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iwen
卓枫的繁华只是一时的——这是骆氏父母给曲疏桐的原话。
他们让她回国进骆氏集团工作,不要在卓氏集团待太久。
后来曲疏桐再次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是骆雾因为这个人怀孕九月胎死腹中,并没有结婚,她在医院大出血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个男人无影无踪压根没放在心上,更别提那所谓的孩子,人家在外私生子不知有几打,活的都不上心还顾得上死的。
骆氏集团的股份有一部分从其他股东那儿流转到卓荣手上,骆氏资金链断缺上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财经新闻,后面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像垂垂老矣的烛火,很难再复燃。
骆小姐现在也半死不活的,抑郁症严重,整天寻死。她干爸干妈只能抛下公司在国外守着那个唯一的孩子。
曲疏桐这短短的二十六年生命里,马上要经历第二次家道中落。
骆氏集团要是同当年的曲木方舟一样彻底成为商圈一代历史,那她和卓枫这段表面看着还挺恩爱挺旗鼓相当的感情,也就江河日下了。
曲疏桐不在意这段感情,从她骗卓枫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结果了,她在意的是卓荣这个人与融远控股的生死。
她一定要他死。
“下次。肯定不会让你一次次空手而归的。”她对手中怎么也捂不热的黑枪说,末了给干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沈虹惆怅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就传来了:“桐桐,干妈很想你呀,雾雾那丫头最近情绪还是不稳定,总是想出院。”
曲疏桐对她已经没辙,语气淡淡道:“她不想在医院就带回家吧。”
“回家她也会偷偷离开,一出门就怕她想不开。我那天看到她偷偷联系了卓荣,气得我骂了她几句,她就要跳楼,哎呀我这个心肝现在还疼。”
曲疏桐无言,面对这种已经熟门熟路的戏码她没法子说什么好听的话。
那丫头谈个恋爱后脑子也不行了。
沈虹悲伤不已地说:“如果雾雾有你的一半的聪明懂事就好了。”
曲疏桐随口道:“她有她的好,干妈,她至少能陪在你们身边,不像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你们一次。”
说到这个,干妈忽然说:“桐桐啊,你还和那个,卓枫,在一起吗?”
“嗯。”
“那你还打算,和他回国去?”
“嗯。”
“你们的感情是认真的?”
“一般般吧。”她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含糊道,“怎么啦?”
“我看最近的新闻,融远控股势头好像不稳定,如果卓家二房最后真的能坐稳卓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行,至少,融远控股就能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曲疏桐:“无论最后和他在不在一起,融远控股我都会处理掉的。”
沈虹轻叹:“但是桐桐,你爸爸希望你回骆氏去,你回来比在卓氏当助理好得多。”
“骆氏现在,干妈……”曲疏桐轻吁口气,“坦白说我才毕业几年,我目前没能力接任集团何况还是临危救急,我很清楚我现在经验不够,无法靠自己挽回骆氏如今的局面,我只能靠卓氏。”
“那要是卓枫最后敌不过卓家长房,那你不是也两手空空?”
“他都敌不过,我何德何能能一个人挽救骆氏于水火。”曲疏桐语气淡然,很有自知之明也早就看清自己的未来了,她是一定要报仇,但是唯一的希望确实也只是靠卓氏,如果不行,那就不行吧。
“桐桐……”电话里的女人一下子便着急了,好像从她话里看到一座倾塌的高楼,看着自己的骆氏集团忽然之间就颓败如山倒。
她对曲疏桐说:“无论如何,骆氏不能倒,那是干爸干妈一辈子的心血,其中还有多少是当年曲氏的业务,我不能看着骆氏好不容易重振当年曲木方舟的辉煌后,如今再次一起走下坡路。
骆雾我是不指望了,桐桐,骆氏和曲氏就一个继承人,这个集团最终是要给你的。”
掐了电话,曲疏桐安静地思考了一番这段引诱性的话,最后出去。
举着酒杯在场内应酬了一圈,她代替卓枫把该有的谈话摸了一遍,确定了几个合作项目的情况,最后转头看到演奏区的一架钢琴,想了想卓枫刚刚微信里的话,就走了过去。
就当给她家亲爱的卓先生养养精神吧。
怕他错过,曲疏桐还发微信给他:“卓先生注意一下,你家兔子要给你进行精神补偿了。”
卓枫:“……”
有了不久前台上那一番漂亮夺目惊艳四座的致辞,眼下年会上的人对曲疏桐的关注度很高,此刻见她独自一人款款往钢琴漫步而去,原来还觥筹交错的大厅忽然就自动地为她腾开一条路。
待她在钢琴前落座,所有目光便都凝固在那儿不再动。
曲疏桐弹了一曲她很喜欢的《花之舞》。
偌大会所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悉数暗淡下去,只亮起一束独属于她的追光灯。
纽约下雨,而大厅里似骤然下起雪。
女人于浩瀚夜色中背着人群十指如舞翩然而起,四周乐章如流星,于黑夜下淋漓尽致地坠落铺开。
中央大厅里唯一的一束光让那细腻婉约的背影仙气浓得化不开,人之极目之处全是她纤细背上荡漾着的一片如瀑青丝,摇曳的一缕缕都让画面仿佛特效美景一般,璀璨不可方物。
场内不少精英高管眼底生光。
卓氏华盛顿公司的高管已经跟旁人打探了,“这不是卓总的特助吗?之前她同卓总去出过差,什么时候成女朋友了?没听说啊。”
“二人低调得很,没怎么公开露面,这次大抵是因为卓总来不了,她才会出面。”
“那她是先成了女朋友,才当的助理的吧?看着年纪很小,这个年纪一般人哪里够得上这个位置。”
“哦,那倒不是,她还真全凭本事,原来据说是总经办的秘书,后来据说是年终会议上她替他们生病的总经理出席,而后在会上因为一个项目和其他洲总经理起了争执,最后一人压倒了他们无数人。卓总当场肯定了她的观点,后来就被他调走了。”
“哦,就是这个人。”定睛看着那动人的身姿,华盛顿高管恍然表示,“我听说过。”
“是的。”
“可惜,要是真的只是一个表演者就好了,真漂亮。”
旁人干笑:“那不是,这大概只是曲小姐安排的一个热场节目,没提前告诉大家,所以让人挺惊喜的。”
随着大厅里层层叠叠的交头接耳声,钢琴曲走向了尾声。
轻快而浪漫的音调仿佛清晨的雪,可爱地染白了纽约这座古老城池。
今晚场内的布置主题是“夜色繁华”,而繁华的夜色从来不是璀璨的灯光铸就的,这是曲疏桐让设计师打造的,以此致敬卓氏在美五十年的辉煌,这辉煌,从来不是靠虚无的光。
所以云淡风轻的花之舞弹奏完后她还有另一曲适合今晚主题的曲子,但是在花之舞还未结束前,她似乎听到了钢琴声之外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嘈杂唏嘘声,比那群议论声要大。
借着钢琴镜面的反光,她隐约看到了一袭长衣在夜色中晃动,似是一件皮衣,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皮衣一侧的那只手,拄着一根拐杖。
曲疏桐心跳一刹那乱了节拍,彻底扭过了头去看。
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和他在昏黑而繁华的夜色中对上眼的那一刹,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在手中摁错了,但是好在所有人都在看蓦然如神祇降临般的卓枫,无人注意到她的出糗。
曲疏桐屏住呼吸,稳住紊乱如麻的心跳与忧心,默默回头换了下一首。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节奏一起出来,她又把主场拉了回来,根本无人再被卓枫吸引去眼球。
只有曲疏桐自己,因为他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怎么来了???怎么来了?那脚骨裂啊天呐,医生说需要卧床休息,他白天明显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晚上脸色又苍白。
他怎么会忽然来了……是看到卓荣找她了?
估计是,徐睿肯定跟他通风报信了。
只是曲疏桐对于他出院,出现在年会上还是很不可思议,震惊无比,因此,这曲她从未在公开场合演奏过的克罗地亚狂想曲被她的情绪带动得,她第一次觉得弹得如此带感。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气质弹不来这首曲子,是埋没了它,今天是觉得很适合这样的氛围所以第一次想试试。
结果,它成功了。
待她一曲完美地结束,曲疏桐扭头,卓枫徐徐伸出唯一空着的一只手给她。
曲疏桐冲他一笑,把琴键上的几根手指递过去。没有人发现黑暗下她整个脸颊都飘起了很不正常的潮红。
但是,被他牵离开钢琴凳的那一刻,曲疏桐忽然想起卓枫之前提起的,结婚的事。
她忽然发现,他们这一刻很像结婚了——在万众瞩目下,在晚宴里最亮的一处手牵手,他穿着她清早指定的喜欢的黑色皮大衣,系着酒红色领带,手戴御寒的黑手套,一身正装,连领带夹都是早上她亲自别上去的。
此刻固然另一只手撑着一根暗褐黑的拐杖,但是他在努力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了来听她的钢琴?来舒缓她失落的情绪?总之在她极其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忽然来了。
所以这一刻,在她也如愿完成了他的寄托主持好了这场晚会,也为这场晚会如愿演绎了两首助兴钢琴曲。
就这一刻,她看着牵她手的男人,忽然觉得在医院时她的说辞成了真,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她没有骗他没有利用他,没有对不起他对她的好,没有不敢与他结婚,躲躲闪闪,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路,周边有比克罗地亚狂想曲还热烈的音乐,歌颂着她和他今晚的成就,风雨同舟的成就。
——他们结婚了,会白头到老。
第9章 我是有什么恋装癖吗
?
忙了很久的年会终于算是圆满地落下帷幕,曲疏桐第二天直接在医院陪卓枫休息了一天。
二十四号下午他说要出院。
曲疏桐问去查房的医生:“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犹豫了起来。
病床上的男人眼神几不可察地觑他。
医生收到,便默默对曲疏桐道:“伤不是很重,在家中静养也是可以的,只要脚不落地,不要受力再次受伤。”
曲疏桐还是很担心,这是骨裂啊而且年会晚上他私自出院了,在外面逗留好久。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病房里来探望他的卓氏高层,那副总裁微笑立在床尾,手插口袋看着医生,一副听到他们卓总可以出院挺开心的样子,一侧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端端正正陪着,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开腔忤逆他们亲爱的卓总。
曲疏桐孤立无援,自己扭头看病人,打算和他再商量商量。
卓枫明白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揉了揉,主动道:“我还有事,出院方便。没事的。”
“在医院一样可以的呀,你司机整日都在,你吩咐他就可以嘛。”曲疏桐觑了眼在卧室门口站岗的任齐柯。
卓枫说:“可我想出去,住累了。”
“……”才两天而已。
曲疏桐静静地和他眼神交接了几秒,彼此交换了些信息。当他特助两年了她也能读懂很多他的无声信息的。
知道他确实有事,曲疏桐无奈,起身吩咐看护与护士帮忙收拾一下,又走到卧室门口吩咐任齐柯去办理出院手续,最后出门打了个电话联系了一队保镖来,确保回去路上不会再出差错。
等她回来,发现看护和护士都在客厅里,不在卧室,公司几个高层也是如此。
曲疏桐过去推开门,一瞧,发现卓枫已经穿好外套,正坐在床侧单手整理衬衣纽扣,另一只手拄着那根褐黑色拐杖准备起来。
闻声扫去,男人目光落在曲疏桐身后的任齐柯身上,或者说在任齐柯的手上。
他推着一只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