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山
孟温棠总共就教了他一个月,也没想过徐西成竟然这么重感情。
在走上楼时,徐西成还一步三回头。
“拜拜,徐西成同学,祝你在英国学业有成。”
徐西成嘿嘿笑着,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明明是他不舍在先,怎么觉得孟温棠这话听着更酸溜溜的。
孟温棠正想走,被徐闻柝出声叫住。
徐闻柝从里屋出来,今天穿的一身便装,宽松T恤衬得他温暖和煦,让人觉得亲近。
“有什么事吗?”孟温棠问。
“我们谈谈。”
孟温棠顾虑地抬头看一眼楼上:“西成还在家。”
“所以呢?”他问。
见孟温棠有所顾虑,徐闻柝拉着她到厨房,顺手就将门关上。
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孟温棠慌乱地四下张望,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出口也被封闭,使她无处逃遁。
看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原来一向胆大包天的孟温棠也会害怕,徐闻柝讥笑着:“我不对你做什么。”
“孟温棠,我只是想问。我们的过去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我自认为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可你是怎么对待我,把我看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一脚从你的世界踢开?”
他一字一句开口,可说出的话却让孟温棠一时钝痛。
“我不是故意的。”孟温棠苍白无力地解释着。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是故意的。”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迎面朝她砸来,让彼时年纪还小的孟温棠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逃。
逃的远远的,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这里面也包括徐闻柝。
“我没办法。”孟温棠心痛地摇头,“我没办法。”
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逼问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徐闻柝也从来不会这么卑劣。
“那现在呢?现在你想怎么办?”他缓和了语气。
“我不知道。”
“孟温棠,你要我怎么办?”
徐闻柝觉得可笑。
他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想知道为什么孟温棠对他避而不及,像是见到什么吃人怪兽。
想知道在她心底他算什么。
一套组合拳打出去,就像石子落进太平洋,让人兴致全无。
孟温棠什么都没回答,他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问。
“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孟温棠猛地一抬头。
话说出口,徐闻柝沉重地闭上眼,等着孟温棠的宣判。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只听到客厅里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不管是谁,让他等着吧。
徐闻柝想。
孟温棠推了推他。
“先去接电话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徐闻柝沉默一瞬,说”好。”
是裴止境打来的电话。
“杨雯曼流产了。”
他说。
事态紧急,徐闻柝抓了桌上的车钥匙,差点夺门而出。
又想起还有个孟温棠。
只怕他今天走,明天她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再也找不到。
关城上百万人,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别再指望偶遇重逢这种俗套情节。
于是拉上孟温棠。
直到车开出地库,孟温棠脑袋发懵。
她怎么就跟着徐闻柝上了车呢?
不过不由得她后悔,徐闻柝一踩刹车,性能良好的车如同子弹上膛,飞速驶离停车场。
徐闻柝找到病房。
“你来了?”
杨雯曼抬起头,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张脸苍白无色。
电话里裴止境和他说,谢尤今把女人带回来睡,被杨雯曼抓包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雯曼竟然怀孕,又竟然流产了。
“裴止境呢?”他问。
“和尤今出去了。”
豆大的泪珠从脸庞滚落,杨雯曼用手背抹了抹下巴。
他们兴许打起来了。
徐闻柝失算了,他就不该带孟温棠来医院。难道要看他们打作一团吗?
徐闻柝安顿好孟温棠,立即追了出去。
“坐吧。”
杨雯曼说。
即使在病中,杨雯曼也没忘了礼数。
孟温棠找了个椅子坐下,拘谨地和她说谢谢。
在她看来,杨雯曼是个极温柔的女人,话音也如同水一样轻柔。
就是可怜一时眼拙,挑错了丈夫。
“你是闻柝的朋友?”
孟温棠点点头:“算是吧。”
漫漫午后,孟温棠一边等徐闻柝,一边靠着和杨雯曼闲聊打发时间。
孟温棠照顾她的情绪,小心翼翼避开敏感话题。
没想到杨雯曼主动提,以自身经历语重心长劝诫孟温棠。
“如果你以后要谈恋爱的话,一定要擦亮眼睛,绝不下嫁。女人就喜欢听些漂亮话,一时被眼下的甜言蜜语哄住,却看不见两人中间的巨大鸿沟。日子长久以后,也会因为现实琐碎分开。”
孟温棠点点头,却心不在焉。
无心的话,却在孟温棠心底泛起涟漪。
“杨雯曼怎么会流产?”
裴止境质问着。
谢尤今心里愧疚,有理也说不清。
毕竟是他对不起杨雯曼在先。
“我不知道。”他说。
“你连她怀孕你都不知道,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
裴止境气得抓着谢尤今的领子,举起拳头,自小的教养叫他不准将拳头挥舞下去,裴止境又松开他,收回了手。
谢尤今好不容易能大口呼吸,他轻笑着。
一声两声,笑得裴止境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
“你为什么不敢打?”
“你还真想打?要不是怕雯曼伤心我早成全你了。”裴止境摩拳擦掌着。
“衣冠禽兽,一群衣冠禽兽。”谢尤今说,“你们心里明明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攀高枝,就因为是杨雯曼的丈夫才多分我一点眼神。”
“如果真是这样,我早就告诉杨雯曼了。以你的本事,以为那天真的能安然无恙走出商店吗?”
徐闻柝不急不缓朝这走来。
谢尤今谁也不怕,却独独忌惮徐闻柝。
见他来,谢尤今不敢造次,身上的刺也都收了回去。
“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