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199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这是报仇来了。

  ……

  第二天晚上,从戏院忙完,邬长筠趁夜间路上人影稀疏,买了些吃的去陈公馆,去看昨晚从倡吉会?馆救下?的女孩们?。

  女孩们?已经歇下?了,兴许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每人都睡得很沉。

  邬长筠没打扰她们?,和阿海坐在大厅聊天。

  “这几年去哪了?自打你做演员红了就没见过你,听说后来去法国了,怎么又回?来了?”

  “一言难尽,不想提了。”

  “行吧,开戏院累吗?”

  “消息挺灵通嘛。”

  阿海张扬地挑起眉梢,笑说:“那是,这可是陈公馆,沪江飞进来一只鸟都门清。”

  他总是夸大其词,邬长筠早习惯了:“那我这只鸟是什么品种?”

  阿海勾勾手,小声说:“一只凶残的夜鹰。”

  邬长筠笑着抿了口茶:“陈公馆养的不都是夜鹰嘛,现在这种局势,单子不少吧?”

  “凑合吧,不过现在改行主打锄奸。”阿海微叹口气?,“沪江来了哪个鬼子,谁通敌卖国,我们?是摸得透透。”

  “老陈呢?”

  “去南京了,过两天回?来。”

  “那只能找你了。”邬长筠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要雇佣。”

  阿海惊奇:“还有?四姐拿不下?的猎物?”

  “有?点棘手,他在这待不长久,异地追杀有?点麻烦,得抓紧时?间。”

  阿海随口问:“什么人?”

  “陈公馆还问猎物是什么人吗?”

  “以前不问,现在问。”

  “日本人,杀了我师父。”

  “哦,那个顽固的老头。”阿海拍拍嘴,“无意冒犯。”

  “没事,确实是个顽固。”

  “杀师仇人,不想亲自报仇?”

  “放在以前一定会?执着于这些,但现在——”邬长筠停顿两秒,“只要他死了就好,赏金好说,发布吧。”

  “这么阔气?,果然还是做老板挣钱。”

  “勉强糊口。”

  阿海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眼,忽然拧起眉头。

  邬长筠瞧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阿海放下?照片,只道?:“你等等。”语落,便往沙发方向跑去,拿起茶桌上一张报纸,走?回?来递给?她:“看看。”

  邬长筠接过来,视线首先被一个巨大标题吸引过去——日本陆军东京经济局副部长佐藤三郎昨夜九时?于倡吉会?馆被刺杀身亡。

  死了?

  不是火灾,是刺杀。

  谁干的?

  邬长筠莫名想到了杜召。

  阿海见她发愣:“有?人替你报仇了。”

  邬长筠缓过神?,放下?报纸,忽然间思?绪杂陈,脑子乱得很。

  她看向阿海,想起他方才的话——“这可是陈公馆,沪江来个哪个鬼子,谁通敌卖国,我们?是摸得透透。”

  “阿海,杜末舟上过你们?的锄奸名单吗?”

  “你那个老情?人?”阿海笑笑,“没有?,他不是汉奸。”

  邬长筠心口一紧:“你确定?”

  “当然,他是好人。”

  好人分很多种。

  “那是什么人?民间组织?中统?军统?”总归不是自己人。

  “这就不清楚了,有?些事不能摸太透,知?道?太多,对公馆也?不好。”

  “嗯。”邬长筠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仍克制着,冷静地往女孩们?的房间看一眼,“没别的事了,我走?了。”

  “好。”

  阿海送人到门口,最后问了句:“找不到家人的怎么办?”

  “小的送福利院,大的帮忙找个正经工作,谋个生就行。”

  “明白。”

  阿海刚要关门。

  邬长筠回?头叫住他:“等等。”

  阿海停下?动作。

  邬长筠往左右扫一眼,压低声问:“他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阿海明白她指谁:“我就和你说说,放心,陈公馆守口如瓶。”

  “好。”

  邬长筠戴上帽子和围巾,将自己捂严实些,离开了陈公馆。

  阿海的话让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疑虑都有?了个明确的结果。

  不少国民党军官弃明投暗,为伪政府卖命,也?有?无数爱国志士从前线转战地下?潜伏于沪江。

  杜兴,还有?从前打下?的关系网。

  他的身份太适合潜伏了。

  慕琦的姑父江群是特务委员会?的秘书。

  难道?慕琦也?是?

  他们?同自己和陈修原一样,是假扮?为了方便潜伏?

  昨晚在倡吉会?馆,和杜召喝酒的日本人先走?了,他为什么留下??

  为了杀人?

  佐藤三郎是他暗杀的?

  这样解释,全通了。

  邬长筠停下?脚步,望向云雾迷离的夜幕,一直以来蒙于心口的阴霾却瞬间消散了。

  她会?心地笑了起来。

  他不是汉奸。

  他还是那个碧血丹心的爱国青年。

  是啊。

  他怎么会?是汉奸呢。

  ……

  邬长筠叫了辆黄包车回?家。

  屋里亮着灯,她身心愉悦地走?进去,看到杜召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宽大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一阵心酸涌上心头,背负了这么多骂名,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很辛苦吧。

  她好想上前抱抱这个男人,告诉他,这些年自己有?多想他。

  可自己尚有?任务,还是陈修原名义上的妻子,就算他是国字辈,也?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杜召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回?来了。”

  他在啃面包,桌上放了半杯酒。

  这么晚,厨娘回?去了,湘湘应该也?休息了。

  邬长筠走?上前,进了厨房,喃喃自语:“饿死了。”

  “来吃点?”

  “我才不吃那个。”邬长筠起锅烧水,下?了一锅面条。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清汤面出来,坐到杜召对面:“做多了,养条狗就好了,可以喂狗,之前的狗呢?”

  “死了。”

  邬长筠沉默片刻,用?筷子搅了搅面条:“那浪费了。”她见杜召不吱声,抬眼看过去,“便宜点卖你。”

  “多便宜?”

  “两块钱。”

  “那是挺便宜。”杜召笑着望向热腾腾的面,掏出两块钱推到她面前,起身去盛了一碗。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皆一言不发。

  不对啊,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邬长筠偷偷瞥一眼。

  杜召忽然抬眼,与她对视:“偷看我?琢磨什么呢?”

  “没看你,我看钟。”邬长筠挪开目光,假装认真?吃面。

  “心情?不错?”

  邬长筠只说:“佐藤三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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