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160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

  “还长?高了,壮实不少,你不说我完全认不出来。”

  “你这德行,我也没?认出。”

  “当年你才十六岁吧,”白解盯着他凌厉的双眸,“变化太大?了。”

  何沣靠到墙上,擦了擦沾满血的刀:“废话,七年了。”

  白解站到他旁边:“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何沣沉默了,想起曾经被日本人屠杀的寨民和被抢的山矿,真是旧仇未了,新仇又?结。

  “老召很想你。”

  何沣嗤笑一声:“娘们唧唧,想我干什么??”

  “快说说,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

  何沣斜眼睨他,勾勾手:“过来,挨近点。”

  白解凑过去。

  何沣重重弹了下他的头盔:“有这闲聊功夫不如找两个?鬼子杀,走?了。”

  白解被震得脑瓜子嗡嗡,跟上去:“一起。”

  何沣转身看他:“人多目标大?,你顾好自己?,有缘再会。”

  语落,他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解望过去,只见那?道黑影迅捷地从残桓破壁间闪过,转眼间没?影了。

  他刚要下去,踩到地上硬硬的包装袋,捡起来看,是一小袋饼干。

  何沣留下的。

  他将饼干揣进口袋,左右探查,看四周无人,跳下窗,往反方向去。

  那?就,有缘再见。

  ……

第93章

  大街上张灯结彩,为欢迎日本考古学家小村介子到来,他现今已?六十五高龄,还是?个政治家、教育学家、美术史学家,著书无数,享誉世界。

  酒井渡虽心中不愿,但鉴其身份,面?上功夫得做到,在金元酒店设宴,为其接风。当天,所?有日本士兵都去了?,彻夜畅饮。

  半夜,三个日本兵喝酒醉,在大街上发疯,闯入一户人家,杀了?男人,把妻子和女儿都强.奸了?。第二天,妻子带着女儿到警察局报案,他们只说:“会查。”

  这种事情发生过大多,全都是?不了?了?事,当地的警察哪敢跟日军作对。

  第二天,小村介子在一小队日本兵的护送下,来到华恩寺。

  他已?事先了?解过这里的情况,并拒绝与李香庭谈话,声称只与灯一交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购买这座寺的壁画。

  灯一严词拒绝。

  小村介子没办法,自己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明面?上硬抢,免得以后落人口实,拍了?些照片便暂且离去。

  他们走后,灯一把李香庭单独叫到房间谈了?许久,聊生活、艺术、文化和?佛法……

  提到日本兵在寺内外犯下的恶,灯一只道:

  “汝自禁息,当无嗔责。彼来恶者,而?自恶之。”

  ……

  炮竹声里夹杂着几声枪响,又死了?人。

  寂州大学的美国老师也毙于家中,日方声称是?中国暴民干的,还找了?个替死鬼,匆匆结案。

  华恩寺又来了?两个难民,一位身怀六甲叫柳红梅的孕妇和?九岁的女儿小兰。以如今寺院的情况已?经没有能力接济难民了?,可风雪夜,百里冰封,又不好让两个弱女子离开,李香庭问?过灯一后,便安排她?们在这先住几天。

  加上先前来的刘爷爷一家,寺院一共住了?九人。

  除夕夜,他们用仅有的一点面?粉和?挖来的野菜包了?十八个饺子,原本是?按一人两个分发,但灯一和?李香庭都不肯吃,把自己那份留给?了?怀孕的柳红梅,吴硕和?王朝一见状,也将自己的给?了?两个小孩。

  这是?在华恩寺度过的第二个除夕,物是?人非,唯有灯一和?李香庭一直在。

  尽管家园破碎、物资紧缺,但众人聚在一起,又成了?相扶相依的一家人。

  灯一身体?不适,不能久坐,吃完后李香庭便把他抱回了?房里,灯一骨瘦如柴,才不到八十斤重,李香庭将人放回被褥,又道:“我帮您擦擦身体?吧。”

  这一番折腾,灯一已?无力气说话,似乎是?点了?个头。

  李香庭便去打了?盆热水,将小火炉点上,挪到床边,揭开灯一的僧袄,帮他擦拭。

  自打明尽去世,这是?第一个给?他擦身体?的人。

  灯一紧闭眼,忽然落了?两行泪。

  李香庭手顿住了?。

  一直以来都是?灯一开导自己,像一座稳重的大山默默矗立身后,支撑着自己早已?破碎的灵魂,他从未想过,这座坚韧的大山也有晃动的一刻。

  可李香庭猜不透,他的泪为的是?什么。

  也许是?为苍生,也许是?想明尽了?……

  他继续为灯一擦身,什么话也没说。

  ……

  斋饭里热火朝天,小兰站起来,给?大家唱歌,嗓子清脆嘹亮;刘奶奶也哼起乡间小调;王朝一以碗为器,敲击配乐,献一首英文歌;吴硕讲起笑话来,惹得大伙捧腹……

  可这样一个特殊的、美好的日子还是?被忽然而?至的日本兵打破了?。他们是?生面?孔,第一次来这里,虽然只有两人,但气势汹汹,举着枪到处扫。

  吴硕紧握拳头看他们翻箱倒柜,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恨。

  一个日本兵看到柳红梅碗里的饺子,上去就夺,一边吃一边将剩下两个饺子塞到口袋里。

  “妈的,抢孕妇吃的!”吴硕咬牙切齿,再按耐不住,忽然扑过去,将身材矮小的日本兵按倒在地。

  听到呼救,另一个日本兵忙举枪朝他射击过来,吴硕反应快,一手将身下的日本兵翻过来,子弹正中他的胸口。

  枪声传了?过来,李香庭愣住,顾不得替灯一穿好衣服,拉过被子盖上。

  刚要走,灯一拉住他袖子:“带我出去。”

  李香庭推开他的手:“我先去看看,别?担心。”

  又一枪响从斋房传来,李香庭远远就听到里面?叮铃光当的声音,一进门,看到一群人吓得缩在角落,王朝一和?吴硕死死扣住一个日本兵,还有具尸体?躺在地上。

  “老师!”王朝一死死抱着不停挣扎的日本兵的头,“枪!”

  李香庭赶紧过来将枪拿走,又找了?根麻绳过来,将人捆绑住。

  死了?个日本兵,事情就复杂了?,现如今只能将另一个解决,防止事情败露。

  他们将活着的日本兵背手绑住,和?尸体?一起带到远处的林中。

  日本兵被塞住嘴巴,恶狠狠地瞪着挖坑的三人,躺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吴硕听得烦,上去给?他一脚,想起惨死的明尽,又冲脑袋猛踢两下。

  坑挖好了?,三人立在日本兵面?前,手足无措。

  必须得杀了?,可他们三个文人,哪里轻易下得去手。

  李香庭拿刀过去,抵在日本兵脖间,汗顺着脸滑落,迟迟没有动手。

  日本兵这才吓得流眼泪。

  李香庭盯着他祈求的双眸,心乱如麻。

  吴硕见人不动弹,夺过刀一把插进日本兵的脖子里,怕死不透,冲心口又补了?一刀。

  看着日本兵瞪圆的眼睛和?喷溅的鲜血,他才后知后觉地吓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王朝一扶起吴硕:“是?他们作?恶多端,是?他们该死。”

  吴硕脸色苍白,干咽口气,点点头。

  王朝一看向地上的两把枪:“这枪怎么办?”

  “一起埋了?,不能留隐患。”李香庭将尸体?拖进坑里,一锹锹将泥土填进去。

  他们凌晨才回来,斋房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墙上有处弹坑,李香庭拿上工具去修补,好在常年修复壁画,经验丰富,这点痕迹不算什么。

  修复好,他把众人召集过来,严肃道:“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没见过日本兵,吃完了?年夜饭,灯一师父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房间;我,王朝一和?吴硕一直在工作?室画画;刘奶奶在后厨刷锅洗碗、打扫卫生;刘爷爷带阿强回房休息;红梅姐哄小兰睡着后,就去大雄宝殿里跪拜,直到十点才回去睡觉,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明白。”

  “假如有日本兵来问?话,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不能心虚,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大家都得死。”李香庭看向柳红梅和?刘奶奶,“尤其是?两位弟弟妹妹,一定要记住了?。”

  柳红梅道:“我会嘱咐好她?的。”

  刘奶奶胆战心惊地点头:“好。”

  ……

  他们度过一个提心吊胆的春节。

  李香庭还是?不放心,大人嘴巴把守的住,万一孩子害怕说漏了?嘴,就全完了?。他想让吴硕带着几位难民先出去避避,明日天一亮就走。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晚上九十五十分,一队日本兵砸开寺院的门,大概有十三个,带头的小队长说:“我们失踪了?两名士兵,据其他士兵说,他们走前提过要去华恩寺找点吃的,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李香庭咬口道:“最?近没有士兵来过这里。”

  小队长不信他的话,一声令下:“搜。”

  几个士兵分散各边开始搜查。

  一番找寻,并未发现那两个日本兵踪迹。

  小队长看向柳红梅怀里的小女孩,忽然扼住她?的手腕,将人从柳红梅怀里拉了?出来。

  为母则刚,此刻即便再害怕,作?为母亲的柳红梅也毫无畏惧地厉声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刚上前两步,两个日本兵举枪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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