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啤酒深千尺
两人这才想起了饲养部三人组的友情,坐在草坪上,一边一个靠着连栅栏都没能进去的隋昭昭休息。
“虽然你没能骑上马,但是你感受到了骑马热情挥洒的汗水和温度。”这是杨冬天煽情的安抚。
隋昭昭摆着一张苦瓜脸:“好臭。”
“没品。”
“雾讳老师怎么总是看我们这边啊?”祝轻安对偶像的关注力已经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难不成被我们东北精湛的马术迷到了?”
“你别跑傻了吧。”隋昭昭面无表情道,“毕竟赢的人是小杨哥。”
“无所谓,被帅哥注视与运动的原理是一样的。”祝轻安感叹道,“都会让我心跳加速。”
隋昭昭轻描淡写的接道:“加班通知也是。”
“谁要加班?什么加班通知?”杨冬天垂死病中惊坐起。
“打个比方。”
“……”
人不大,心眼还挺小。
郊区这片草原比城区到了夜晚还是要凉快不少的,太阳快要落到西方去了,苍凉的月亮也隐隐约约的挂在了天边,很少有一个夜色能够在临京欣赏到日月同辉。
平心而论,骆清河的确长了张极其扎眼的皮囊,青筋暴起的手臂修长而有力,一只手拉着马绳,长年不见光照的肌肤和血统纯正的汗血黑马对比格外强烈,背脊挺拔,慢悠悠的在马道上踱步。
高大的黑马昂首挺胸的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路过这片栅栏的时候侧身停了下来。
“隋昭昭。”
他的声音跟现在的夜色一样,带着淡淡的凉意,像是旷野的风,深沉而找不到踪迹。
隋昭昭下意识的站起来走到栅栏边。
栅栏不高,刚好到马腿的位置,像是由此分出了两个空间,阻隔着两个世界的交汇。
临京多久没有看见星星了,今天宛如碎掉的一大块玻璃一样,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夜空的每一个角落。
骆清河立在高高的马背上,朝着隋昭昭道:“过来点。”
“干嘛?”
隋昭昭看到之前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众星捧月犹豫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她随即走近一步,贴在栅栏旁边。
月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部分时间都能看见,看见明灭圆缺、洋洋洒洒,在西北风烈烈的地方,更是皎洁圆滑,临京的月色没西北那么荒凉又盛大,但安宁的挂在那,像是吹响了罗曼蒂克的号角。
月是散的,破碎的清辉罩在这片草坪上,前方的空地燃起篝火,照得黑马身上倒映的火光热烈昂扬。
骆清河跨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隋昭昭一点一点的朝着这边靠得越来越近。
他将马绳接到另一只手上,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高高的骑在马背上的人突然弯下腰,脸靠得越来越近,她感觉那双眼睛好像有一轮月亮直接碎在里面了,闪着苍凉的星光。
隋昭昭一时间愣住,感受到了他带着凉意的手掌轻轻拖起她的后脖颈,微微靠近侧头,两人的鼻尖轻轻的贴在了一起,温热呼吸交杂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错位,远远看去就宛如一个亲密的接吻。
“别动,马上就好。”
骆清河的声音很轻,她的目光全然的落在震惊上,完全没法聚焦,自然也没看见他眼中酝酿着的沉沉的风暴。
“我草……”祝轻安给吓醒了。
杨冬天:“我去……真牛啊昭儿,不声不响的来个大的。”
他往旁边平移几步,挪到王筱竹跟前:“老板,你怎么看?”
“老板还能怎么看,这样雾讳老师不就成我们伯利塔自己人了!”祝轻安的精神状态目前来看有点超脱常人,“这破天的富贵来了!王筱竹,你准备准备好,带上锅碗瓢盆,咱们动物园准备准备要升咖了。”
王筱竹的脸色五彩缤纷,沉重道:“别吵,我在思考。”
不是,你来真的啊!
第16章 十六章
“雾讳老师腰真好。”祝轻安看着骆清河在马棚里脱马具的身影,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感叹。
“眼神也挺尖锐。”杨冬天总觉得骆清河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两眼,可能是因为眼型长的原因吧,看起来还怪凌厉的。
“你发什么楞呢,”祝轻安打趣道,“真是没想到,你俩果然是这种关系。”
隋昭昭一时间也听不出来她是料到了还是没料到。
“老板拿我挡桃花呢。”隋昭昭干咳了一声,表示他们之间纯洁的上下级关系,“错位,懂?”
祝轻安冷笑一声:“你俩那距离,近得都能来个法式舌吻。”
风吹走了白天的一身燥热,圆月挂得高高的,丧良心的团建差不多到了尾声,大家都围着篝火烤肉准备晚餐,不知道是结束闹剧退场了还是怎么样,草坪上早就看不到骆清河的身影了。
隋昭昭坐在草地上,火烤的鼻尖都在发烫,她不由自主的上手摸了摸,脑子终于慢半拍的反映过来了,开始不自觉的开启回放。
——别动,马上就好。
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侧边,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剐蹭着你的肌肤一样酥麻。
她当时人都被美色恍惚了一下,要不是被骆清河托着都不一定能站稳。
火光映射在她的半边脸颊上,睫毛轻颤,眼睛里闪烁着的火苗浓烈而炙热,又让人感觉到不自觉的安宁和沉溺。
“在想什么?”
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
隋昭昭侧头,又看见那张不久前距离近得能够鼻尖轻触的脸,亮堂堂的火焰仿佛把这人病恹恹的精神气融化了,溶出一点漫不经心的洒脱来。
“在想你。”
话刚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骆清河那张宛如死水无波的神色总算是怔住半晌,像是给水面上敲响了一颗石子,波澜出一点水花。
随后,隋昭昭眼睁睁的就看着骆清河的眼神从愣住变成复杂,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没有掩盖住的诡异,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想你骑的那匹黑马为什么不怕我。”隋昭昭自认天衣无缝的补充道。
“想匹黑不溜秋的丑马能想到流鼻血?”骆清河一脸我就看着你编的平淡表情。
“……?”
隋昭昭这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手上滴到了什么东西,她连忙低头一看,鲜血在手背上溅出了血花。
毕竟换谁在室外温度高达34摄氏度的时候,还里篝火那么近,都会把自己热出一滩鼻血来。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因为她有那句“在想你”的三字神句在前,就显得十分古怪,隋昭昭自己都承认甚至感觉有两分猥琐了。
“……”
“……”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隋昭昭不愿意打破的沉默和死寂。
骆清河帮她抽了几张纸,看她手忙脚乱半天,好不容易止住血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意思意思得了,也不用真想到这种地步。”
隋昭昭从来没有这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过,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不在人世间,言简意赅:“天气太热了,有点上火。”
骆清河“啧”了一声,语气里的意味不明:“年轻人是肝火旺,你多少克制一点。”
“我有什么好克制的?”隋昭昭忍不住反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骆清河的眼尾很长,眯着眼瞥人的时候,那股子懒散气就显得格外韵味深长,格外矜持的提点道:“你那点小心思,快闹到人尽皆知了。”
隋昭昭:???
什么小心思呢我请问。
隋昭昭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但最近这些天,她打算针对性的唯心一下,毕竟每次碰到姓骆的都跟命中注定犯冲了一样,真是一种令人汗流浃背的宿命感。
心情还没平复完,搁在旁边草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亮起的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备注是两个扎眼的大字——“徐大”。
她接起电话,火烤得手机都在发烫。
徐庄闲的声音沉沉的从听筒那边传来:“隋昭昭,你还记得那天跟踪你的哑巴吗?”
“记得啊,怎么了?”这边的篝火虽然温度很炙热,但耐不住大家的对于即将下班的热情高涨,随着烤肉音乐就喧闹成了一片,隋昭昭只好捂着一只耳朵走远一点通话,“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他死了。”徐庄闲重复道。
隋昭昭瞳孔毫无预兆的骤然放大了:“什么?”
“他有沟通障碍,又有精神病史,我们只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做治疗,到病院的第二天,那边传消息来说他晚上癫痫突然发作,人没救回来。”徐庄闲声音十分沉重,一字一句道,“隋昭昭,特案组已经批下来了,两个市联合办案,你算是协助证人,要不要过来一趟。”
“好,我马上到。”
骆清河撑着胳膊坐在那里盯着火堆,耳朵却也没闲着,懒洋洋问道:“又打算早退干嘛去?”
“骆清河,你开车来的吗?”隋昭昭蹙眉问他。
“嗯,就停在农场门口。”骆清河看她表情凝重,也没再嘴人,利落的起身问,“现在要用车?”
隋昭昭点了点头:“还记得那天晚上跟踪我,然后被你抓个正着的黑衣人吗?”
骆清河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不认为那是个愉快的回忆:“记得,怎么了?”
“他死了,我得过去一趟。”
骆清河的眉间的皱狠更深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捞起地上的薄外套:“走吧,我送你。”
一路上隋昭昭都没怎么说话,她紧紧的捏着手机,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临京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夜晚的灯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看不清的白烟。
黑色的越野熟门熟路的开进了警局。
“小骆顾问,怎么这么晚来咱们这儿了?”蹲在门口吃夜宵的值班刑警看见他的车,笑着打了声招呼。
“送朋友来办点事。”骆清河懒洋洋问道,“林诃下班没?”
“林队在里头呢,要我帮你叫出来不?”
骆清河婉拒了:“不用,我等会自己去就行。”
“你还给警局打工呢?”隋昭昭下车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成分也蛮复杂的。”
骆清河矜持的“嗯”了一声:“能者多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