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眷希
陈缘知:“我明白。”
“最重要的是历史,但是这门科目我就帮不了你了。”
陈缘知翻开了历史书,“没事,我大概知道怎么提分。”
“历史其实也挺玄学的,尤其是全国卷的历史选择题,一向不注重考察史实——这么说可能也不准确,准确地说是不注重考察学生背诵某一史实的能力,而是更注重考察学生对这则史实的理解。包括主观题,也更多地在考察影响,意义,推动作用等。”
“我很早就发现了,在这样的考察模式下,一些史实的细节只需阅览,无需背诵。”
“真正需要记忆的是这段史实的发生背景,他在世界发展进程上的意义,对后世的影响作用,在当时开创了什么,延续了什么,奠定了什么。”
“历史的主观题其实是更需要练习的部分,因为一旦学会了答题模式,就可以很有效地缩短每个答案的长度,节省时间。我在了解到答题形式之前,历史大题每道小题一个点要写很长一句话,了解之后我就只写六到八个字了,并且我发现这样也有利于阅卷老师提取答案的重点。”
“历史试卷中的小论文是很多学生眼中的难点,但其实很好写,按照开头,史实一,史实二,史实三,综上所述的五段式结构来写就没问题了。”
“最重要的还是读取题干信息的能力,分析题干内容想要引导我们去论述的方向,只要确定了题干内容的背景时期和当时发生的重大事件,再按照固定的结构去写,就很容易写出一篇高分的小论文了。”
不过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想要在考场上顺利地做到这些,少不了日复一日地练习和纠错,只有在平时达到了卖油翁的境界,考场上才能稳定发挥,临危不乱。
陈缘知说完,没听到许临濯接话,她便看了过去,却发现许临濯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陈缘知从刚刚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眼前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她一直在慢慢地磨炼着自己,不知何时,这个人身上的光芒已经这样温和明亮了。
许临濯移开目光,失笑道:“……没什么。”
“看到你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陈缘知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她怔然望去,嘴唇微张:“走?”
“你忘了?我说过暑假要去一趟北京,参加清华的夏令营。”
陈缘知抿了抿唇,许临濯看着她把头转回去,声音很低地回道:“……没忘。”
许临濯看着陈缘知的侧影,她的头发看上去柔软得像一团水墨,堆砌在女孩白皙的脸侧,对比很鲜明。
陈缘知听到了许临濯的声音,低沉清邃:“……我明天就要过去了,两周后就回来。”
“……一路顺风。”
许临濯:“我要坐飞机过去的,这可不兴说一路顺风啊。”
陈缘知:“就你话多。”
之前那种奇异的气氛被两句调侃一扫而空,陈缘知也仿若无事地回应着许临濯的话,大多数时间安静地各自做题。
直到夜幕的蓝降临,最后一丝黄昏也溶解在天边。
两个学习了一整天的人站起身收拾书本,准备回家。
陈缘知先收拾好东西,她背着书包,双肩上的重量有些沉。
陈缘知看着书桌前站着的人,忽然开口:
“许临濯。”
那人在收拾东西的间隙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过来,“嗯?”
“……没什么。”
……她才不会想他呢。
第76章 明了
整个七月大约有一大半的时间, 陈缘知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度过的。
每天八点钟准时到达图书馆的阅览室,每天晚上七点准时离开。
虽然是一个人去自习,少了许临濯的陪伴, 但两人却经常通信,讯息也和往日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那般密切, 仿佛他们不曾分离过。
许临濯会每天给陈缘知发在夏令营的照片和一些有趣的课程, 偶尔倒一些苦水,比如北京的外卖和过早关门的商场;
陈缘知也每天在和许临濯的对话框里打卡当天做的题目和阅读的资料, 有不会的题目也会问许临濯,和他分享一些自己拍的风景。
只是, 每当夜晚降临,总难以避免心绪的变化。陈缘知常常一个人走出图书馆, 看着落满整个广场的月色,常常会驻足凝望,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但她从不承认, 那是对某个人的思念。
……
夏令营迎来了开营以来的第一个周末, 大家各自约定着要去逛北京的景点。
“临濯, 你今天打算去哪玩?”
许临濯笑道:“我和我们宿舍的同学打算去雍和宫。”
“诶——雍和宫超多人的啊!你们预约了吗?”
许临濯:“预约了。”
“那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啊?我们都没了解过。”
“就是个寺庙,”许临濯的舍友走了过来,勾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地回答,“许临濯听说这里面求的手链很灵验, 打算给他朋友求一个呢!”
北京的雍和宫作为一个前身是王府的寺庙,最出名的除了香火旺盛外,便要数其中法物流通处的手串和手链了。许多人慕名而来求一根手链, 绿水晶代表学业顺利, 蓝水晶代表健康多福,粉水晶则代表姻缘美满。各人有各人所求, 买的手链种类和颜色也就不同。
“所以许临濯,你是打算给你朋友求什么?”
许临濯垂下长睫,笑道:“学业吧。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应该是提高成绩。”
“那你要买吗?那么多人排队,你就帮你朋友跑一趟,自己不求一根?”
许临濯:“我自然也有所求。”
……
七月下旬是夏日最浓郁的时刻,沥青路几乎要被猛烈的阳光晒化,路过树影繁密的地方,会听见震耳欲聋的蝉鸣声。
陈缘知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收到了一通预料之外的电话。
此时的陈缘知坐在车里,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表情很是意外:“你下学期要来春申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部较低的女音,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刚刚起床,喉咙里滚出来的音节还有些未散的慵懒和沙哑:“嗯,我们艺术生从高二开始要转去春申市的主校区上课。”
陈缘知惊讶过了之后是很开心的:“感觉上了高中之后,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奚北,你什么时候来春申?我去接你。”
楚奚北在话筒对面轻笑,“好啊。你最好是。”
“说起来,今年好像是我们认识的第13年了。”
陈缘知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楚奚北的时候,还是在四岁那年,她们俩还在上幼儿园。
这段友谊的起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陈缘知小时候不吃木耳,但幼儿园的午饭偶尔还是会有木耳出现。而那天吃午饭的时候,楚奚北刚好坐在她身边。
陈缘知那时为了不吃木耳,一本正经地对着楚奚北说:“这个是木耳,吃了可以美容的哦,会变得越来越漂亮!我不想变漂亮,所以这个都给你吃吧!”
那时的楚奚北还很可爱,很好骗:“哇,真的吗!谢谢你!”
陈缘知:“不客气!”
陈缘知每次回忆起这段往事都会乐得哈哈大笑,如果楚奚北正好在她身边,那楚奚北就会朝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后来,也许是因为巧合,又或许是因为缘分,两个人又读了同一所小学,整整六年都在同一个班。
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友谊太纯粹,太难割舍,但往往也是无法长久的。陈缘知身边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童年时非常要好的同伴,随着升学、转校、分班、搬家、交新朋友,逐渐就会冷淡遗忘,就这样和对方走失在长大的时光丛林里。
陈缘知后来认真地思考过,她发现,她和楚奚北没有在长大的过程中走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们真正欣赏并且理解对方。
两个人生在不同的家庭环境里,有着不同的性格,但堪称奇迹的是,两人的三观相符,也都有着近似的行事风格。虽然两个人的共同爱好不多,但却恰好对彼此的爱好非常向往,以至于总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可聊。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足够珍惜彼此。她们有过很多次断联,但忙完之后总会主动地联系对方,她们彼此牵挂,是最了解对方过去的人,也拥有无数美好的共同回忆。
楚奚北:“我大概过几天就来,到时候联系你。记得准备好钱请我吃饭。”
陈缘知笑道:“随时恭候您大驾。”
挂上好友的电话,春申机场已经近在眼前。
陈缘知在到达大厅出口处等了许久,直到许临濯一身白T恤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出现。
许临濯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放慢了一些,转头看四周的样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人,陈缘知就站在玻璃墙前面远远地望着他,许临濯似有所觉般看来,恰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不断有人穿梭经过,陈缘知看着许临濯的脚步停下,定在原地,然后那张脸上欣然的情绪一点点地漫开,仿佛海潮卷过,湿润了岸边的沙石。
隔着人海,他弯起眼朝她笑了起来。
陈缘知垂下的手掌握紧了,还是无法克制心跳的加速。
再抬眼时,那人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周未见,许临濯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陈缘知却总觉得这人和之前不同了。
此刻站在陈缘知面前的许临濯笑得明朗,仿佛在散发着光芒:“等很久了吗?”
近距离地看到许临濯朝她笑,陈缘知脑海中的思绪一断,脑壳嗡嗡直响。
陈缘知:“……不,还好,我刚到。”
……奇怪。
他以前也这样笑的吗?
陈缘知转过头和许临濯并肩朝机场外走去,耳朵可疑地红了。
她居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两人上车之后都坐在后座不说话。
许临濯还是一直笑着,眼睛看着陈缘知的侧脸。
陈缘知觉得如坐针毡,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只能无力地瞪过去一眼,试图威吓那人:“许临濯,你笑什么?”
许临濯明眸浅笑:“没有笑你。我是觉得开心,所以才笑。”
陈缘知:“你开心什么?”
许临濯笑道:“好久没见你了,现在见到了,觉得很开心。”
陈缘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揪紧了,她慌然转过脸去,掩饰自己被一句话惹得通红的脸颊:“……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听不懂。”