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170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邬长筠不?想跟他纠缠,往角落去,拉上帘子,开始换衣服。

  杜召看一件件褂子扔到旁边的柜子上,淡淡道:“你这戏是越唱越好,抽空去我那?唱个堂会?”

  没有回?应。

  “筠筠。”他自顾自地唤着,自得其乐。

  “筠筠。”

  邬长筠倏地拉开帘子走出来,一身墨蓝色裙子,脸依旧冷得很。

  杜召瞧向?她的细腰,忽然问?:“我跟舅舅,谁让你更?舒服?”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杜召回?过脸,心平气和地俯视眼?前的女人?,忽然将她翻转过去,按住背,下压。

  邬长筠趴在化?妆台上动不?了,正要抬腿后踢。

  杜召一巴掌落在她屁股上。

  邬长筠愣住了,一时忘了挣扎,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人?,转身又要甩他嘴巴子。

  杜召及时握住挥过来的手腕:“打人?要还回?来的。”他松开她,笑了,“再打一下。”

  “无耻。”

  杜召轻佻下眉梢:“舅母看着瘦,拍上去还是软,撞起来——”

  话说一半,顿住了。

  他目光更?低些,看向?扎在自己肩上的簪子,没有恼,抬手绕到她后颈,握住她的脖子将人?按到跟前,轻轻吻了下她的头发:“惩罚你的。”

  邬长筠心里一动,拔出簪子,慌乱地搡开男人?。

  杜召面不?改色,直直立着,又对?她笑笑:“下场戏,我还来。”他转身离去,“早点回?吧,窗户锁好,别让我翻进去找你。”

  一个吻,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邬长筠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压在心底复杂的感情又被不?可抑制地拉扯出来,闷得胸口不?畅。

  邬长筠紧握着沾了血的发簪,朝自己肩部扎去。

  不?管他是人?是鬼,这一下,只为告诫自己——清醒点。

  ……

第100章

  杜召往戏院外去,发簪插得并不深,缓缓渗出血来,因?为穿着黑色西装,在夜色中看不明切。

  他从乌泱泱的?人群中走过,坐进?车里,小小的?铁皮架子把外面喧闹的世界隔开。

  杜召拉上帘,静静坐着,眼眸低垂,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重重一下,俊朗的面庞侧向车窗。

  他回过脸,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随手摸根烟点?上,一直没降下窗通风,就这么一根接一根抽着,周身烟熏雾缭。

  直到邬长筠从戏院出来,他才挥挥面前的?烟,让视线清晰些。

  邬长筠和田穗先后上了?黄包车,杜召徒手掐了?烟火星,发动车子,慢慢跟在后面,一直送人到家门口?。

  邬长筠拿着医药盒进?卫生间,解开衣服,给伤口?上药,一个小教训,感染伤重就不好了?。

  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握夹子的?手顿了?一下,她知道杜召一直跟着自己。做杀手也好,地?下工作也罢,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听声音,人是走了?,往西边去。

  他住在西边。

  邬长筠走了?会神,半晌,晃晃脑袋,夹了?块浸满酒精的?棉花用力往伤口?上一摁。

  陈修原从医院回来了?,在完全投身抗日工作之前,他是个留美医学生,回国后,短暂地?在医院工作过不到半年便投身共.产.主义事业,如今到沪江安顿下来,便又进?了?家医院,昨天刚办的?入职。

  见?邬长筠端个医药盒从卫生间出来,他紧张道:“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刮了?一下,小伤。”

  陈修原松口?气,将手提包放到桌子上。

  邬长筠把医药盒放回去,本该问问他工作情况,但一时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刚才简单冲洗了?一下,现在只想躺下睡觉。

  今天医院来了?几个受枪伤的?病人,陈修原也忙一整天,便去洗洗,准备休息了?。

  他换上睡衣出来,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放到床的?另一边,关上灯,与邬长筠朝一东一西分开睡下。

  屋里黑漆漆的?,陈修原睁着眼,又开始琢磨起杜召的?事。

  忽然,床另一边的?女人翻了?个身。

  他轻声问道:“还?没睡着?”

  半晌,她才“嗯”了?声。

  “你今天不太对,阿召去找你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受的?伤,跟他有关?”

  “我自己弄得,他再混蛋,还?不至于伤我。”

  “你们——”

  “我不想说这个。”邬长筠打断他的?话,又翻了?个身,“睡吧。”

  “百谷来指令了?。”

  “来了?快半月,终于有消息了?。”邬长筠瞬间忘掉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什么指令?”

  “明?天晚上七点?四十,花阶接头,拿胶卷,有关日军对冀中区扫荡计划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

  “我去,我对花阶熟悉。”

  “一起,你虽然退出电影圈,但你的?戏迷不少,我在能避免一些麻烦,还?可以?相互掩护。”

  “好。”

  ……

  沪江银行行长黄焙在外面养了?四五个情人,行踪不定,有时在这家过夜,有时到那家坐坐。

  今晚,留宿一个十八岁小演员的?公寓。

  只不过,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屋里被翻得一片杂乱,黄焙的?胸口?插了?把水果刀,躺在深棕色木板上,血流了?一地?,死也没瞑目。

  他的?小情人被打晕,扔在卫生间里。

  杜召倒了?杯酒,淡定地?立在桌边喝,屋里黑洞洞的?,颀长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深夜,四下静悄悄,他拿着杯子走去卫生间,看了?眼镜中的?黑影,将杯子扔进?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让水冲下来,没过杯身,漫出水池。

  他俯视地?上趴着的?女人一眼,转身出去,带着所有值钱的?东西离开。

  黄焙有意投资日军械厂,那可是造子弹枪炮来打自己人,只能送他早超生,这些金银财宝就当是为这投日份子捐款抗日了?。

  良久,卫生间的?水流过躺在地?上女人的?身体?,她头晕眼花地?起身,冷不丁惊叫一声,只记得自己正要洗澡,忽然就晕过去了?,她冻得浑身发抖,赶紧去关上水龙头,却见?水池里放了?个杯子。

  怎么会放在这里?

  她敲敲脑袋,脖子剧痛,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穿上睡衣出去,刚走两步,差点?被地?上倒着的?椅子绊倒,她暗骂了?一句,继续往前,打开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是遇到抢劫了??再看脖子、手腕,饰品全不见?了?,她慌忙去打电话报警,刚绕到沙发后,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

  “啊——”

  这种情况通常都?会判为入室抢劫杀人案。

  此刻,杜召已经到了?家。他的?心情很不好,肩上随着动作隐隐传来刺痛,他将沾了?血、破损的?西服衬衫脱下,拿去露台烧掉。

  高大修长的?身躯凛凛而立,他的?肩很宽,肌肉饱满结实,本来优美而流畅的?肌肉线条却被一道道疤痕打断,肩头的?伤像朵绽开的?花,缓缓往外渗血。

  火光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摇曳,可再炽热,也融不掉满目冰霜。

  待衣物燃尽,他才背身离开。

  重新归于黑暗。

  ……

  花阶,邬长筠可太熟悉了?。

  想当初就是在这里遇到几个混混,才跟杜召发生了?金钱交易,去了?昌源,有了?后面的?事。做演员时也经常来此地?陪各类老板、资方?,这个地?方?,她闭着眼都?能走进?走出。

  只是里面装修了?一遭,跟以?前布置不太一样?,也不知老板是否仍为霍沥。

  邬长筠虽在公众视野里销声匿迹两年,但从前拍过的?片子仍会被翻出来上映,听说她去法国的?时候,《青山》又得了?奖,表达抗击外敌精神、呼吁和平的?爱国影片《自由之国》也在大街小巷放映,室内的?、露天的?……让她近乎成为家喻户晓的?女演员。

  邬长筠刚到场就被人认了?出来,几位影迷想要签名,都?被她拒绝了?。

  巧的?是遇上个老朋友,从前一起拍过电影的?男主角,邀请邬长筠去跳舞。她应下来,任务当循序渐进?,急进?急走反而会遭到怀疑,既然打着过来玩的?名头,就得“入乡随俗”,舞,是一定要跳的?。

  陈修原要瓶酒,给自己拿杯饮料,找了?个位置坐下看邬长筠跳舞。

  不一会儿,旁边忽来一男人:“小舅。”

  陈修原看过去,是陈文甫,两人很久之前一起吃过饭:“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杜召朋友,美——”

  “美华电影公司,陈文甫,”他笑着叹口?气,“早就不做了?,公司现在被日本人改成了?制服厂。”

  “如今文化?产业难发展,限制太多。”

  “是啊,大多人都?改行,除非愿意迎合日方?,可搞艺术的?大多有几分傲骨,不愿低头。”陈文甫看向舞池里的?故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嫁人了?,邬小姐——”他顿了?一下,“抱歉,现在该叫小舅妈了?。”

  陈修原只笑笑。

  “以?前投资过她的?两部电影,虽然退出了?,但至今影坛还?流传着佳话,你应该看过她的?电影吧,很灵性的?一个演员。”

  “得此良妻,是我的?荣幸。”

  陈文甫看向他:“小舅目前在哪高就?”

  “沪江医院,外科医生。”

  “有没有兴趣出来单干?我正好想涉足医疗行业。”

  “手里资金不是很充足,再加上内室开了?家戏院,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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