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禾
“去睡会儿吧。”说完,她抓着?男人的手往里走去,只是眸光还忍不住看向窗外。
如果,她也有母亲陪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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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早上放了小护工一天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小护工临走时,还依依不舍抓住许愿的手,承诺回来一定好好照顾黄莺女士。
许愿当?时,目光淡淡,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屋子里静悄悄的,窗户开了条小缝,有风不断吹进来。
周聿白走到屋子里,将大衣脱下,又伸手去接她的衣服。
将两件衣服,抚平皱褶,挂在衣架上,他回眸,“要?喝点什么吗?”
许愿摇头,她头有点晕乎乎,只想赶紧睡一觉。
周聿白见状,看了眼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忙扶着?她在沙发上躺下。
沙发太小,两个人有些拥挤,周聿白想了想,坐在沙发上,将小姑娘的头搁在自己大腿上。
他将许愿头上的青簪取下,乌黑长发像瀑布般绽放在他腿上,他摸了摸她的发,柔声道,“睡吧。”
许愿没说话,一大早就起床,神经紧绷到CT结果出炉那一刻,此刻,她已?满身?疲惫,没再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眼。
梦里很香,有母亲拉着?小小的许愿,陪她在公园里捉蝴蝶。
她被石头绊倒,跌在地上,捂着?腿痛哭。
明明腿上没有伤口,可她就是想矫情地在母亲面?前落泪。
母亲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抱起。
她身?上可真香啊。
像夏天的晚风。
母亲的怀抱可真暖和啊,暖到她不想动弹。
慢慢地,她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柔美的脸,女人摸着?许愿的头,笑道,“可怜的鸢鸢,怎么哭成这样?疼不疼。”
是温荷。
是温荷啊。
怎么会是温荷呢?
可小小的许愿并无此困惑。
她哭泣着?,抓住女人的手,无助地望向她,“妈妈,鸢鸢好疼啊。”
女人用额头抵住她的头,安抚道,“鸢鸢乖,妈妈知道你很疼,可这个世界,还是有爱你的人,希望鸢鸢能够勇敢坚强地去爱。”
“妈妈,除了你,还有谁爱我呢?”她问?。
女人握住她的手,眼角有泪流出,“妈妈不是好妈妈,那个人比妈妈还爱你。”
女人滚烫的眼泪落在许愿脸上,似珍珠掉落,她愣愣看着?妈妈的眼泪,问?道,“妈妈,你要?走了吗?”
“嗯。”女人笑着?揉揉她的发,“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女人的身?影消失,诺大的公园,只剩下许愿一人,她独自坐在地上,摸着?脸上妈妈的泪水。
可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绝望地蹲在地上哭泣。
一声比一声大,似乎要?将一辈子的苦楚都哭出来。
忽然,一双手伸到她面?前,随后,一个清澈温热的声音响起,“你在哭吗?”
许愿抬眸,看见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长得?很俊美的哥哥,他腿好长啊,蹲在地上,都比她高许多。
她抽泣着?问?他,“你是谁?”
很漂亮的哥哥笑了笑,“是你的哥哥。”
一阵风吹来,睡梦中的许愿紧张地握住男人的手,“哥哥。”
声音细小,像蚊子,周聿白俯身?,去听她的耳语,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窗户缝隙的风不断吹来,凉飕飕的,他刚想起身?,手腕就被许愿拉住,“哥哥,别走。”
这次他听见了。
她喊他哥哥。
男人没动,只静静看向她,然后俯身?,去抹平她眉间的不安,“不怕,哥哥不走,哥哥永远陪你。”
睡梦中的许愿牵起嘴角,用小拇指去勾少年的手指,“哥哥,你说的,永远不要?离开我。”
少年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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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她抬眸,就看见她的先生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中还握着?她的手,紧紧握着?。
许愿眼眶红了红,她抚摸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颚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哥哥。”
说完,她又忍不住双手抓住他的手,似乎要?将他扣进自己的骨髓里。
周聿白薄薄的眼皮掀动,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眸睁开,看向她,“醒了?”
许愿坐到他身?上,红红的眼睛看向他,“周聿白,我刚才梦见你了。”
她顿了顿,梦里好像还有个身?影。
她有些不记得?了。
男人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淡淡“嗯”了声。
许愿有些不甘于这种浅尝即止,她搂住男人的脖颈,黑夜里,她的眼眸像星星一般耀眼。
“周聿白,我想接吻。”
她想更深地与他相拥。
想在黑夜里与他接吻,感?受他的温度。
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想与他融为一体?。
周聿白这次没拒绝她,他感?受到她的不安,他想抚平她眉间的忧虑。
不知是先开始的,薄唇抵住那张红唇,两人交缠。
呼吸紊乱,愁绪在这一刻被搅乱。
两人深吻。
许愿却是无助地哭泣,眼泪落在男人唇间,他尝到了她眼泪里的苦涩。
心里的疼痛无限放大。
他搂住她,捂住她的眼,“别哭,宝贝。”
“我想听《Five Hundred Miles》。”许愿将头抵住他的额头,乌黑长发散在身?后,柔美动人。
借着?月光,周聿白将她可怜无助的模样看在眼里,他“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哼唱。
熟悉的音符,唱起,许愿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搂在男人脖颈的手指缩紧,她抽泣着?,也跟着?唱了起来。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上帝啊,我已?离家五百英里
Not a shirt on my back
我衣衫褴褛
Not a penny to my name
我一文不名
这首歌许愿在澳洲,无数个夜里,轻哼着?旋律,默默想家,默默想周聿白。
那些夜里,无人的时刻,她就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哼着?。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摸了摸脸上的温度,像是摸到了家乡的温度。
后来,她将这首歌分?享在了公众号。
她知道,他一定会看见,他一定会唱。
一首歌之后,她擦了擦眼泪,眨着?眼睛看向他,“周聿白,其实我更喜欢这首歌的另外一种中文翻译,来自陈星宇的《翌日》。”
她趴在周聿白肩上,听着?他温热的呼吸,她轻声开口,“我也曾经,恐慌沮丧这一切,如今化为成长的力量,迎接翌日,重新激荡,如同婴儿——”
她顿了顿。
四周安静。
她抬眸,与他双目对视,良久她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新生哭嚷。”
磁性优雅的男声,与温柔空灵的女声,重叠在一起,像是世间最?美妙的旋律。
重新激荡,如同婴儿,新生哭嚷。
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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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黄莺醒来,正?式从恢复室转回病房。
许愿牵着?周聿白的手,站在门口,眼睛眨也不眨落在病床上睡着?的女人身?上。
她现在的意识还尚未完全?清明,身?体?疲惫,每天只能醒一会儿,今天回来的时候,恰逢她睡着?。
许愿紧张地看着?她的脸,她倏然想起,手术台上,她替黄莺安置微电极时,她的手指其实轻轻动了动。
当?时她太过紧张,以为是幻觉,但其实,或许是真的,黄莺当?时已?经有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