来明天走的经常看到,所以马主任说她做不长,因为第一眼太怯太生。但半年的时间,应该足够让一个拘束的女孩子变得健谈,起码不会被异性盯多几眼就脸红,又或许只是因为对他不复当初的防范,所以人也放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