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回国的男人,不应该在异国他乡惹情债。

  唐月舒没提他报备这个行为的不妥,她嗯了一声,来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眼神里甚至没透露出一点不舍。

  林川笑了声,他看着她道:“能来x个离别的拥抱吗?”

  那天抱了之后睡不好的人不仅是唐月舒,林川也没睡好,尽管他那天晚上配合着国内的时间开完会已经是四点多了,他躺下的时候还是觉得大脑神经是兴奋的。

  跟神经病一样。

  在社交场合里,他又不是没和异性有过拥抱。

  显然抱喜欢的异性跟别的情况不一样。

  林川像是才刚踏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个,一个小小的肢体接触能回味很久。

  唐月舒站在门内,和林川之间有两步距离,她顿了一下,问:“那你还打算来巴黎吗?”

  “来,我只是回去几天。”

  唐月舒于是又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那要什么离别拥抱?”

  随后,那扇门就和它目前的主人一样冰冷地将林川关在外面。

  门外,林川看着已经合上的门,低声笑了下。

  他也没立刻走,站在门外几秒后道:“你生气了?”

  半晌,门内传来回答:“没有。”

  “那你把门开开。”

  唐月舒问他:“你几点的航班?”

  林川说了一个时间,唐月舒沉默了一秒,随后发出灵魂质问:“那你还不去机场来我这儿做什么?”

  难不成来她这里还顺路不成?

  林川的笑声传进屋内,他说:“想见你就来了。”

  这句话说完,屋内又安静了。

  这次林川没等到回答。

  一个女人不想回应的时候,她也能真做到铁石心肠。

  林川对着门口道:“那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还是没回应,他只能转身走过那条走廊,走入电梯。

  林川上车之后才想起来,唐月舒刚刚对他的称呼里用了“你”,不是“您”,语气还不太好。

  但林川就是觉得心情愉悦。

  他这一趟回国很匆忙,按照他的计划,他起码可以在巴黎待上一个月。

  公司不是离了谁就不转的,但林川作为最被看好的继承人,他的身份已经是被默认的存在,如今林氏真正掌权的人得算是他父亲,爷爷说话也有一定分量,但剩下就是他。

  林宸倒是想争,不管是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还是很积极去生孩子,不过都是为了紧盯他们爷爷手上的各种资产。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是一个道理,也是一个普遍现象。

  林川手上有个项目出了纰漏,需要他亲自回去处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处理不好容易成为别人拿捏他的把柄。

  他的机票也订得急,所以按道理说,他应该直接去机场,而不是还特意花时间来到唐月舒的住处,和她亲口说一句自己要回国。

  果不其然他没得到离别拥抱。

  也没有很遗憾,起码他得到冷脸了。

  ——

  林川回国这件事对唐月舒的生活没造成什么影响,横竖这位金主已经和她签订了合同,也拨了一部分款。

  他很大方,也有钱。

  拨款都是走的自己账户。

  跟她这种以前要走大额消费只能刷她爹副卡的混日子富二代不一样。

  反正就算刷她自己的卡也是从老唐那要来的钱。

  这种来钱方式很快,谄媚几句话,老唐就转账了。

  他要不是大方,唐月舒那个水灵灵的后妈也不能跟他。

  唐月舒恢复了上课的日常,她的课比上学期要少点,同学们的反应很真实,刚放完寒假就开始期待一个半月之后的春假。

  寒假虽然不算长,但是能改变的东西也不少。

  例如特地飞到南半球国家游玩的同学肉眼可见晒黑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同学分享了自己怀孕的喜悦。

  来这边久了,唐月舒觉得她的同学假期回来没换性别就都算是正常的事了。

  西方国家确实有时候自由得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没关系,世界是多元化的,存同求异就好。

  唐月舒的适应能力一天天被锻炼出来,她忙着盯工作室的装修,也忙着和别人沟通参赛作品的制作,所幸她碰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团队。

  一个相对比较成熟的设计师团队,他们来给唐月舒打下手。

  当然,某种程度上说唐月舒也算是独立服装设计师,但她第一次参加大的赛事,她需要有经验的人给自己做好后盾。

  那个团队的成员普遍年纪在三十左右,得知唐月舒还是个学生时也表示了惊讶,唐月舒年纪轻轻第一次参赛就是这种水准,某种程度上她也算天赋异禀。

  这次复赛真能让她拿个奖,她这位中国设计师的名号也会传回国内。

  所以这个团队的人很热衷来给她提供帮助,唐月舒的一些设计理念和他们不谋而合,一群人的关系发展很快。

  相同的兴趣爱好或者职业很大程度上能够快速破冰。

  加上这个团队里基本上都是e人,唐月舒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他们的玩具。

  可恶的是,她曾经做过MBTI人格测试,她才不是i人!

  唐月舒现在才明白,e人和i人竟然也分等级,在过分e的人面前,普通e人也会沦为玩具。

  这是一个忧伤的故事。

  但不得不承认,和志同道合的人待在一起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鉴于唐月舒比他们年纪都小,有时候甚至还能得到被投喂零食的待遇。

  零食原本是给其中一位队友的12岁女儿准备的。

  “……”

  这天晚上他们约好去喝酒。

  这大概也算是团建。

  正好是周五晚上,唐月舒下午有课,课后还得和同学讨论点小组作业,这导致她出校门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法国人正常来说时间观念没那么强烈,晚上的邀约也不一定准时,但是偏偏他们的队伍里有位相当有时间观念的英国人,他有一点点的强迫症。

  一个团队的磨合,最后总有人做出点改变的,这位哥们凭一己之力让他的法国队友们变成时间观念极强的人。

  因为还约着去他们的工作室看布料,唐月舒又是一个没有车的人,为了方便她,有人自告奋勇说来接她。

  结果等她披着点点星光走出校门看到他们一群人全来了在门口等她时,唐月舒有种诡异的放学被家长接的错觉,还是全家人都来了的那种。

  他们开了两辆车,专门给唐月舒留了一个副驾驶的位置。

  很贴心又很神经的队友。

  他们晚上去了酒吧,当然,参加这次活动的人不包括那位12岁的小朋友,她被留在家里让爸爸在照顾。

  唐月舒已经很久没这么玩过了,国内和国外在团建小游戏方面有不少大同小异的地方,她没心思纠结谁才是起源。

  在玩游戏方面,唐月舒很少输,当然她也会输,之前同学聚会就输了。

  这次没怎么输,最后成了被群起攻之的对象。

  唐月舒最后喝了不少酒,但她是高兴的,意识也清醒着。

  按道理来说,他们这个团队里包括唐月舒在内两男四女,唐月舒在亚洲人的审美里算是非常标志的大美女,其他姑娘就算是生了孩子的那位看着都年轻貌美,两位男士也走在时尚的前沿。

  结果一个晚上,走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问他们其中一位男士要了联系方式。

  这位哥们最后喝酒上头了很郁闷地发出质问,问他的女神难道是觉得他是gay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

  其他人要笑抽了。

  想安慰两句,最后只能一边抽搐着笑一边拍他的肩膀。

  他们所有人都喝酒了,回去只能喊代驾。

  唐月舒算是喝得比较少的那个,她看着这几个人醉醺醺的模样有点头疼,觉得自己要不然也喝醉算了。

  好在他们都还能走路,就是走得不是直线,唐月舒脑袋也有点晕,但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得注意看这几个人有没有往门口走正确的道路。

  一切顺利,但她的朋友们在车上又短暂清醒过来,说要先将她送回家。

  于是不久后,车子停在唐月舒住处楼下,她下车时,副驾驶座上的那位男士还热情探头和她说再见,附赠一个飞吻。

  唐月舒:“……”

  她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喝酒之后小脑被麻痹,意识清醒也可能得费点劲儿才能走好路,这点很正常。

  太久没有出去好好放肆的人今天也算是放肆了,唐月舒不太记得他们当时都在酒吧那里欢呼什么,但是快乐的情绪倒还有余温一般缠绕在她的神经,仿佛还在跳跃。

  唐月舒很认真看着前面的路,忽然撞到了东西,她被回弹了一下下,但站稳了。

  站稳之后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身黑的男人,以及一张很眼熟的脸。

  虽然很清楚自己在住处楼下,但唐月舒还往周围看了眼,去确认环境。

  “林先生?”

  林川的表情不知怎么形容,其实没什么表情x,只是眼神看着不太高兴。

  “喝酒了?”林川垂眸问她,“和谁去喝的?”

  他看见有个男人从车窗探出来给了她一个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