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沅
她找了黄牛买了一张很后排的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唱快歌后拿起话筒说话时,带着微微的喘息。
她焦躁不安的情绪,在那一刻平静下来,她的戒断失效,她像个瘾君子一样,复抽了。
齐礼就像是最美丽的罂|粟,少年时种到了她的心里,她上了瘾,她逼着自己戒了很多年。再次遇见,她又上了头。
瘾君子最怕的不是戒断,怕的是戒断后不断地复抽。
电影在演什么,焦棠一个画面都没看进去。男男女女纠缠着,撕扯着,她的理智和欲望也在撕扯。
真人比演唱会冲击更大,他在她的房子里,在她的浴室里。
他在洗澡。
谁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她是人又不是神。
心理医生说,记忆会美化初恋,美化失去的东西,美化遗憾。记忆并不可靠,不要依靠记忆去把对方认定成一个无法超越的完美的人。
齐礼是完美的人吗?
齐礼为什么把自己送上门?他想做什么?
是不是跟她一样?他们都想再试一次,是真的那么美好,还是初恋的滤镜在作祟?没了那层滤镜,焦棠是普通的女人,齐礼是条件优越的男人,他何必吊死在焦棠这一棵树上?
齐礼这么多年,睡过别人吗?
应该也没闲着吧,当年他欲|望就挺强的,如今上综艺也是荤素不忌,不至于为谁守身如玉。
焦棠拿起手机胡乱翻着打开了外卖软件,找到成人用品分类。
水声停了,她手一抖连忙把手机按灭,扔回桌子。继续认真看电影,电影里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啃得难解难分。
焦棠拿起遥控器快进了一些,两个人又滚在床上。她快速按着进度条,一直拖到了结尾。
齐礼的声音响了起来。
电视里的歌声和浴室里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叠了一部分。
电视里:“欲念高悬,握不住理智的线……”
浴室里,他刚洗完澡,声音沙哑慵懒,“你的毛巾能用吗?我没带毛巾。”
“抽屉里有一次性的。”焦棠按下了电视的暂停,把他的声音禁锢在电视里。
分手七年的前男友在她的浴室里,她纵容的结果。
如果她去我的极品前任那里投稿,一定能被吐槽上千条。
齐礼终于是打开了门,焦棠又找了个老剧出来看,终于是没有齐礼的广告也没有他的OST,非常安全。
浴室里氤氲着雾气,齐礼擦着头发慢腾腾走出门。
焦棠装作无意抬眼,然后目光停在他身上。他穿了件白丝绸的衬衣,领口解开两粒扣子,松松散散地露出白皙的脖颈。
他的头发很短,冷淡的唇被水染上了艳色,高挺鼻梁如玉,眉目冷峻,深刻的双眼皮压的很深。
“看这么快?一部电影看完了?”齐礼漫不经心走到客厅,敞着长腿站在中间,掀起眼皮看了眼电视,嗓音淡淡的像是最普通的朋友,“你看点新的作品,回头有OST的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
焦棠压着心跳放下遥控器,若无其事地移开眼,“谢谢礼哥。”
“行了,我走了。”齐礼把一次性毛巾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大步往门口走。
焦棠起身去送他。
他们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在寂静的房间里慢慢悠悠地共处着。
齐礼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焦棠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紧绷着嗓子站在原地。但齐礼只是停了一下,便抬手拧开门迈着长腿走出去,“需要帮忙直接开口,你和席宇都是我带出来的人,你们在我这里一样。”
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随即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风从打开的窗户卷进走廊,吹着齐礼的衬衣贴到了身上,隐约可见他劲瘦的腰间沟壑轮廓。
齐礼皱了下眉头,走过去关上了走廊的窗户,声控灯暗了下去。他走到自家门口,回头注视着焦棠,“晚安,睡去吧。”
“晚安。”焦棠冷静地朝他点了点头,拉上了房门。
房门彻底关上,房子里恢复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味道,她的沐浴露跟齐礼的是同一个品牌同一个味道,她背靠着门板抬手盖在眼睛上,又长又沉的呼吸。
她和席宇一样,都是齐礼带出来的兄弟。
他讲义气,对兄弟向来是大方阔绰。
房间里的灯苍白地亮着,窗外风雨飘摇。
这场夏雨真大。
她听到隔壁门锁发出滴滴警报声,随后她听到拍门声,大约有一分钟。她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走回她的门前。
犹豫的时间里,焦棠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怕齐礼敲门,又怕他不敲。
她的心高高的悬着,她听到呼啸的风声,狠狠撞着厨房的玻璃。她仰起头看玄关的灯,灯是鹿角形状,亮的白莹莹的。
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隔着一个门板。
焦棠忽然想到她的十八岁生日,是《新歌手》决赛的第二天。那天她没想过齐礼会去,决赛那天所有人的家人都到场了,齐礼的家人也都在。比赛结束后,他跟他妈先走了,庆功宴都没参加。
庆功宴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多,经纪人没发话,焦棠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来看到齐礼的信息。“戴好帽子口罩,从后门出来。”
焦棠出门看到一辆非常不起眼的灰色奥迪停在那里开着双闪,她小跑过去弯腰对上了齐礼的视线。他坐在驾驶座上,伪装严密只余一双眼睛含着意气风发。
后排塞着一排的脸。
席宇他们都在。
副驾驶空着,焦棠拉开车门坐进去,看着齐礼的侧脸心脏砰砰跳。
他们中只有齐礼有驾照,他满十八岁就去考了。他比焦棠大一岁,拿驾照一年多,车子飞驰,一路开到了郊区别墅。
停好车,齐礼拉着她走进那栋别墅,那是一个盛大的生日宴。
零点的钟声响起,生日宴正式开始。
那天,所有人都很高兴。非常热闹,焦棠第一次喝酒,酒很甜,很好喝。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喝多了,她头晕的抬不起来,她抱着齐礼的胳膊开始哭,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她委屈的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找到家的流浪汉。
隐隐约约,她看到齐礼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世界黑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们,把他们遮在密闭的空间里,只属于他们的空间。
吵闹声欢笑声还在继续。
他们陷在他们的黑暗里,他湿润带着果酒味道的唇贴着她的唇。呼吸纠缠,她心跳的疯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她觉得应该是梦,是她的美梦。
她呼吸不畅,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只能感受到眼前的齐礼。她仿佛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渴望一场甘霖,她渴望他的唇。
她往前一点,含住齐礼的唇,柔软的果冻似的,她仿佛久旱逢甘霖的一棵枯草,疯狂汲取着她想要的养分,她抱着齐礼疯狂地吻了上去。
她听到了敲门声,缓慢的敲门声,隔着门板,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焦棠嗓子干的要命,她想打开冰箱取一瓶冰水,她觉得现在糟糕透了,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
不能往前,他们不合适。
不要再尝试了,会死的很惨,会尸骨无存。
焦棠转身,拧着最原始的需要用钥匙才能开的门锁,打开了房门,她看到走廊里的齐礼,站在灯光下,垂着纤长的睫毛,睫毛尖贴着他冷白的皮肤,他说,“门锁好像坏了,我没带手机,借你手机用一下。”
焦棠啊了一声,把意外表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经纪人把她送去剧组演戏,唱歌的舞台没那么多。赚的也没有那么多,歌手都是身兼数职。她在剧组被表演老师骂的狗血淋头,说她根本就没有表演的天赋。
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演戏,他说焦棠这辈子都成不了一个演员。长的不漂亮没演技,像个木头。
焦棠真想把她的表演老师请来,让他看看如今的焦棠是怎么跟齐礼飙演技的。
能拿影后。
也许可以建议秦念,给她接一点影视方面的工作,她也可以演,还能演的很好,演的滴水不漏。
焦棠拿手机时,想到了那个购物页面,鬼使神差的,她没有返回。也行,可以借此彻底解决,彻底放下。
她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齐礼,说道,“密码还是以前那个。”
齐礼没问是以前哪个,他握着焦棠的手机,站在灯光下,骨节修长的手指操纵着手机屏幕输入密码。
他垂着眼,睫毛上映着一点光。声控灯灭了,他的脸被焦棠房间里的灯映的情绪,他真的很好看,焦棠再没有见过比他更帅的男人。
他解锁屏幕,手指停顿,缓缓抬眼看向焦棠。
一瞬间,焦棠生出一些失控的害怕,她退缩了。
别搞事了,好好活着吧。
“手机你先拿着用,明天还给我就行。”焦棠往后退了一步,移开了眼,“我还有一个——”
齐礼往前一步猛地把她按到了墙上,他的手移上去捏住焦棠的后颈,另一手还很冷静地带上了门。风被关在门外,焦棠被迫仰着头看他。
他身形高大,完全笼罩着她,焦棠看不到光了,只能看到他俊美的脸,带着凌厉的压迫感,停在咫尺之间。
焦棠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陷,她眼睛有些涩,“你这几l年找人了吗?”
“你希望我找?”齐礼关掉了她的手机,丢到门口柔软的地垫上,他往前一步,手滑下去掐住她的腰,低头鼻尖几l乎触到了她的,“你那么希望我找人?嗯?”
焦棠嗓子发干,装了一晚上,她装不下去。她低头,空气里全是齐礼的气息,她恐惧男人,唯独不恐惧齐礼,她被齐礼掐着后颈给抬了起来,她泛红的眼睛落进他的眼里。
“如果我找人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想,你当年果然没做错,甩掉我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齐礼就是个花心浪荡的人,果不其然,才几l年就忍不住了,管不住下半身。”齐礼的声音哑到了极致,他的指腹死死贴着焦棠的后颈肌肤,他的手指很长,指尖贴到了她的动脉血管上,感受着她慌乱的心跳,“是不是啊?糖糖。”
“不是。”焦棠被他掐的低不了头,也无法躲避他的目光,她只能被迫站着,看着他沉黑的眼里翻涌着压抑许久的欲|望。
“不是,是什么?跟我说说。”齐礼的手从她的T恤下摆探进去,贴上了那个不太复杂的卡扣,他低头没有亲焦棠,唇就悬在她的唇上,他们的呼吸交缠,他看着她,手指顶了下她的脊椎,“为什么甩我?”
焦棠腿软,她感觉到酥酥麻麻的凉意一路滚到了尾椎骨。
她抿着唇压着即将出口的喘息,她的嗓子干到发疼,她感觉到内衣扣松了,肩上的两根窄带,摇摇欲坠,久远的记忆在复苏,有什么蠢蠢欲动。
齐礼终于是贴上了她的唇,他的呼吸又沉又热,纠缠厮磨着她的皮肤,声音缓慢沙哑,“我没找人,满意吗?”
第28章
重逢之后,焦棠一直处于神经高悬的状态,她如同一个拉满的弓,绷的紧紧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陷入焦灼的撕扯。
她需要一个出口。
她想放任,可她看到齐礼的状态,她不敢了。
焦棠在触及灵魂的激烈热吻中,挣扎着仰起头远离他的唇,她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缺氧的大脑找回理智,她也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你是因为寂寞想找个人排解,我很安全,我不会曝光你,我不要求你负责,我也不是负责任的人。”
齐礼炽热的呼吸停住,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悬在空中。他撑在焦棠的上方,阴影死死罩着她,指尖在她的腰上要掐出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