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希
“那怪不得了。”
“我朋友本来也想去转去春申读东江中学的,但学籍实在是太难搞了,他爸妈还是没搞成。”
许临濯:“竞争挺激烈的,没来说不定是好事。”
队友点点头,目光看向许临濯:“那也是,要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像你这样,他肯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许临濯身后走来一人,他感觉有人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肩背一沉,转头发现是正笑着看他们的彭凌泽:“实话实说,今天清华球队那边有两个还是我们俩的高中同班同学。”
队友惊呼:“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是?”
“哈哈哈哈哈,那你俩可难打了。”
“许临濯你俩不准给我放水啊!”
许临濯笑道:“哪能呢。”
另一边,陈缘知听完人员安排后终于放心下来。
她负责维护北大观众席那边的秩序,也就是说要站在观众席过道那里,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比赛时间很长,能走动的工作其实比不能走动的工作更好,毕竟一直站着无聊又累脚,听到安排后,不少人都向陈缘知投去同情的眼神。
陈缘知默默道:感谢,感谢,对我来说是好差事。
志愿者先是去搬了水和球过来,然后才进场准备各司其职。
重新走进篮球场的那一瞬,嘈杂的人声海浪般席卷成山,朝她扑面而来。顶棚遥远,射灯雪白,像是要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彻,先前还空空如也的观众席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陈缘知来到北大观众席的位置,刚站好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陈缘知!”
陈缘知回过头,辛桃,孔臻怡和虞婉宜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刚刚喊她的人正是辛桃,三个人都在朝她挥手,陈缘知笑了起来,也挥手示意。
比赛开始。
陈缘知看不懂篮球,只知道看两边比分,便一直盯着许临濯的身影。
观众席边上坐着两个女孩,一直在聊天,其中一个似乎很懂篮球,分析得头头是道。陈缘知原本没在听,直到她听见其中一个女孩说出“许临濯”这个名字。
女孩A:“对面球队的前锋好帅啊我去!”
另一个女生B顺着她说的数字看去:“确实挺帅的,不过我觉得我们队的控球后卫更帅。”
女孩A:“你说许临濯吗?”
陈缘知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她安静地不动声色地站着,装作在认真看比赛的样子。
女孩B:“对啊。”
女孩A赞同:“许临濯当然是帅的,可我看他都没怎么进球哎。”
女孩B:“他是控球后卫,不负责得分,所以说你们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啦!”
女孩A:“这还有什么门道?”
女孩B似乎更懂篮球,她笑道:“控球后卫是把控全场的角色,也往往是组织全队进攻的人,要打好这个位置可是很难的。你看两个队伍的球员,很明显清华的两个前锋都实力出众,北大这边的前锋就显得弱一点了,但是两队的比分却相差不多,这跟我们的控球后卫把握节奏的能力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样啊。”
场上的情况逐渐白热化,比分越发焦灼,你追我赶。
女生A:“我怎么感觉我们这边的中锋有点累了?”
陈缘知默默道:我也感觉。
连陈缘知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彭凌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按理来说陈缘知应该是希望清华的球队赢的,毕竟她是清华的学生,但她发现自己不想看许临濯他们输掉比赛。
又是一番交手,彭凌泽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的幅度变大,背脊也弓了起来。
就在陈缘知心里生出一丝担忧之际,她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彭凌泽,加油!!!”
不止是陈缘知,连旁边两个坐着的女孩都瞪大眼睛朝后排看去。
虞婉宜不知何时坐直了,她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上的某个人,把手拢在唇边,冲着篮球场的方向再次大声喊道:
“彭凌泽,加油!!!”
虞婉宜的加油声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场馆内部,两边的观众席都开始为各自的队伍加油呐喊,声浪一道高过一道,隐约有了排山倒海之势。
彭凌泽听到加油声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看过来,似乎和虞婉宜对上了视线。因为离得太远,陈缘知并不清楚彭凌泽眼里有什么,只知道他久久地望着观众席的方向,然后他抿了抿唇,猛地挺直腰站了起来。
陈缘知站在人声喧哗和剑拔弩张的交界线上,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挣脱胸腔的束缚。
比赛到了最后三十秒,北大比清华分数略高两分,场上的人几乎都已经满头满脸的汗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面。
最后一次交手,陈缘知看着彭凌泽去拦截白煜华,而白煜华很干脆地把球一抛给了郑业辰。
最后十秒,郑业辰冲过防守线,在三分线上起跳,肌肉绷紧的双臂用力往前一摆——
球中了!!!
清华的观众席上全员站了起来,学生们激动不已地拥抱,欢呼,呐喊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陈缘知内心也热血澎湃,她远远看到胡妤洙从观众席上跑了下来,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了郑业辰的脖子,而郑业辰也笑着抱紧了她。
陈缘知收回目光,看向了北大球队这边。许临濯站在原地,背对着这边,脊背如松,伸手揽了下走过来的队友,看不出心情如何。
陈缘知只犹豫了一瞬,她拿出手机,群里的工作人员说志愿工作已经结束,她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走去。
“许临濯。”
许临濯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陈缘知,女孩拿着毛巾走过来递给他,一双眼闪着清月般辉映的光:
“打得很帅。”
许临濯接过毛巾,眼睫低垂一笑,在陈缘知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伸手抱住了她。
陈缘知难得没怪他突袭,反倒伸手抱住了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许临濯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我输了比赛,需要清之的安慰。”
陈缘知:“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许临濯:“那接个吻?”
陈缘知这次没有犹豫,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唇瓣上的温热一触即离,许临濯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愣住了。
陈缘知揉了揉耳朵,感觉到周遭的人似乎都朝这边看来,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吧?”
许临濯叹息一声,重新抱紧她。
“你这样,我会觉得下次输掉比赛也挺不错。”
陈缘知在他臂弯里笑道:“那可不行。”
7.春意盎然。
陈缘知来到大学之后,很多没读大学前对大学的幻想都破灭了。
比如,大学很自由,可以不用上课随便翘课让舍友点到什么的,其实并不行。
因为有些老师在课堂上会点名问问题——是的,即使是大学了也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如果点到你而你人没来,那就很糟糕了。也不能早退,因为学校里还有学生志愿抽点队,会在下课时随机进入班级点名,很多人乐意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学校会为他们提供志愿时。
又比如,大学里一个班的同学几乎不怎么见面,能够经常和不同系的陌生同学一起上课,其实也不是的。
同班同学几乎天天都要见面,一天至少一起上两门课,专业课都是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上课,完全不会有陌生的同学出现;其次见得最多的就是同专业的同学,一起上通识课,再其次就是同学院的同学,一起上公共课。
两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其实很难在一起上课,因为即使是每间学校必备的体育课和政治课,也都倾向于直接在院内组成课程班级,而不是全校打乱了分班上课。
这就导致陈缘知身边来来去去都是那些面孔,只有全校公选课才能见到不认识的人,但陈缘知修的是双学位,必须修习的课程已经够多了,基本上没有时间选公选课,于是只能作罢。
又又比如,大学里可以一个人快活,不交朋友也完全没问题,其实也不是的。
因为大学里有非常多的小组作业,如果一个人完全不社交,没有认识的人,在做小组作业时就会很被动,组不到足够的人的话,就只能被拆到其他已经组好的队伍里,不仅学术能力开盲盒,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所有的大学生都喜欢选给分高作业少的水课。
时隔两个学期,陈缘知终于有机会选上了公选课,是一门叫做花卉鉴赏的课程,老师获得了历届学长学姐们的一致好评,给分高,不怎么点名,人还非常和蔼亲切。
然后陈缘知在课程上第一次见到了她的朋友们。
陈缘知走进教室,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后面一排坐的人,她顿时乐了:“你们也选了这门课啊?”
胡妤洙看着她:“我还想说呢,这么巧!”
郑业辰朝她示意:“缘知,你快来这里坐!这里还有位置!”
陈缘知坐到了两人身边,胡妤洙看着她感慨:“话说我们都好久没一起上过课了。”
郑业辰:“我今天看到朋友圈的学弟学妹说前几天是百日誓师,我也有点怅然了,感觉高三已经离我好远好远了。”
“是啊。”
那些闪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胡妤洙:“你们来大学之前都是怎么想的啊?”
陈缘知:“我没觉得会很轻松,但也没想过会累成这样。”
郑业辰:“我也是,就觉得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比高中还忙,而且是自己觉得自己不能闲着,要去忙点什么,不像高中,是被学校和老师推着去忙的。”
胡妤洙:“但是就算和高中一样忙,也不太一样,还是觉得很空虚。”
陈缘知:“对,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大学和高中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来到大学之后,价值感低的人会变得茫然无措,因为ta会突然发现,成绩不再是评判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
一个绩点不高的同学,可能综测很高,一排总排名反倒比许多人都高;有些同学偏科严重,总分不高,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却非常强,但带着团队打比赛拿了第一,被企业用高薪特招走了;有些同学不怎么上课,几乎见不到人,但其实是去创业了,早在毕业前就月入几万几十万;有些有某样特长,长相好看的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做自媒体,两年时间慢慢红了,靠接广告也收入不菲。
学历依旧重要,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大多数人一开始进入大学时斗志满满,一年后发现自己忙忙碌碌地争取了这么久,但好像哪一方面都做得不尽如人意,成绩也没有特别亮眼,一下子就陷入了自我质疑的境地里,心态也慢慢趋向于摆烂。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临近上课前夕,人声鼎沸。郑业辰看向陈缘知:“对了,要不我们最近找个时间聚一下吧?把大家都叫出来见一面,感觉我们好久没有聚会了。”
陈缘知:“可以啊。”
胡妤洙:“确实,大家都分散到两个学校了,平常课也多,能见到的机会真的很少。”
陈缘知,胡妤洙,谢槿桦,白煜华,郑业辰最终去了清华,而彭凌泽,虞婉宜,许临濯,孔臻怡,辛桃则去了北大,姚瑞和林松鸣则是去了中国人民大学。
虽然这十几个人都在北京,但想找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聚一下还真的很难,不是这个有社团事务在身,就是那个要帮老师干活,还有陈缘知和许临濯这种选了双学位的,那真是假期都在补课,忙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