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方之下
“你啊,就回去吧。等以后再来陪奶奶也不迟。”周老太将自己孙女拎到一旁,怜爱地刮了刮她的脸蛋。
“好吧。”既然奶奶都下驱逐令了,她就留不下来了。周萱火速上楼,将自己的日常用品如手机、钱包、身份证、洗面奶等收拾了一下,收拾成小包包,恋恋不舍地上了梁津的车。
“诶,爸,你不是说今天也要回海城吗,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临走前,周萱问挥手送别自己的爸爸。
“那个,你们先回去。爸明天直接从这开车去南城出差。”周墨勋不自然得咳嗽一声。
“好,那拜拜了爸。”
周墨勋和周老太目送着迈巴赫在浓浓的夜色中扬长而去。
“妈。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萱萱和小梁的婚事。”周墨勋从肺中长长地出了口气,看向自己的老母亲。“您觉得小梁对萱萱的态度如何?萱萱嫁过去,会幸福吗?”
“得。这门亲事定下来了,你才马后炮地想起我们小萱的幸福。”周老太拿着蒲扇,在周墨勋背上敲了一把。
“这不是,这不是,呵呵。”心虚的周墨勋被老母亲戳中心窝,嘿嘿地笑起来。
“嫁给小梁,基本的幸福是有保障的。小梁这个人难得。婚姻哪,最重要的不是嫁给爱情,重要的是要嫁的人性情如何。我们小萱也值得这样的福气,她有慧根。反倒是玉琢,她欠缺点慧根。”夜风里,周老太那双浑浊但睿智的老眼看得极深。
“哎。玉琢这孩子。。。”周墨勋想起远在异乡的,让人操心的大女儿,不免叹了口气。
迈巴赫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徐正阶在驾驶座上开车,梁津和周萱两人坐在车后座,中间隔着可供一个人坐的距离。
今天是周日下午,高速公路有些拥堵。周萱戴着耳机玩手机,玩着玩着有些无聊。转头一看,梁津仍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膝盖上工作,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如同永动机。
周萱想,自己这么咸鱼,闲下来的时候就玩手机,不知道会不会被梁津给嫌弃?不过,以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多的。毕竟梁津工作很忙,她又是一线的饲养员,大部分时候都在动物园里。
不多久徐正阶告诉梁津,往常回市区走的南环路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暂时封锁了车道,只能走环城路回市区了。
梁津让徐正阶就走环城路。末了,瞥一眼旁边的周萱。她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梁津想起离开前这小姑娘让她爸和他们一起回南城的情景。
男人最懂男人。梁津知道,她爸是找借口不同路回海城,好让他们两个小辈能做点什么的。
梁津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多少,懂到哪个程度。知不知道她的家里人已经默许他将她带回家了?也默许她能在外面和他过夜?
梁津看了眼手表。如果走环城路,最先到的就是他在西郊的大别墅。周家的房子在东边,苍江边上的大平层,距离他的大别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她今晚上不回家了,和他一起住。
“今晚上你打算住哪?”梁津问女孩。“如果在我这边,明天一早能直接去民政局。”
明天就要去民政局了?周萱吓了一跳。这进程也太快了。快得像坐火箭一样。
“好。”她咬着唇回答他。“那我跟你一起。”
“拿户口本了吗?”梁津又问。她这样小,懵懵懂懂的,别到了民政局门口才发现没拿户口本。
“嗯。爸爸塞我包里了。”周萱小小声地说。周墨勋特别记得这回事,她当时在房间里收拾书包,她爸就拿了一个褐色的封皮过来,塞进她包的最里侧。
拿了就好。这样效率高,能一次性办通,省得来回跑两三次。
梁津看着女孩手指去够放在脚边的书包。她低下头弯下腰去。天气热,她穿了一件印有卡通人物的粉红色T恤,嫩嫩的粉色。梁津不由得想起,那些公司里的实习生是怎么穿衣服的?好像不会穿得这么幼稚,不会有这样跳脱的颜色。
这是几岁的女孩子会穿的衣服?
“你今年几岁了?”梁津开口。
坐在前面兢兢业业开车的徐正阶无意间听到这句问话,眼皮狠狠地一跳。不是吧?这个小姑娘不会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梁总找的是不是太嫩了?从里到外的嫩。
“二十了,是上个月满的二十岁呢。”周萱说。
哦。已经二十了呀。那就好。徐正阶松了一口气。
*
绕了一大圈路之后,将车开回到西郊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可周萱一点困意都没有。她也是第一次来梁津的住所,被这里的豪华和舒适给震惊到,兴致勃勃地参观泳池、别墅和墙上挂着的各色书画。
这幅画应当是某个画家的真迹吧?好像很贵。在苏富比卖出天价了。周萱凑得很近去看。
等到梁津晚间健身完毕,肩膀上赤膊搭着一条毛巾出来的时候,周萱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那她今晚上睡哪?
梁津的房子很大。有健身厅,有观影厅,有半封闭地下泳池,甚至连酒窖都有,可就是没有一间客房。梁津的性子很独,像要圈属自己领地的动物一般,他不会将任何人带到他的家里。
这个家,宁愿花三百平的空旷房间摆一张字画,也不愿花三十平来装饰一间客房。
“浴室里有新睡衣。”梁津走到中岛台,打开冰柜,拧开一瓶冰水喝。睡衣这些小事,也是徐叔提前吩咐佣人安排好的,不用他操心。
“好。”周萱应声。那看来她今晚上是要跟姐夫一起睡了。不对,他不是自己姐夫了。他准备要成为自己的男人了。那他今晚上会不会要自己?
周萱面色纠结。她知道得很清楚,夫妻和情侣都是睡在一块的。她今晚上也会要和梁津睡在一块。
不得不说,在大房子里洗澡就是很舒服,水温很合适,周萱慢慢地清洗自己,也将这些天以来四处奔波积攒下的疲惫清洗一空。
周萱在乡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当时父母亲忙着创业,没多少时间管她。周萱养成了这样一种性格,有好东西的时候她会享受,没有好东西,那她也能住得很舒服很自在。
周萱在二楼洗澡,梁津在一楼的中岛台坐了一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树,被灯带一映,浮在灯光里,一分亮,九分黑。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静谧。
他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一些话。其中一句话是,人生中某些重大的转折点,其实就在寻常的日子中不经意地发生。所以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吗?楼上的那个女孩子,将从此和自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她还很小。可能还不懂得婚姻和家庭的含义。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她再去弄懂。
“铃铃铃——”
梁津的手机响起,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是姜清檀女士打来的电话。
“妈。”梁津平静地叫了她一声。
“这么晚了,准备睡下了?听说你明天就要去领结婚证了。”儿子即将成家,姜清檀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高兴喜悦,反而带着担忧与遗憾。
“是。明天去领。”
姜清檀叹了一口气。“要是娶周家的大女儿。我是赞成的。听说她学历高,知书达理,跟你年纪相仿。但是周家的小女儿,她年纪比你小这么多,刚读完本科就不想学习了,随随便便找了个动物园的工作。我担心她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对她没有感情。说白了,你和周家二小姐之间,没有爱。”
沉默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梁津仍能听到楼上沙沙的水流声,是女孩在洗澡。
“梁津?”姜清檀担忧地唤了一声儿子。
“夫妻不需要爱也能在一起。重要的是责任。”梁津冷冷道。他最终以这句话来回答母亲,这也是他缘何要娶周萱为妻的原因。
其实,在冷冰冰的责任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责任。姜纯茹叹了一口气。只怕梁津这辈子,都要背负上“责任”这座大山。
姜纯茹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梁津饱尝过他父亲梁旬东不负责任的恶果。他痛恨他的父亲,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走上父亲的路,反而要更加与父亲背道而驰。
“那你自己看着来,总之,母亲在这方面,给予不了你任何帮助和指导。”姜纯茹柔声。“这一切就看你自己定夺。”
二楼。
周萱洗完澡,看见浴室净衣篮里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长袖长裤的睡衣,另一套是美丽的吊带睡裙。周萱用手摸了摸睡裙上美丽的褶花,最终穿上了那套长袖睡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刚从浴室出来,听见男人沉而有力的步伐,心里不争气地跳了几下。迅速跑到床上,一掀被子,钻进了被空调烘得凉爽干燥的被窝,整个儿地裹住了自己。
浴室内。梁津脱掉健身服,开始洗澡。打开花洒,拿沐浴露的间隙,他看到女孩放在脏衣篮里换洗下来的衣物,粉红的小件T恤,纯棉素白的胸.罩,白白的小小的内.裤,一下子像被定在那里似的,触到沐浴瓶的手指都停顿了几秒。
第9章 领证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了很久。
周萱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冷气涔涔地从空调机口渗出来,身上的真丝睡衣柔软又亲肤。真的好舒服。舒服得她都快要睡过去了。
KingSize的床很大,躺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周萱卷在床一侧的角落里,寻思着等梁津洗完澡过来她再睁开眼睛。
今天舟车劳顿的,好累。眼睛就闭那么一下子,不会有事的吧?
周萱想着,就把眼睛闭上了。
躺着躺着,她自己先睡着了。
良久,梁津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走到床边,看到的就是侧开的小灯下,周萱睡得香甜。她的肌肤被灯一照,亮如牛奶,又白又清透。长长的眼帘垂下。
她就在这么个陌生的环境里,睡得香甜。
梁津无声轻哂。这小女孩子的心也真是够大的,之前喝的酒里被人下药了都不知道。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感受到身下的床单因重量而倾斜向一处,周萱吧哒吧哒小嘴,不情愿地掀开眼皮,看见男人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姐夫。”她迷蒙地叫他一声。因为带着睡意,口齿间多了几分依恋的味道。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他穿一件浴袍,湿着头发,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在黑夜中显得越发好看。
“睡吧。”男人的大掌摸了摸女孩的头。
“嗯那晚安了。”周萱是睡起觉来打雷都吵不醒的性格,听得梁津这么说,原本就不算绷紧的心弦更加放松了,将被子一卷,背对着梁津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又跌回了梦甜香里。
梁津拉开阳台门,夜风吹在他半干的头发上,有些凉。
“嚓”,墨海似的夜中,亮起一点星火。这点星火,从打火机上转移到烟上,再被梁津衔在唇中。
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认真算起来,这是周萱成年之后,他和周萱见的第三次面。第一面,在殷家别墅的聚会。第二面,在动物园,女孩穿着果绿的饲养员制服,从墙上跳下来,身上有动物粪便的味道,头发也汗淋淋的,湿漉漉的。
第三次,就是在周家小院,直到现在。
他们之间,其实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突然就要躺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夜色渐渐深了。
他不能够再在这里耽误下去。明天,他还有正事要做。想到这里,梁津将手里的烟摁到烟灰缸里掐灭,回屋了。
床上里侧,女孩子身体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像初初绽放的花苞,又似带着几分青涩的浆果。梁津听到客厅的挂钟敲了一下。
夜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和女孩保持几分距离,背对着女孩侧了个身,闭上眼睛。
女孩睡得香,梁津这晚可受苦了。
周萱睡觉并不老实,非要四仰八叉,这儿伸出一只手,那儿伸出一只脚。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掀开堆在床脚。睡到半夜冷了,她到处滚,一不小心滚到梁津身侧,就像只八爪鱼似地贴上去。
梁津半睡半醒间被她弄醒,一醒来就是温香软玉满怀,女孩半张脸蹭在他胸膛上,一只手还无意识搭在他胸前。梁津的身体一点点燥起来。他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不可能对女孩的投怀送抱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