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枝栖木
清凉的风拂过,整片校园回荡着气势磅礴的宣言。
施渺的新同桌是个文静的女生?,戴了?副黑框眼镜,刘海时常挡着眼睛,不太喜欢说话?,但会主动?找施渺问题,相处之间也算融洽。
三月,一模考试结束。
成绩一早便被张贴在教室前门,叶凌查看了?成绩,蔫蔫地回到座位。
许柯敲了?敲她的桌子,“咋了?这是?”
“别提了?,比上次降低了?一名。”
“一名而已,你慌什么?”
叶凌听完,眄他一眼,“你根本不懂!”
“都快高考了?,你能不能上点心!向渺渺学习,人家又是第一名!”
许柯懒懒靠在椅背上,拿着本杂志看,拖长语调:“我胸无大志,只想做一只帅气的咸鱼。”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原来阿词在的时候,施渺第二名,现?在他走了?,第一名落到她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叶凌:“......”
施渺低着头在认真做题,乍一听见他们的谈话?,握着笔的手指下意识顿了?顿。
思绪被拉回开学那天,她一进教室,便见周以词的桌上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第一节 课下课,唐芸就调了?座位。
她偏了?偏脸,望向窗外。
阳光洒满大地,操场上隐约传来打球的声音,混着学弟学妹们高昂的叫喊,几道年轻的身影四处穿梭着。
施渺怔松片刻,心中莫名涌现?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不知?他在京都,是否一切顺利。
时间渐渐流逝,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四月中旬,高三年级组织了?一次春游,意在让同学们适当放松一下。
每个班举着一个牌子,长串的队伍便陆陆续续地出发了?。
叶凌趴在施渺肩上,一脸郁闷,“早知?道是爬山,我就该请假的!”
她最讨厌爬山了?!
施渺微微有些喘,拿出瓶水灌了?一小口,说:“那你要不要歇会儿。”
“算了?。”
叶凌摇摇头,“我路痴,走散了?找不到你们。”
这时,杜明宇走过来,鼓励她们:“再坚持一会儿,大概半小时后?到。”
“啊,还有半小时!”
叶凌叹了?口气,摆摆手,“行?吧。”
爬山真是个力气活,到了?山顶,施渺腿肚子都在打颤,腰几乎直不起来了?。
所幸山上的风景不错,空气清新,视野广阔。
简直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老?师点完名,大家便可以自由活动?。
“下午五点集合啊!”
叶凌从?书包里掏出一盒饼干,递给施渺,“渺渺,吃吗?”
施渺摇了?摇头,实在没精力说话?了?。
两人坐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吹着风,眺望着云雾缭绕的山间。
“别说,还挺惬意的。”
施渺十分认同,忍不住拍了?张照。
侧边几米远的地方,两三个女生?倏地对着远方大声吼叫:
“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成功!”
......
接着,有个男生?开始效仿:
“去他妈的高考啊啊啊啊!”
不久,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多,其中充斥着期冀、痛苦、徘徊、怀疑...
叶凌心思一动?,瞬时站起身,将手作?喇叭状,大喊:“我要当建筑师啊啊啊啊啊!”
喊完,她笑着回头,让施渺也试试。
“感觉好解压啊!”
施渺跃跃欲试,跟着她一起喊了?一遍。
“你太小声了?,要大点声,声嘶力竭那种!”
施渺深吸一口气,随即喊出了?声:“顺顺利利,永远开心!”
悬崖底登时响起断续且模糊的回声。
叶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想起什么,问:“你祝谁顺顺利利,永远开心啊。”
施渺抿唇,笑了?笑,“你,我,大家。”
以及,周以词。
-
月底的某天晚自习,施渺正?专心剖解着一道物理?题,忽然她眼皮跳了?一下,黑色墨渍晕在试卷上,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施渺。”
像附和她心中所想一般,教室后?门被敲响,唐芸站在门外,脸色沉重,说:“你出来一趟。”
施渺心脏猛地悬空,不踏实极了?。
唐芸说了?很多话?,可她脑袋晕沉沉的,只听清了?一句。
“你姥姥进医院了?。”
半夜,医院依旧人来人往,白炽灯照着每张疲惫又绝望的脸。
施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小脸惨白,眼眶含着泪,指甲狠狠掐入肉里,甚至冒出丝丝血珠,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
唐芸轻拍着她的肩,放柔声音,“别怕,姥姥会没事的。”
施渺死死咬住牙,没让自己?哭出来,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唐芸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此时难免心感同情,一遍遍低声重复:“会好的,会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
张青莲的手术很成功,但不排除术后?感染复发的风险,因此需要留院继续观察。
姥姥转到普通病房后?,施渺便请了?假,把书带了?过去,边复习边照顾她。
看着剃光了?头发的张青莲,施渺喉间泛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渺渺,你回学校上课,不用管我,有医生?呢。”
张青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连说话?都提不起太大的力气。
“姥姥,你休息会儿。”施渺上前替她掖了?下被子,继而启唇:“我就在这儿复习,和学校没什么区别。”
张青莲心知?女孩儿的倔强,不免苦笑,哪里会没有区别,医院人多,非常吵闹,完全不利于复习。
“渺渺,我床边有个柜子,等以后?我——”
话?还未说完,施渺便立即打断了?她,“我不想听。”
张青莲张张嘴,复又闭上,偏过头,眼角垂下了?一滴泪,很快被风吹干。
她听见了?医生?跟施渺说的话?,自己?脑袋里长了?颗瘤,虽手术成功了?,但术后?风险极大,家中的经济条件她是一清二楚的,她不想继续拖累渺渺。
活到这么大岁数,她也没啥遗憾了?。
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月,施渺偷偷躲在医院的楼道里哭了?好几次。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湿漉的脸上,她动?动?指尖,摁下一串熟烂于心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冷硬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五月末,张青莲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嘱咐,她要随时来复查。
施渺连声应好,扶着姥姥回了?家。
六月初,她去了?学校,叶凌冲过来抱紧她,“想死你了?,渺渺,姥姥好点了?吗?”
施渺轻轻颔首,抿唇展露了?一抹笑,“嗯,出院了?。”
“那就好!”
理?科的考点在本校,因此只用考前一天去看看考场座位号即可。
六月六号晚。
高三教学楼灯火通明,长达两分钟的宣誓完毕。
铃声一响,大家全跑到阳台上。
漫天纸卷洋洋洒洒地挥落,连同三年的苦与泪。
吼叫声、哭声络绎不绝,好像此刻才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离别。
叶凌瞟了?眼教室里的许柯,感慨道:“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感觉认识你们还在昨天。”
她侧目,看向施渺,“渺渺,你大学准备去哪儿啊?”
施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轻声说:“不知?道。也许就在梧江吧。”
叶凌眼底泛起一丝讶异,“我以为你会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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