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 第56章

作者:惊山 标签: 现代言情

  也许是和他的甜蜜时光过够了,孟温棠竟然真把自己当成他未来的妻子,坚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结婚。

  直到谢琳琳的话提醒她,徐闻柝一次也没和她提过结婚的事。

  想必他也厌倦了。

  那何不尽早分开,对他们彼此都好。

  终于打定主意要走,孟温棠推开门。

  “徐闻柝,你这是做什么?”

  孟温棠推着行李箱出门,徐闻柝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戒指盒里钻石戒指璀璨夺目。

  原来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徐闻柝去了附近的首饰店,买下拥有最大钻石的戒指。

  “先生,再大就要调货了。”店员为难地说。

  徐闻柝却还是嫌这颗钻石小,不过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他将银行卡递了出去。

  他听惯了周围那些有钱公子哥的风流趣事,听他们抱怨女朋友只喜欢大钻戒,也只是笑笑,自诩不懂女孩的心。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也沦落至此,只看钻戒的钻石大小,鲁莽地刷卡付账。

  因为他不敢确定,孟温棠会不会在看见这颗硕大钻石回心转意。

  在灯火倒映的巨大落地窗前,她看见她的影子,又看见徐闻柝的影子。

  他长跪在她面前,沉沉开口,眼眶却不由自主红了。

  “反正和谁结婚都是结。孟温棠,跟我吧,我这有你想要的未来。”

  “徐闻柝,你又何苦这样?”

  孟温棠惊讶地捂住嘴巴,眼泪从她掌上不断流淌。

  也许是太想和她有个未来,徐闻柝才会如此慎重。本打算将这些事处理干净再和她求婚。

  给孟光贤找个体面工作,不至于每天找孟温棠要钱。又知道孟温棠一直都想靠自己自食其力,所以下班到家还在忙工作。她也并没有退掉出租房,一直在续租。他都知道,并没有戳破。

  也许这就是孟温棠要的安全感,那么他尊重她。

  书房的桌子里还有这间别墅的过户合同,徐闻柝已经办好一切,只差她的签字。

  还有那辆车,那辆她唯一开的惯的车也是。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闻柝。”孟温棠解开表带,将他们心照不宣彼此痛苦的那条疤痕展现在他眼前。

  “你不妨听我说个故事,说完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求婚。”

  “你先起来。”

  她说。

  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和你断开联系吗?”孟温棠一脸轻松地问。

  徐闻柝茫然地摇头。

  那她解释给他听。

  “因为高考结束,你走之后。有天我爸喝醉酒,我听见他问村里有没有适婚的男的,他觉得女孩读书没用,不如早早嫁人。所以我没等你回来,就报了北方的大学。”

  奶奶在背地里怂恿孟光贤赶紧给孟温棠找个男人嫁了,因为女孩读的书多了翅膀就硬了,何况她嫁人也能给家里省一碗口粮。起初孟光贤还会骂她老糊涂,说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想等她有出息以后接他到城里生活。

  后来他欠了赌债,也想过奶奶的说辞,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孟温棠在屋外听的瑟瑟发抖,连夜跑到网吧里把志愿改了,改的越远越好。

  “你不知道北方有多冷,冻得能把骨头一把捏碎。”

  孟温棠笑着抽了抽鼻子,仿佛落地窗外就是北方的冬夜,而她穿行其中。

  害怕他们真的把孟温棠嫁人,上了大学之后孟温棠把所有人都删光了,担心父亲借此知道她的消息。

  只在放假时回去,住在外婆家。

  而最初徐闻柝举办同学聚会能通知到孟温棠,也是因为孟温棠久不用qq,竟然忘了把qq上的他们一起清空。

  “那你知道这道疤的来历吗?”

  “后来他们替我找了个如意郎君。说只要我给他们生儿育女,就给我十万彩礼。他们因为这十万,差点要把我卖了。”

  孟温棠兼职回来,看见客厅里摆着一箱箱昂贵的酒和茶叶。

  家里在宴请宾客,满桌狼藉,碗和碟堆的老高。

  而孟温棠正饿得饥肠辘辘,没人喊她吃饭。

  家里出现陌生人,一位沧桑老妇,在酒足饭饱以后。她不怀好意上下打量孟温棠,趁其不备捏了一把孟温棠的屁股。

  她吓得跑进房间关上门。趴在门里听门外的动静。

  听见他们聊天,大喇喇地聊她的屁股,说她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孟温棠听的瑟瑟发抖。

  原来他们想要先斩后奏逼她结婚。

  从房间桌子上找了把美工刀,孟温棠像发了疯似的撞开门。

  手上还拿着刀,于是所有人都忌惮她。

  奶奶好声好气劝她别冲动,说这件事还有的商量。

  这是奶奶第一次如此温和对她说话,不再恶语相向,竟是孟温棠用刀逼出来的。

  “不会,你们不会变的。”

  孟温棠那时候真想过一死了之。于是闭上眼,冰冷的刀锋划开手腕,鲜血如注从她的胳膊流下。

  落在“傻子烧烤”的字样上,那时她还穿着兼职的工作服。

  “我说你们真的疯了。”婶婶实在看不下去,冲上前,背起孟温棠去镇医院缝针。

  这一闹,家里再也没人敢逼她结婚。

  奶奶依旧贼心不死,私底下还撺掇过孟光贤,却被他大骂一通.:“你还真想我绝后哇,我可就阿棠这一个女儿!”

  曾经对她最好的外婆也已经去世一年,再没有人能护着她,孟温棠无处可去。

  徐闻柝却不忍再听,怒斥着让她不要再讲下去。

  “至于我为什么会从北方回到这里—”

  孟温棠毕业后在北方工作一年半,某天接到父亲电话,他的那只跛脚一到雨天就疼,疼得没完没了。

  孟温棠听不得他的抱怨,抽空回了趟家。

  父亲絮絮叨叨抱怨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他只有孟温棠这一个独女。劝她不如回家工作,北方离家太远了,孟温棠一个女孩子也不适合呆在那里。

  孟温棠一时心软辞职回家。

  就是在这时,发现孟光贤赌得越来越大,债务像滚雪球似的越欠越多,他开始不断朝孟温棠要钱。

  亲情如何割舍,就这样,孟温棠源源不断给他钱,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她只期望哪天这些钱能唤醒他的良知,让他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她,抱抱他唯一的女儿。

  告诉她他错了。

  可时至今日,她依然没能等到。

  故事至此全部讲完。

  “大一到大二的寒暑假,我都去的外婆家。外婆家离塘镇十万八千里,是个避难的好地方。”

  那天外婆把她喊起去村里最灵的庙里上香。

  孟温棠不情不愿跪上蒲团,对上佛陀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睛。孟温棠郑重其事在他面前磕上三个响头,诚心诚意许下三个愿望。

  前两个都没有实现。

  直到最后一个,孟温棠愧疚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的感情。所以跪在佛前赎罪。

  如果从前是沾了徐闻柝的光,让她一个瘟星变得幸运。

  那就把借他的好运气还给他。徐闻柝一个人在国外,需要一些好运气。

  从那以后,像是失去所有庇护,孟温棠被家庭折磨的痛苦不堪。

  再也不敢奢求恋爱。

  尽管有男生追求过她,孟温棠惶恐至极,不敢接受。

  更遑论和人结婚。

  孟温棠在他面前,将纱布下溃烂的伤口撕开给他看。

  你看,这就是一直痛苦不堪的我。

  故事被她艰难讲完。

  “听完这些,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孟温棠苦笑着。

  以为他会后悔。

  “叮—叮—”戒指和戒指盒一同被甩出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徐闻柝再也不管那枚钻戒,紧紧搂住孟温棠。

  能见到现在还活着的孟温棠,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他还和她生什么气呢?

  孟温棠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徐闻柝,我想你。那些痛苦日子我都好想你在我身边。”

  没有一天不想。

  “所以我考虑过了。”徐闻柝重新拾起那枚戒指,单膝下跪。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亦或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会永永远远在你身边。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爱你,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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