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摔碎家传宝玉之后 第92章

作者:张不一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轻松 沙雕 现代言情

  月鎏金也真是不?想?看、不?想?听那些病患的脓包和他们呜呜咽咽的呻/吟声,嫌弃恶心,就朝着顾主事挥了挥手,随他去。宸宴本是想?一同前往,亲眼验证效果,但迟疑犹豫了一番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陪着月鎏金。

  顾主事和李奇立即端着药离开了药房。

  前往病房的途中,李奇悄悄地询问了顾主事一句:“这?药,真的能管用么?那个叫阿金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流氓恶霸。”

  他的言语间?全是对“阿金兄弟”的怀疑与不?信任。

  顾主事却斩钉截铁:“一定管用!”

  李奇:“你怎么知道?”

  顾主事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冷酷又得意:“初时一接近它,我随身携带的照妖镜就开始发热,方才在厨房,我趁它与陈姑娘不?备之际,悄悄地用照妖镜照了他们一番,陈姑娘还是本样,她那位表哥却在镜中变成了一只凤凰!”

  照妖镜专为对付妖族而?制,只要是妖,就必定逃不?出它的审判。

  李奇当即大惊失色,惶恐万分:“你说、它、它它是妖怪?”

  顾主事冷冷道:“一只卑贱的凤妖。”他也和这?世间?众生一样,对妖族嗤之以鼻,“妖怪本性卑劣,无恶不?作?,死不?足惜!但如若它的凤血当真可入药用,那咱们就暂且放它一马;若不?管用的话,咱们就立即召集门?内弟子前来合力将?其诛杀。但无论如何,此时都事关重大,务必立刻上报给宗门?!”

第78章

  顾主事和李奇并没有隐瞒那碗汤药的作用。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顾主事就喜形于色地跑回了药房,尚未跑到药房门口呢,他就激动难耐地喊了出来:“陈姑娘!阿金兄弟!我给三位不同程度感染的病患各喂了一勺混合了阿金兄弟血液的汤药, 无论是对?中期病患还是重期病患都有显著的治愈效果, 三位患者身上的圆心疫症状皆肉眼可见地缓解了不少,说不定无需等到天亮, 他们就能痊愈!”

  辛劳多?日, 终于找到了根治圆心疫的办法, 这绝对是一个十足十的好消息。

  但却不是对月鎏金和宸宴来说。

  听完顾主事?这番难掩激动的话语后,无论是月鎏金还是宸宴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惊喜之色, 一个比一个波澜不惊, 似乎早就预料。

  二人此时也不想对?悬壶宗的人笑脸相迎。还悬壶济世呢,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顾主事?不由有些尴尬, 但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阿金兄弟的血液果然好用, 我等无用之辈真?是钦佩不已?, 也相当敬佩阿金兄弟舍身取义?的为人。只是眼下的患者实在过于众多?,未来几日里恐怕都要劳烦阿金兄弟忍痛放血了, 但也请阿金兄弟放心, 我门中人绝非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的自?私之辈,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献出各种?稀珍补药给?阿金兄弟补养身体!”

  月鎏金不置可否, 面无表情地盯着顾主事?看了一会儿,一双凤眼冷艳又?凌厉, 盯得顾主事?头皮直发麻, 不由冒了一背的冷汗。

  看够了之后, 月鎏金冷冷地启了唇,语气中满含戏谑与鄙夷:“你这家伙, 说话水平可真?是高,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当主事?了呢,你不称人中龙凤,谁还敢称?”

  顾主事?:“……”

  宸宴也没再流露出一分温和神色,将三个小白瓷瓶放到了旁侧的灶台上:“只需一滴血便可拯救数人,这三瓶血,够你悬壶救济众生了。”说完,就要带着月鎏金离开。

  顾主事?当即大惊失色——那三个小瓷瓶子的容量加一起都没他家的醋瓶子大!

  “可璃国上下千万百姓,仅此三瓶血液怎够?我也并非是在逼迫阿金兄弟放血,可、可可总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顾主事?的语气焦急,情真?意切,“如若这个人被血救了,到了那个人却又?没血了,岂非厚此薄彼?天下黎民岂非要怨声载道??”

  宸宴都被气笑了,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顾主事?,俊逸的眉宇间满含讥诮:“你们悬壶的人,竟然还知晓什么是厚此薄彼呢?若真?担心天下黎民岂怨声载道?,当初何必私吞丹药?”

  顾主事?当即一僵,瞬间哑口无言,清俊的面旁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难堪至极。

  宸宴又?冷笑一声:“一锅汤药中滴一滴血,便可救治整个村子的人,若你们悬壶不贪不占,这三瓶血,怎么着也够平息瘟疫了。”

  顾主事?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保持着冷静与持重:“我悬壶速来心怀天下,绝非贪占便宜之辈,但如若这三瓶血液不能将璃国境内的瘟疫彻底清除,隐患始终存在,折磨百姓的灾难迟早会卷土重来。陈小姐,您仁心仁义?,当真?忍心么?”

  他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替悬壶宗做辩解、劝说宸宴,无外乎只有一个目的:想让月鎏金留下来,继续放血,给?他们悬壶的人用。因?为他们是要去治病救人的,是正义?之为,所以放血给?他们用是天经地义?。不给?用,就是自?私自?利,视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妥妥的道?德绑架。

  可利用道?德来挟持别人的把?戏,并非百试百灵,也分对?象。

  月鎏金自?身的道?德水平本就不是很高,不去道?德绑架别人就不错了,绝无可能被道?德绑架,直接给?顾主事?回了句:“血不够就让他们死呗,谁让他们倒霉呢?人家都能喝到解药就他们喝不到,说明他们该死,关我屁事??”

  果真?是妖,卑劣歹毒!

  顾主事?的脸色骤然愤慨:“你、”

  “我怎么了?你还准备斥责我呢?偷吃丹药的狗东西?,你也好意思??”月鎏金牙尖齿利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修道?之士本来就是狼心狗肺,我好歹还放了三瓶子血呢,能救不少人了,你们呢?你们除了偷吃丹药之外还做了些什么好事?么?你姑、姑爷爷我没让你们这帮孙子跪下来对?我感恩戴德就不错了,怎么有资格谴责你爷爷我血放的不够多?呢?”

  她本是想自?称“姑奶奶”的,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想到了自?己现?在是男相,为了符合身份,于是悬崖勒马改成了“姑爷爷”。

  顾主事?无话可说,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一起一伏,内心却无丝毫羞耻之心,反而怒火中烧,怨毒不已?:你不过是一只低贱的凤妖,肮脏卑劣,本就死不足惜,看在你的妖血尚且有用的份上才留你了一命,不然早就将你痛快诛杀了!

  顾主事?的想法也是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想法,在他们眼中,妖类本就该死,是这世间最低等、最恶毒的物种?,哪怕它们拥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感情与灵性,哪怕有些妖类甚至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但依旧如同蛇虫鼠蚁一般该除该杀。

  所以,顾主事?才会如此理?直气壮地认为,让月鎏金为他们放血是他们对?月鎏金的好心施舍,更?何况,他们放血还是为了救人,是行善积德,哪怕是将这只凤妖浑身的血液全部放干了她也应当对?他们感恩戴德!

  哪曾想她竟如此的不知好歹、冥顽不灵!

  月鎏金虽不知晓顾主事?内心的盘算,但只要他的脸色越难看,她就越高兴,越得意,越想气他,能直接把?他给?气死最好:“我的血不比你们老祖给?的丹药还管用么?我还比你们老祖宽容大度呢,所以别说是你了,就连你们的那位药仙老祖见了小爷我,也得下跪给?我舔鞋!”

  “你!”顾主事?可以忍受这只低贱的凤妖羞辱自?己,但绝不允许她羞辱自?己的老祖,“你若再对?我门老祖不敬,我定对?你不客气!”

  月鎏金嗤之以鼻,她连帝姬尊芙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药仙?更?别说是药仙宗门中的小弟子了。没有一个她能看得上的。如若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把?整个天庭的神仙都扒光了衣服吊到南天门门口,就如同她当年对?待英招那般。

  但这一次,还不等她再次开口说难听话呢,宸宴就先开了口。他冷眉冷目,不容置疑地对?那位顾主事?说了句:“阿金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她已?仁至义?尽,如果那三瓶血当真?不够用,就去求你们那位德高望重神通广大的老祖宗显灵吧,药仙大人仁心仁义?,一定不忍凡界众生吃苦受罪。”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用力地推了一下月鎏金的肩膀,将蓄势待发准备再度攻击顾主事?的她推出了房门。

  但他自?己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虽然没有月鎏金的语言锋利尖锐,却相当之阴阳怪气,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看似没有羞辱悬壶和药仙,实则羞辱了个彻底。

  总而言之,这俩人是如出一辙的小肚鸡肠、牙尖齿利,内心的阴暗角落一个比一个多?,只不过一个活得沉重,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肩负的苍生大义?;一个则活得戏谑,游戏人间,毫无大义?可言。

  顾主事?自?然是不堪其辱,当即就追出了门去,哪知不过才短短几瞬,“陈小姐”和“阿金兄弟”就不见了踪迹。

  漆黑的夜色中,道?观后院寂寥空旷,除了顾主事?自?己之外,幽长的走廊上再无第二人的踪影。

  明明他们前?脚才刚出门,自?己后脚就追出去了呀,怎么可能怎么快就不见了呢?

  难不成,陈小姐,也是妖?

  那为何照妖镜照不出来她的本相?因?为“她”是一头比那只凤妖更?厉害的妖物么?连照妖镜都无法将其认出?

  再回想一下近几日自?己与那位“陈小姐”的相处经过,顾主事?当即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枉他还对?“她”芳心暗许,总是故意找由头接近“她”,与“她”攀谈,结果“她”竟然也是一只卑贱可恶的妖!

  “她”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真?心!

  顾主事?当即勃然大怒,恨恨地剁了剁脚,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李奇!李奇!出来!”

  李奇畏惧妖怪,不敢回去,一直躲在柴房里,又?害怕外面的那只凤妖忽然闯进来把?他杀了吃了,自?己把?自?己吓出了满身大汗。

  听闻顾主事?的喊声后,李奇才瑟瑟发抖地将紧闭着的柴房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紧张不安地往外面窥探了一番,确认妖物已?经不在了之后,才敢将柴房的大门打开,急匆匆地跑到了顾主事?身边,嗓音却还是有些发抖:“那、那只凤妖,已?经、已?经走了吗?”

  顾主事?沉着脸点头:“和陈小姐一起走了。”

  李奇大惊失色:“走了?不用喊人去抓那只凤妖么?她会不会出去残害村民?”

  顾主事?摇了摇头:“此事?非同一般,先不要打草惊蛇,免得那只凤妖心生防备。”说完,他就递给?了李奇一瓶月鎏金的血,不容置疑地命令:“你即刻启程,连夜赶回宗门,尽快将这瓶妖血交给?宗主,还务必要无巨细地将此事?汇报给?宗主!”

  李奇紧攥着小白瓷瓶,还是不放心:“可是、可是我们真?的不用去告知那些村民附近有妖怪出没么?”

  顾主事?无奈:“我都说了,那只凤妖很是狡诈,不要打草惊蛇!”

  李奇却很固执:“可村民怎么办?咱们明明知道?这里有妖,为什么不说呢?”

  顾主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说:“你管那些村民干什么?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这瓶血送回宗门给?宗主查看,如果凤血当真?可治愈疑难杂症,那项发现?就非同小可了,你我都会受到宗主的嘉奖!”

  李奇却呆愣住了:“就、就因?为一些嘉奖,所以不告知那些村民此地有危险?”

  顾主事?真?是恨透了李奇的那颗榆木脑袋:“如若宗主真?的确认了凤凰之血可以医治百病,那对?天下来说岂非也是一桩美事??可凡事?总会有个牺牲,为了日后能够救治更?多?的百姓,牺牲几位村民也无妨!”

  李奇越发的不理?解了:“那陈小姐呢?陈小姐如此仁心仁义?也要被牺牲么?她知晓不知晓自?己的表兄是妖?我们为何不告诉她?”

  顾主事?的脸色猛然一阴,冷笑着回答:“她仁心仁义?又?怎样?还不也是一只妖,甚至比那只低贱的凤凰妖更?卑鄙更?歹毒!”

  不久之前?,宸宴一走出屋子,就幻化为了龙形,如同一阵肉眼无法察觉的飓风似的,顷刻间就带着月鎏金回到了距离村北二十里的那片深邃山脉中。

  落地于林的那一刻,两人就变回了人形。

  宸宴不再是女相,月鎏金也不再是男相,皆是最原原本本的男女样貌。

  月鎏金也没换掉那身和宸宴酷似的黑衣,将双臂抱在了怀中,半是戏谑半是挖苦地对?宸宴说了句:“你就那么信任悬壶和那个姓顾的主事??不怕他们私吞了我的那三瓶血?”

  宸宴思?量片刻,回答说:“应当不会。药仙私给?他门中弟子丹药这事?虽然不地道?,但悬壶毕竟是一个药宗,想要维持声誉,就必须坚持救济天下,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义?。而这次的璃国瘟疫事?件,正是他们又?一次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月鎏金本想回一句:“你倒是想得开。”结果,她嘲讽的话才刚冒到嘴边,宸宴就又?说了句:“不过,保险起见,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需要暗中盯着悬壶宗的人才行,以免他们耍花招。”

  月鎏金却不满地拧起了眉头:“你担心他们耍花招,那你自?己盯着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拉上我?”

  宸宴:“万一那三小瓶血真?不够呢?”

  “三小瓶?小瓶?小?”月鎏金当即就恼羞成怒了,立即将自?己缠了纱布的右手手腕伸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谴责宸宴,“人家的手,都要被割断了!人家的血,都要被放空了!人家的身体,都要虚弱死了!你竟然还嫌那三个瓶子小?嫌我放的血不够多??你真?是好狠的心呀!”

  宸宴垂眸,看了一眼她裹着纱布的手腕,欲言又?止——

  当时给?她放完血之后,他就立即拿出了药神留下的治愈外伤的膏药,迅速涂抹在了她的伤口上,血当即就止住了。刀割的口子也不深,不出所料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痊愈,连道?疤痕都不会留。

  所以,他原本是想直接给?她回一句:“你要是再晚点让我看,手腕上的刀口就痊愈了。”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意识到,她也是为了帮他救人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不管多?少吧,好歹也放了三瓶血,自?己也不能太没良心。

  于是,在欲言又?止了一番之后,宸宴把?话改成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已?放了血,就不想确认一下你那些珍贵血液的去处么?不想看看自?己的血到底有没有被用到救助苍生中去么?”

  月鎏金可没那份烂好心,果断摇头:“不想。”

  宸宴:“……”

  月鎏金又?斩钉截铁地说:“我最多?只会放那么多?血,你休想让我再多?放一滴!”

  宸宴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等宸宴把?话说完,月鎏金就打断了他,双手掐腰,拧着眉头对?他说,“你可别忘了,你还得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呢,是给?我你的元阳还是当我的压寨夫人还是跟我回妖界或者和我一起自?立门户,你自?己选!”

  看似四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选项:我就是要的你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强扭的瓜最甜!

  宸宴的呼吸猛然一滞,紧张又?无措:“……这个、就不能等这番瘟疫过后,再议么?”

  月鎏金的眉头又?是一拧:“你什么意思??堂堂九重神君,想耍赖不成?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的教导么?”

  这一顶大帽子,扣得可真?好。

  宸宴当即语无伦次:“我、我当然没有我、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你有什么好觉得的?”月鎏金压根儿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刚刚还说过呢,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宸宴,无话可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收回来。

  宸宴为难地抿紧了双唇,认真?地权衡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豁出去了:“待凡界的瘟疫平定之后,我就随你回妖界。”

  之前?选择留在天庭,屈居于尊芙,不过是对?天庭还抱有期待,只求苍生安稳。

  而今才彻底明白,天庭毫无作为,众仙尸位素餐,只求明哲保身,视众生苦难于无睹。

  此等腐朽泥泞地,不待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