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不一
赵小?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姥姥一句:“是不想让姜枣知道么?”
月鎏金点头,如实告知:“一是担心她会一怒之下造成修罗界内的动乱,二是因?为、我不想那么残忍的对待她。她若是知道了自己信仰多年的神明是自己最痛恨的人,一定会歇斯底里的崩溃。”
月鎏金又叹了口气,满含愧疚地看向?了自己的外孙儿:“对不起?,这次是姥姥连累了你,姜枣恨的人是我,为了报复我才将你扯进了修罗界的是非中,但?姥姥却不能将她赶尽杀绝。”
当?年在那个山洞中,无论谁杀了谁,最终逃出生?天的那个人都会成为背信弃义?薄情寡义?的那一方。
虽然月鎏金从不觉得自己对姜枣下手有错,但?对于那段萌发在艰苦岁月的友谊,却始终有着亏欠,不然,她当?年也不能待灵颜那么好。
更何况,她现在还生?出了怜悯众生?的慈悲心肠,所以,她清清楚楚地知晓,姜枣之所以会信仰杀神,无非是因?为绝望,因?为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和痛苦。
当?时,她拿姜枣的命当?作了自己活下去的投名状,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遭受了严酷惩罚,那帮歹毒的道士差点儿就将她虐杀致死。
无需多想,姜枣的结局只会比她更痛苦更凄惨。
所以,月鎏金完全能够理解姜枣对自己的恨意。如果换做是她,她只会比姜枣更恨。可她还是无法原谅姜枣对自己的外孙儿下毒手的行?为,更不可能再给?自己的外孙儿留下任何隐患。
若是没有生?出怜悯之心,她一定会向?是当?年一样心狠手辣地对姜枣赶尽杀绝,但?是现在,她却没办法再如同当?年一般无所顾忌的杀伐果断。
怜悯之心,是对世人的慈悲,却是对自己的累赘。
“姜枣自称神使,在修罗界内的影响力颇大,若是只因?个人私情就将她杀害,怕是会引起?千千万信徒的不满,从而导致修罗界内部的社会动乱。”月鎏金满含歉然地对外孙儿说?,“修罗界内不只有高?位者?,还有许许多多平凡无辜的黎明百姓。社会一旦动乱,受伤最大的还是百姓。六界共通的前提也是天下稳定。”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赵小?铭完全能够理解他姥的顾虑和思量,认认真真地回答姥姥:“姥,你不用给?我道歉,你没有任何错误。你当?年杀姜枣的选择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现在不杀姜枣的选择是为了让修罗界里面的底层百姓好好活下去,哪一次的选择都没有错,都是处于自己的处境和现实的考虑,我理解你,并支持你,以及,爱你!”
说?完,还举起?右手错开?拇指和食指朝着他姥的比了个心。
月鎏金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又热又酸……人那,真是越活越感性,再也不似年轻时那样铁石心肠了,外孙儿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她热泪盈眶。
但?是她的外孙儿,就是又可爱又体贴呀!
“姥没白疼你!”月鎏金满心都是感动,信誓旦旦地向?外孙儿保证,“姥一定会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去处理姜枣这件事。”
赵小?铭全然信任姥姥,当?即就重重地点了点头:“昂!”
“姜枣有儿女么?”这句话是月相?桐问得,出自好奇,“如果有的话,她的孩子应该是跟我差不多大?”
月鎏金刚要摇头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孰料就在这时,赵小?铭抢先一步回答道:“根据我那天从她侄孙女嘴里套出来的话得知,她曾经有过子孙后代,但?全都被她亲手掐死了!”
月鎏金诧异不已?:“为何?”
赵小?铭耸了耸肩:“感觉这事儿比较敏感,没敢继续往下问。”
也是。
当?自己的小?命被把持在别人手中的时候,多嘴等于找死。
月鎏金轻轻叹了口气,内心五味陈杂:“我们?两个是同样的出身,她年轻时吃的苦头,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她心里意难平也是应该的……哎,算了,不再提她了,她现在也不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反正未来三十天之内修罗界中谁都不能再对小?铭动手,不然就会被天道定义?成齐鸣的帮凶遭受天雷之罚,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商量商量怎么在短期内迅速提高?小?铭的战斗力。”
她的话音才刚落,梁别宴就回答说?:“明天就从这座山里搬出去,搬到天道台附近去住,直接上天道台训练。”
赵小?铭惊讶不已?:“还能这样?天道台能让咱们?上去训练么?”
梁别宴:“为什么不能?天道台本就是为了考验神族而生?,是神族的附属,神族后裔自然可以上台训练。”
赵小?铭挠头啊挠头:“但?是那一圈围着的全是观众席啊,咱们?训练的时候岂不是天天都要被围观?”
他倒不是不好意思被人家围观,而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菜……
梁别宴却说?:“你和齐鸣正式对决那天不照样得被围观么?不如提前适应适应被围观的感受,习惯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到时也不会觉得紧张了。”
赵小?铭却还是很担心:“那我的战术不就提前曝光了么?这对我很不利啊!”
梁别宴:“……”虽然不想打击外孙儿,但?是:“你先把以灵化刃学牢靠了再考虑战术问题吧!”
赵小?铭:“……”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将居身的帐篷挪到了天道台附近,连带着虞鸢她们?母子三人也带上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选择了要庇佑她们?,就庇佑到底。
但?对于赵小?铭来说?,惊奇的一天并不是从姥爷带着他上天道台训练开?始的,而是从见?了他姥的那帮莺莺燕燕开?始的。
这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刚开?始训练时,周围观众席上还没多少人,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阶梯形座椅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赵小?铭都开?始紧张了,说?话声音都开?始打哆嗦了:“都是谁啊?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呐!”
梁别宴:“北边坐着的是踏天教?的人,南边杀神殿,东西两边鱼龙混杂,有部分魔界的人。”
赵小?铭先朝北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央位置的那个青衫美男,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由衷而发地感慨了句:“我的天呐,那个单耳戴银色耳饰的美男子不会就是绿茶舅姥爷吧?”
梁别宴忍无可忍地给?了自己外孙儿一个冰冷的眼神:“还绿茶舅姥爷,你喊得到是亲!”
赵小?铭:“……”看我姥爷这态度,那位美男子百分之百就是我姥的绿茶右护法。
“我姥不是让我妈喊他舅么。”赵小?铭替自己辩解了句,“那我不就该喊他舅姥爷么?”说?话的时候,他还用好奇地目光在北侧的看台上巡视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舅姥爷身边坐着的那群环肥燕瘦各有特色的大美女们?,不会就是我姥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吧?天呐,这、这这乱花渐欲迷人眼啊!姥爷你当?初绝对是有点儿高?明手段在身上的,不然怎么可能突破重围独冠后宫呢?哎,其实也不怪那些莺莺燕燕们?针对你,这竞争确实是大!”
梁别宴:“……”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小?铭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南面的看台,惊讶万分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诶?那不是姜枣和她的侄孙女姜沐么?”
梁别宴闻言回头,奇怪询问:“哪两个?”
赵小?铭也不好意思拿手指,只用语言形容:“坐在南边看台上最中间的那俩人,一个穿白色裙子,一个穿红色裙子黑色外搭,白色的是姜枣,红色的是她侄孙女。”
梁别宴看到了,却仅仅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了。他大概能够理解月鎏金对姜枣的复杂感情,所以他知晓,月鎏金绝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她与姜枣之间的事情。自己哪怕是再关心,也只能当?旁观者?,不然必定会惹恼她。
梁别宴也很了解月鎏金,她不是不接受她人授予她的好,她只接受自己认可的那份好。她也从来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她有能力也更喜欢自己去解决自己的事。她不是因?为强大而变得独立,是因?为独立而变得强大。
梁别宴也没多说?什么,收回目光之后,就开?始催促赵小?铭别再东张西望了继续训练。
赵小?铭却有些无所适从,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绝望不已?地问了他姥爷一句:“等到了正式比赛那天,人是不是只会更多?”
梁别宴大概预测了一下:“除了座无虚席之外,估计周围的天上还会飞着不少围观群众。”
赵小?铭:“……”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这要是输了,可真他妈丢人啊!
梁别宴给?赵小?铭规定的训练时间是一小?时一休,每次的休息时间为十五分钟。
在他们?俩训练的时候,月鎏金就抱着毛巾和水壶坐在旁边的看台上,密切地关注着外孙儿训练,满眼都是怜爱和心疼;休息时间一到,她就会立即跑上台去,屁颠儿屁颠儿地追在外孙儿身后给?他递水壶擦热汗。
当?这么多人的面,赵小?铭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当?姥宝男。面对着他姥的热切关心,每次都特别无奈,推三阻四:“姥,这么多人呢,你让我自己擦汗就行?,还有,不用举着壶给?我喂水,我自己能喝!”
月鎏金又心酸又无辜:“那姥不是心疼你么?你看你都训练那么久了,胳膊肯定该酸了,姥替你举着壶,你不是能省点劲儿么?”
赵小?铭还是更想当?一个独立自主的男子汉:“实在不行?你还是去心疼心疼我姥爷吧,这都一上午了他还一滴水都没喝呢!”
月鎏金看都没看梁别宴一眼,眼也不眨地就回了句:“他不渴!”
口干舌燥、唇起?干皮的梁别宴:“……”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渴的?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最后还是月相?桐心疼她爸,跑上台子给?她爸送来了一壶水。
秦时坐在北侧观众席正中央,自然能够台上发生?的一切目睹的清清楚楚。月鎏金对待赵小?铭的态度越热情讨好,秦时的目光就越阴沉冰冷。
灵颜她们?几个就坐在秦时身边。秦时能够看到的东西,她们?自然也能够看到。
又盯着台上的月鎏金看了一会儿,灵颜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呀,睥睨天下大妖尊,竟然还有这般卑躬屈膝的一面。”
小?白兔精接了句:“她是真的爱她的外孙儿,连宸宴那个狐媚子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了,眼里全是那个臭小?子。”
灵颜冷哼一声:“就这样那个臭小?子还不知好歹呢。除了对他之外,姐姐可没这么奴颜卑膝地对待过别人。”
梁别宴对赵小?铭的训练要求也十分严格,十五分钟一到就必须立即进入训练状态,想多休息一秒都不行?。
事关外孙儿的生?死,月鎏金即便再心疼,也不能耽误外孙儿的训练,二话不说?就抱着水壶和毛巾离开?了,不然一定会因?为舍不得让外孙儿吃苦头而扰乱他们?训练进程。这也她为什么一定要让梁别宴上阵而不是亲自去训练外孙儿的原因?,慈姥多败孙儿。
时间转眼就临近正午了,月鎏金就想着提前回帐篷里面看看赵亦礼做了什么午饭,餐标不达标准的话就让他重做,反正不能亏了她外孙儿的嘴!
然而月鎏金才刚从观众席下方的通道口走出去,一道杀气十足的剑气骤然从后侧方袭击了过来。
月鎏金却没有持刀抵挡,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和意外情绪,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镇定自若,仅仅是身姿敏捷地旋了个身,就轻轻松松地将这一刀躲了过去,而后,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向?了身后。
姜枣身穿一袭白裙,手执一柄银色长剑,目光极为阴沉地注视着月鎏金,漆黑的眼眸中翻滚着强烈的恨意与杀意,仿若淬了剧毒的匕首。
月鎏金同情姜枣的一切但?从不愧疚,也早已?料到了她会来找自己对峙:“人活于世各凭本事,你恨我当?年对你痛下毒手,但?我若是不提前对你动手,遭殃的就会是我。我也从不觉得我赢了你,但?你却输在了动作太慢优柔寡断,就像是你刚才的那一剑。我若是你,绝对不会等到对方察觉再动手,我会在你没有发现之前就干脆利落地结果你。你的优柔寡断也不过是因?为你心知肚明自己不占理,所以你狠不下那个心对我痛下杀手,不然你怎么不敢向?天道请求与我对战高?台呢?”
姜枣的红唇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身体在愤怒和怨气的双重作祟下不断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了口,嗓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呕哑嘲哳:“当?年我是输了,却不是输在了优柔寡断,而是输在了没有你月鎏金心狠手辣!”
月鎏金不置可否:“随你怎么说?,你恨我也好,想杀我也罢,我随时奉陪,但?别再拿我外孙儿泄愤,不然我休怪我杀你无情!”
她的怜悯之心是因?爱而生?,如果连最爱的外孙儿都没办法保护,那又何必再考虑天下苍生?的安危?姜枣若是再敢对她的外孙儿下手,哪怕是天下大乱,她也要斩草除根。
姜枣却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言语间尽含鄙夷和讥讽:“我才舍不得杀你的那个废物外孙儿呢,我还得用他开?天门呢,但?我不杀他,他就能从天道台上活下来了吗?”
月鎏金可以忍受自己被轻视,但?绝不能忍受外孙儿被轻视:“结果未定,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呢?”
姜枣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志得意满到了极点:“月鎏金啊月鎏金,你是没长眼睛么?看不出来你的那个外孙儿到底有多无能多没用么?以灵化刃这么简单的操作,初出茅庐的垂髫小?儿都会,他竟然苦练了那么久都没能凝成一把刀,台上无数双眼睛,谁看不出来你的那个宝贝外孙儿必输无疑?你猖獗一世又如何?与神族生?了后嗣又如何?还不是得到了一个连蛇虫鼠蚁都不如的废物外孙儿?哈哈哈哈后嗣无能,就是你的报应!”
月鎏金没有理会姜枣的嘲讽与揶揄,语气坚决,一字一顿地启唇:“我的外孙儿,一定能赢。”
姜枣冷笑一声:“那咱们?就等着瞧,到时候,我一定会亲眼看着你给?你外孙儿收尸!”
说?罢,便气定神闲地离去了。
她笃定了赵小?铭会输。只要一想到月鎏金在不久后就会因?为外孙儿的惨死而肝肠寸断,她就扬眉吐气。
月鎏金却笃定了自己外孙儿一定能赢,目光冷然地回过了身,下一秒,前方不远处的那棵白梨花树就变作了一位身穿青衫,耳戴银饰的俊美男子。
是秦时。
月鎏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柔和了,立即朝着秦时走了过去,语气温和地询问了一句:“有事?”
秦时微微抿唇,满目疑惑地看向?了姜枣离去的方向?:“姐姐和姜枣之间,可有恩怨瓜葛?”
月鎏金点头:“嗯,但?你无需多问,更不要牵扯其中,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任何人都无关。”
秦时不置可否:“那姐姐可知晓姜枣的秘密?又或者?说?,姜枣并非没有软肋,若想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月鎏金一怔:“什么意思?”
秦时:“据我所掌握的消息,姜枣身边有个属下名叫姜沐,姜沐一直喊姜枣为姑奶奶,但?实则不然,姜枣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姜沐的姑奶奶,而是她的亲姥姥。”
月鎏金懵了,满目诧异……不是说?,姜枣把自己的子孙后代全部掐死了吗?
秦时看出了月鎏金的惊疑:“姜枣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早已?没有了子孙后代,但?这不会过是她瞒天过海的手段,她当?年也不是被流放来的修罗界,而是主动前来,为了寻找她的女儿和外孙女。”
月鎏金:“……”真是出乎意料。
秦时又道:“姜沐并非纯种九尾狐,混杂了黑蛇与白鼠的血统,所以姜枣刚刚才会故意嘲讽你说?小?铭连蛇虫鼠蚁都不如。她不过是气不过,嫉妒您而已?。想要对付她也很简单,只需要毁掉姜沐,就能击垮姜枣。她只是表现出来了不在意这个外孙女而已?,或许也是真的有些不喜,但?绝对是视如命重的,不然不能为了她前来修罗界。她想打开?天门,八成也是想把外孙女送出去。”
月鎏金:“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秦时:“当?然是费尽了心思才调查到的。姜枣所统领的杀神殿与我教?不死不休地缠斗了百年,我与她当?然算是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我一直没有动姜沐,是为了留下这一招当?杀手锏,但?如果姐姐需要,我愿意亲手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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