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幼一栗
徐康带着已经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少夫人以前患有心理疾病的所有病情报告,全都在这里了。
还有乔家确实正跟岑渊进行联手合作。
目前乔家已经联系好相关媒体,明天一早就会散播有关少夫人不好的舆论。”
“岑总放心。”
徐康严肃道,“已经跟那边的媒体打好招呼了,他们明确表示不会得罪岑氏。
为了预防乔家有新的预谋,公关团队已经随时准备好,绝不会让少夫人的声誉有造成一点影响。”
岑昼望着手头的文件,眸子黑沉得厉害。
这场商战,他原本想这数目滚得再大一点,再一次性收网。
但现在他已经失去耐心等下去了。
这个数目他虽不太满意,但也是个天价。
等这老家伙回过神来。
就会发现他名下资产的负债率已经快要高达百分之两百多了。
足够他倾家荡产还一辈子。
“给那群将手上岑氏股票低价卖出去的老股东,还有其他跟他密谋的家族放出消息,告诉他们,这场债券融资就是一个局。”
岑昼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雪茄摁在烟缸,幽深的眼底泛出腹黑危险的幽芒。
“让那些给岑渊借了钱的人,赶紧去找他追债,不然到时连一块钱都要讨不到了。”
哇!
这招狠啊!
徐康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简直是趁他病拿他命。
先别说岑渊背负起天价数目的欠债。
那帮以为岑昼失势,敢在前头将自己手头股票低价卖出去的老股东不但会后悔莫及。
其余那些家族也会因为站错队,而损失不少资产。
这连锁反应,简直就是一网打尽。
“听说二伯的小孙子快要回国了,等他一落地,就请他带到我面前来。”
岑昼似笑非笑,眉宇间涌动的暴戾触目惊心,“我亲自招待。”
竟敢把这脏手伸到他家小姑娘身上,敢威胁她?
那就让他好好教这老东西一课,什么才叫真正的威胁!
徐康点头,“是,岑总。”
岑昼拿着手上有关女孩的病情报告,眉眼间所有的冷戾转瞬不见。
只有浓烈的心疼和自责。
内心深处的声音像含了血,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
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为什么不早点变得更强?
为什么要白白让她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还是太慢了。”
他无力倚靠在椅背上,满脸挫败颓然,“要是我再快一点,这样她就能少受这么多苦了。”
徐康望着面前低着头,失了精气神的男人,不由惊讶愣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岑总脸上露出这么强烈的黯然。
徐康轻叹,“岑总,您已经足够努力了。”
能够以卑微的私生子身份站在如今谁都不敢撼动的地位,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年岑氏争夺权战中,外部虎视眈眈,内部动荡不平。
所有人都红着眼,盯着这个掌权之位,疯了一样往前抢。
连亲情都能当做垃圾往地上踩。
他一个没权没势,小小的私生子,能从如此凶残的龙潭虎穴中硬生生杀出条生路。
简直就是不敢想的奇迹。
完全不敢想象。
当时的他究竟是怎样以常人都达到不了的毅力和胆色,成功坐上这把掌权之位。
简直像是踩地雷一样,稍有不慎,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他就是不管不顾。
一颗心就这么执着坚定,以这么微小的力量,闯出了新的天地。
那时候的徐康以为,支撑他一路艰辛走过来的信念是报仇和权力。
后来才惊觉,原来是这位名为乔知漾的女孩。
“比起她受的委屈痛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以前所有的艰难,在他眼中仿佛轻易就能一笔勾销。
岑昼垂着眼,低声,“如果可以,我都想代替她全部承受一遍。”
这样她就能无伤痛,只有喜乐,永远都能明媚健康。
好在他终于找到她了。
以他性命发誓,今生他都不会再让她受伤难过了。
此言既立,绝无改变。
“岑总,还有一件事。”
徐康有些犹豫,“乔家这边,您想怎样处理?”
岑昼脸色冷沉。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
谁伤他一分,他就会还十分。
乔家这样伤害他的小姑娘,他怎么可能轻易说放过就能放过。
可一想到这些人是她的家人,他就有了点顾忌,一直都没有直接下狠手。
“先放着。”
岑昼将她的病情报告小心地在抽屉里放好,“我要听听她的想法。”
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听从她的。
—
夜色渐深。
等身上的烟草味散得差不多后
岑昼脚步放慢安静地推门走进卧室。
小姑娘裹着香香软软的粉色被子,长睫轻搭着眼睑,睡颜安静美好。
他轻轻伸着掌心,温柔地在她脸上抚了抚,微红的眼底柔情万分。
当时她嫌他的卧室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就连被子都是灰色的,觉得太过沉闷了。
就将她自己房间的粉色小被子抱了过来,让本就清冷的空间里多出了一抹色彩。
“对不起,漾漾。”
岑昼单膝跪在床边,小心避开着伤口,握住她的小手,贴向有些冰凉的脸颊。
晕着抹红色的眼底渐湿,嗓音轻哑,“是我来得太晚了,是我知道得太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个从夺权路上杀出条血路出来的男人,向来都是坚毅得可怕。
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他有任何一丝崩溃破碎。
唯独在她面前,红了眼,有了泪。
岑昼握紧着她的手,深陷自责,声音哑得厉害,“抱歉,是我没有早点来到你身边,保护你,对不起.....”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乔知漾睡得并不熟。
听到身旁传来熟悉的动静,她慢慢睁开双眼。
就看到他跪在床边,毫无安全感般地握紧她的手。
薄唇紧抿,湿润的泪光沾湿了长睫。
像只耷拉着耳朵尾巴,可怜巴巴地伏在地上低声呜咽着的大狗狗。
她轻怔了下,心里不由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又哭了呀?
原来三哥是个隐藏性的小哭包吗?
“不晚的,三哥你来得一点也不晚。”
乔知漾起了起身,帮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软声温柔,“你来得刚刚好。”
她不是个完美聪明的女孩子。
曾经被这个世界伤得遍体鳞伤。
有过绝望,也有过放弃。
那时候她在许愿树下偷偷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