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亮生长中
一向不回应网上言论的凌越,也特别难得的回复了一次。他说:“我跟她是和平分手,而?且,她从不需要?依靠我,她本?身就是独立清醒又对目标未来很愿意付出努力的人,她根本?不需要?借我的什?么名头,她本?身就够明亮了。”
宋悦词看完后在想,她和凌越能算是和平分手吗,好像并不是。凌越是放了狠话的,她也很清楚他带着怒气,但他现在还是给?足了她面子。
也因为凌越的回应,话题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凌越的身上。有人说他根本?没放下,有人说他还爱着,但点赞最高的一条宋悦词也认可。
因为凌越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尊重女性的人,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他敢于承认敢于担当。
只有一个人抱着五斤重麻重辣小龙虾啃的席止关注点不一样,“我觉得凌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宋悦词疑惑:“什?么?”
席止:“我也是猜的啦,凌先?生什?么时候愿意主动说私人问题啊,这么久过去了,偏偏现在自?己说了分手了,可是你们都分开这么久了……应该一点交集都没有吧?你也不可能有机会?触他逆鳞啊。”
突然就这么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还要?特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说出来,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宋悦词一个人听的那样。
宋悦词没说话,她也已经太久没有跟人讨论过“凌越”了。她翻了翻评论区,又看到了一条:你们真的不够了解男人,就算是凌越,有些?事的铁律也通用啊,这一看就是给?现任腾位置呢嘛,怕大家以后误会?他的女朋友一直是之前?公开的那个啊!
看完这条后她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跟席止一起开始向麻辣小龙虾发起了猛攻。
*
宋悦词第?二天刚到舞团,还没进去就有关系好的朋友把?她拉到一边,“你之前?拒绝的那个学?弟,好像是叫俞亮吧?过来给?整个舞团送了饮料和水喝。”
对方请所有人喝饮料是假,只为了让她收下是真。钱对方一定不会?收,但很容易会?让她周围只要?是喝了饮料和水的人都生出起哄一两句的念头。
宋悦词对这种看似“我只是特地为了你”,但其?实是“我在强行逼迫你”的方法见多?不怪,非常淡定的在下午的休息时间也请所有人都喝了一次。
她排练结束后在离云安墅不远的便利店遇到了俞亮,对方应该是知道了她下午做的事,突然偶遇,脸上的情绪根本?藏不住,一向温柔的脸变得蔫蔫的。
宋悦词倒是先?开了口,她指了指便利店,“你下午应该没喝到,要?喝什?么,我请你。”
俞亮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悦词今天随手盘了头发,垂下的发丝都各有美感。但就是这么美的一个人,用他的方式来一遍还不算完,知道他没拿还要?单独特地请他。好听点说真不愧是神女不染俗世,绝不欠人任何一点,说白了就是怎么能油盐不进难追成这样。
宋悦词转身进了便利店,眸光淡淡的,“下次请你不要?再这样了。”看她完全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俞亮很有眼力劲的没有跟着她一块进去。
凌越比起刚回国的时候,国民度也已经彻底起来了,宋悦词走进便利店的时候发现连冰柜门上都齐刷刷贴印着他的代言海报。
替他开心是真的,但也真是肆意入侵到了防不胜防的程度。
宋悦词打开冰柜门,随手拿了两罐出来,她自?己是不喝这个味道的,但是俞亮之前?送的味道里她记得有这一种。
正拿着去结账时发现自?己被人挡住了,她正想说一句“借过”,对方就转过了脸。即使凌越的帽檐压得低,宋悦词依旧猝不及防的跟他四目相对了。
一双跟曾经一点也不一样的眼,宝石一般闪耀的浅棕色眸子里起了雾。
宋悦词在这个瞬间才彻底感觉到了凌越对外?的那些?代表词。倨傲、嚣张、目空一切,现在在他眼里的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关紧要?的存在,在他的世界里,她早已并不具备什?么特殊意义。
不是前?女友,没有曾爱过,甚至连路人都算不上。
宋悦词手里拿着的铝罐饮料正在液化,冰冷的罐身被她用力按瘪了一小块,指尖染上湿意,她迅速反应过来,随后立刻挪开了视线。
不管凌越对外?说的多?体面,他们之间的分手并不体面,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便利店里还有其?他人在,宋悦词也不想显得刻意避开他反而?引人注意。
两人擦肩而?过,宋悦词却听到凌越轻飘飘的一句,“口味变得挺快啊?”她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直接把?饮料放到收银台。
在外?面等着的俞亮看到她后,立刻冲她绽放了相当温柔的笑容,又冲她挥了挥手,看起来乖得不行。
而?就在她身后的凌越,一股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傲慢痞气,时隔这么久,他再次连名带姓喊了她,“够可以的啊,宋悦词。”
第57章 碰不得
凌越是一个不拐弯抹角的人, 他的占有欲和吃醋从来?明显。他以前也会?这样调侃她,说“你很可?以啊,宋悦词”, 但同样的话他现在时说出口时已经没有一点?以往的感?觉了,语气态度全都不一样。
凌越甚至没再看她一眼?,直接绕过她去自助收银台那里结了账。
宋悦词没有侧头去看,但余光扫到凌越直接往云安墅相反的方向去了。
她想起席止以前说的话:“如果分手后故意?装不认识故意?无视的话,那?很大可?能就是没放下,释怀不了嘛,如果可?以轻松打招呼的话, 反而说明是放下了, 对?方怎样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现在看来?,她是前者, 凌越是后者。
回云安墅后她的情绪依旧不太稳, 她下意?识摸向脖子?,本来?挂着白玉牌的地?方空荡荡的。
那?块白玉牌, 诚如凌越所言替她挡了灾。
她在法国的最后一天,脖颈里好好戴着的绳子?突然就断了,白玉牌直接坠了地?。
宋悦词立刻蹲下身去捡, 与此同时, 一个花盆从高处坠落,四分五裂地?碎在了她的脚边,如果她当时再多走?一步,就是无法挽回的结果。
宋悦词紧紧握着坠到地?上的白玉牌, 它没有直接摔断, 但是有一角已经碎了。她蹲在那?里,突然脑子?一片乱麻, 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陌生的国外街头,她有一张过于吸引人目光的脸,愿意?为她提供帮助的人也有不少,直到她听到一句:“你的玉,碎了吗?”
当时有人在附近广场进行泡泡艺术,巨大的泡泡飞得到处都是。
乔熠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还背着自己的雕塑工具,扬着一张带有温和笑意?的脸。他看见宋悦词愿意?抬头看他,于是很认真地?给了一点?自己的意?见,“可?以补的,你应该不是长久住在这里的吧?国内有好的工艺师傅,可?以补好的。”
因为他这句话,宋悦词的紧绷感?终于放松了一点?。那?块玉被她一直托在掌心,在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随身找可?以放置它的物件时,乔熠递给她一个平时用来?装小块材料的小布袋,“给你,干净的。”
宋悦词说谢谢后接了过来?。玉是能补的,但是她大概也知道凌越送的这块玉在什么价值,她连这块玉的卖家?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应该动什么门路去找修补师傅。
但也是在她装玉的时候,乔熠认出了那?块白玉牌。
乔熠当时去看过一个玉石展,这块玉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他暑期回国依旧念念不忘,于是在饭桌上提起,他爷爷就笑着说他眼?光好,说那?块玉是梁家?的,单纯借出国去做展览的,绝不对?外出售的一块。
于是他试探着问了宋悦词一句:“你这块玉,是……梁家?的吗?”他不知道这样直接用谁家?谁家?指代宋悦词能不能听懂,毕竟在那?个圈子?里,大家?都这样说。
提起事或物,从没有具体人名,只说是谁家?的。
而宋悦词很明显愣住了。因为宋涛某次确实?提到过一次,说也就凌越了,还能从梁家?要到东西……虽然那?句话没能说完,但现在前后一联系,她立刻问乔熠,“你怎么知道的?”
乔熠笑,“我以前见过一次,我还以为它这辈子?都不会?被售出呢,不过,梁家?的玉最好还是找梁家?的人自己补,他们家?玉石之类的都太金贵了,一般师傅也补不来?的。”
宋悦词听过很多次梁家?难打交道,她外公已经去世很久,即使还在,也跟梁家?搭不上什么关系,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凌越,凌越送的东西凌越一定有办法,但她怎么可?能带着这块碎玉去找凌越。
乔熠看她好看的眉眼?蹙着。“你跟梁家?的人不熟悉吗?”他有些意?外,毕竟这么珍贵的玉都在她手上了。
宋悦词摇头。
乔熠那?时确实?见不得她一脸落寞无措。她不像西方雕刻艺术里的维纳斯,她带着浓重的东方气息,像神话故事里描述的落凡仙女。
“我过段时间要回国,或许我可?以找我国内的朋友替你想想办法。”乔熠把手机递到宋悦词面前,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乔熠举着手发誓,“我不是骗子?,我身份证和护照都可?以给你看,还有毕业证书和参展证!”
宋悦词没有犹豫就拿出手机加了好友,他能认出是梁家?的玉,这已经是他没有骗人的最好证据。
乔熠最后还是腼腆笑了一下,“但是我真的要说,你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乔熠回国后真的联系过她,还特地?去看了宋悦词的演出,宋悦词明确告诉他自己不收花,但是乔熠说:“那?你收下的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宋悦词第?一反应就是:“我的玉对?吗?”
乔熠把花放到她怀里,“恭喜你,答对?了,我找到可?以帮忙搭线的人了。”
*
莫无逾是拿着凌家?新开的楼盘宣传册过来?的,一到就开始笑,“哎,凌越,你别告诉我这楼盘名真是你取的啊。”
凌越瞥了一眼?,“是啊,怎么了,不好吗?”
莫无逾:“唐诗园?你知不知道那?些老顽固……哦不是,老前辈们说什么,说你毕竟是在国外长大的,根本不懂中国文化的精妙所在。”
“不过我觉得挺好,所谓大俗大雅,你这真够朗朗上口的。”
凌越窝在沙发里没说话,他重新闭上眼?开始假寐。
宋涛在一边扔了遥控器,“我真服了,我这段时间,不是在体育新闻看到凌越,就是在本市新闻看到秦琛,不过还真别说,咱们秦大少爷跟一群社会?精英人士们站一起也半点?不输。”
莫无逾:“他能输?不过我倒是没想过他们家?会?这么早就开始敲打他。”
宋涛:“老莫,你不能跟我讨论这个。”
莫无逾:“怎么?秦琛受罪你想出去放炮庆祝是吧?”
宋涛:“不是,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我这方面真的跟你们没共同语言啊,我天塌哥顶。”
莫无逾无奈,“说真的,我也一度忘记,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我小你半年,凌越小你一年,秦琛小你一年半,你居然跟他们高中读同一级。”
宋涛:“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揭我短?!”
莫无逾笑,“得了,您不用忙着谈恋爱啊,我看你这几次谈得都不太上心啊。”
宋涛:“给我妈看个过场,让她以为她不成器的小儿子?还是万花丛中过就行。”
莫无逾也不想多说关于宋涛他母亲了,宋太太这几年精神消磨太多,许多事做得不讲人情,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宋家?,总得有人当恶人。他弯腰拿宣传册轻轻拍了拍凌越的头,“兄弟,别睡,你跟梁家?熟吗?”
凌越没睁眼?,他懒洋洋的调里透着点?你明知故问,“你觉得可?能熟吗?”
“不是,那?梁家?老爷子?不也就对?你还高看两眼?吗?他们梁家?真的是眼?睛提到天上去,谁跟他们攀关系都是看不上,花再多钱也不给面子?,要他们帮忙做点?事,我还不如去登天。”
莫无逾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了,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个乔熠,你认识吗?”
凌越没搭话。
莫无逾:“你不认识也正常,你家?那?些远亲旁支有跟没有一样,不过算起来?也是你比较远远远的亲戚。”
凌越笑了,“远远远的,你搁在给我卖萌呢?”
莫无逾:“就是乔家?那?个小儿子?,被当眼?珠子?捧着的那?个,小伙子?人还算不错,完全没被家?里惯坏,之前在法国读艺术,有个雕塑作品还入围了什么国际大赛,我之前呢,在法国的时候遇到点?事,也算是巧了,他给我当的翻译。好友加了快两年了,人也就求了我这么一回。”
凌越:“听明白了,找梁家?干嘛?买古董?不对?外放的可?不要指望我,人真不给我这个脸。”
莫无逾:“不是,他要补块玉,梁家?的玉石工艺你也知道,能找梁家?肯定不找别人啊。”
凌越点?了头,“行吧。”
莫无逾:“谢您大恩。”
凌越重新闭眼?后,真就想起来?过年的时候是见过一次那?个乔熠的。
对?方跟娃娃机里的带着粉色蝴蝶结的柔软玩偶熊似的,态度恭敬而诚恳,“凌越哥好!”
事就这么定下来?,结果到了那?天莫无逾临时有事,不能陪着一块去。凌越摆了摆手让他放心做自己的事去,倒是宋二少闲着无聊说跟着去蹭顿饭。
乔熠收到了莫无逾发来?的包厢号码,附加一句:“凌越你肯定认识,我跟他说好了,你直接把东西给他就行。”
乔熠跟凌越交集绝对?算不上多,但乔家?一向是要搭着凌家?的。过年的时候,他爷爷还特地?带他去凌越面前混了个眼?熟。
凌越当时靠在沙发上,身后挂着一副价值千万的油画,安静盯着壁炉里的火苗。看起来?比画更?贵,看起来?更?像是一副足以被赏鉴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